唐民德说完就离开了抽血室。
没停留半刻。
到了走廊上,男人心底的怒气都还没平息。助理站在一旁也不敢说话,这些年唐总虽然寻花问柳的多,但对唐太太是独一份的乖宠。
无论在哪,做什么,只要沈湘一通电话,他都能立马赶回去。
百依百顺,温柔地哄。
两人这么多年就没吵过架,今天是头遭。
可是——
助理望了眼抽血室方向,夫人平时对他很好,他也舍不得夫人受罪。助理小心翼翼,试探地说:“老板,夫人看起来身体很虚,真的要抽四百毫升吗?”
唐民德立在原地半晌。
男人沉了沉气,随后才说:“让司机送她回去。”
“好的老板!”
助理连忙折返抽血室。
他就说嘛,明明已经让人从京城医院那边调血过来,就快要送达了,根本不需要夫人再额外抽血。
所以老板就是故意把夫人拽过来。
听说乐乐小少爷是被夫人弄成这样,全身大面积换血。老板估计是气不过,所以想让夫人长个记性?
可是——
他做老板的助理五年,与夫人接触五年,他觉得夫人很善良,不会这么狠心。
-
这边。
抽血室内。
唐民德走后,屋子里静了下来。看着面前身量纤纤、脸无血色的沈湘,护士拿着抽血针管的手松了又紧,好半天没下针。
四百毫升是一个正常女性一次性最高抽取的血量,普通人抽完都负荷不起,更别说眼前这个虚弱的中年妇人了。
抽完肯定直接进抢救室。
医者仁心。
护士小姐不忍心。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有人推开了门,跟护士说:“不用抽了,你先出去。”
护士领了吩咐,即刻放下手里的针管离开了抽血室。
听着高跟鞋声靠近,沈湘没抬头去看来的人。年轻女人走到她身后,手搭在她肩上,随后绕到她身前,弯下腰看她,冲她笑。
“我早跟你说过,你没有赢的可能。”
“你知道五年前乐乐出生的时候,唐总有多高兴吗?他在病房待了一夜眼睛都没阖过,一直守在乐乐旁边。”
“男人不想要传宗接代的孩子,这种鬼话你也信?我告诉你,以后唐氏企业那栋大厦,都是我儿子的财产。”
“我到时候会给你留个遮风挡雨的窝,让你一个人去安享晚年。如果你非要死皮赖脸扒着我们一家三口不放也行,也能给你找个下人房住住。”
迟迟没听见沈湘说话,年轻女人皱眉。
她伏低身子看她。
凑近那刻,沈湘侧了眸,如死鱼般没有光泽的眼珠转动过来,年轻女人被她吓了一跳,本能后退了几步。
她一面拍着胸脯定惊,一面说:“难怪唐总会一次又一次出轨养情人,你实在太难入眼,晚上看见你应该会做噩梦吧!”
“今天我心情好,所以帮你求了情,不用你抽血了。好好珍惜捡回来的这条命,车子我也帮你叫好了,司机就在外面哦,他送你回家。”
椅子上的沈湘依然没反应。
聋子?
年轻女人正打算伸手拽她,沈湘又有了动静。她站起身,一言不发表无表情地走出了抽血室。
呵。
还装。
心里估计难受得要死。
年轻女人走到门口,望着沈湘和司机的身影走远,在走廊尽头消失。
一个老女人而已,还想和她争?
想争她儿子的家产?
乐乐可是唐总唯一的儿子,谁也比不上。
就算半月前没有收到那封匿名寄来的‘沈湘孕三周孕检单’,她也会走这一步,只是时间早晚而已。她早就不想忍了,谁愿意被藏在外面见不得光?
她有儿子,她就是比沈湘站得更稳。
-
几天后。
唐总为了救儿子,重金派遣飞机前往京城调血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
连着三天,榕城娱乐头版头条都是:#唐民德私生子曝光#
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媒体,又把前段时间唐总跳楼的事情拿出来引流。
标题和核心内容更加引人注目:#为结发妻子跳楼,却在外有私生子,这到底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医院。
喻唯一抱着一束百合进了住院部大楼。
搭乘电梯前往20楼。
心理咨询室的组长华姐意外流产,人还在医院休养,她过来看望。
从电梯里出来,迎面就遇上了沈湘。妇人精气神不佳,鬓角生了些许白发,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来岁。
距离喻唯一上次见到沈湘,应该有二十天了。也是在医院,也是在走廊上。
那次是唐民德跳楼,沈湘在医院陪护。
她说她原谅唐民德了,说人都会犯错,知错能改就好。
此刻——
沈湘率先向喻唯一打招呼,“来看望华华吗?她刚睡下,一切都好。”
“恩。”喻唯一点头。
“让你看笑话了。”
“唐太太您言重了。”
“唯一。”沈湘喊住她,妇人往前走了半步,“如果我说……”
“不能。”喻唯一给她准确的答复,“傅律师回f国办事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榕城。就算回来,他也不会再接受同一桩案子。”
“我能请他一次,不能请第二次。有时候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
沈湘本就蜡白的脸又白了些。
她自嘲般扯了扯唇。
唐民德这几天晚上倒是天天回家,不同床也不共枕,一起生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在同一个屋檐下却疏远得像陌生人。
两人也没怎么说话。
唯一有过的交流就是昨晚他跟她说:“我和你不会离婚,如果你愿意接受乐乐,那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如果你还是执意想害他,我会软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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