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民德自责不已:“湘湘……”
是他识人不清。
湘湘善良了一辈子,怎么可能会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毒手?
他以为虎毒不食子,原来不是每个母亲都会爱孩子。那个女人,为了嫁祸湘湘,不惜给自己儿子投毒,让乐乐全身大换血住进重症监护室!
而他,为了补偿乐乐,选择提前将公司的股份转给年幼的孩子。
他真的大错特错了!
唐民德抬头,眼睛红了,“……喻小姐,湘湘跟你父母的事无关,你放过她可以吗?”
如今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是盛世的妻子。
沈湘又在她手上。
她要解决一个手无寸铁的妇人易如反掌,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喻唯一沉默。
她拿出手机,不慢不急地点开了一张图。
画面里,女人躺在光线阴暗的地窖,身体蜷缩在一起,看起来奄奄一息。唐民德顿时瞳孔紧缩,就在他打算细看时,喻唯一关了手机。
男人怒火攻心。
拍桌就站了起来,“喻唯一你跟你妈一样阴险狡诈!当年若不是她临时让你父亲改主意,我们也不会剑走偏锋。你也一样,湘湘对你那么好,那么信任你!”
“十年前就不该让孙平堂把你从伦敦带回来,就该让你死在剑桥!祸害遗千年,毒药都毒不死!”
十年前。
喻唯一来到榕城不久,他们就一起商量过把她弄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她长大后知道父母去世的真相来报复?解决一个十岁的孩子,总比解决一个成年人要容易得多。
孙平堂却以人格担保:喻唯一不知情。
她早早被喻氏夫妇送出了伦敦,只知道父母是车祸意外去世。
最后还是少数服从多数,孙平堂点头接受给她下毒,只可惜没把她毒死。
孙平堂说她活不久,就让她苟延残喘算了。他们也轻敌了,没把病秧子当一回事,就纷纷松了口,翻过了这一页。
没想到!
当初的一时手软,酿成如今的大祸!
孙平堂已死,孙氏企业垮台。如今轮到他唐民德,唐氏企业……
“喻唯一,你知道你爸妈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吗?你妈妈手里还握着你的照片,还有桂花糕。”
“我再帮你深度转述一下,她的绒白色毛呢衣全都被血染红。原来两个人身上全部的血是可以完全染红一件大衣,你爸爸还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可是他没本事保护好她。”
他痛苦,也想同等地看见喻唯一痛苦。
可惜,他没看到。
女人抬眸,望向对面说话的男人,她说:“拿出你的诚意。”
唐民德眸光狠晃。
他死死地盯着女人这张有着病态,看似孱弱的脸。
喻唯一没去看他,起身拿起自己的包,就在他的注视下离开了咖啡馆。
望着女人身影消失在门外屋檐下,唐民德紧握着手里的照片证据。他给助理拨了一通电话:“唐氏企业股份全部抛售!”
他一分钱都不会留给那对母子!
湘湘……
就在这时,咖啡馆内的无线广播响起了上个月的一则讯息:“——唐氏企业董事长疑似因家庭原因轻生,关注xx新闻,收看详细报道。”
他的诚意。
他知道喻唯一的意思。
唐民德原地站了许久,他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第一的聊天框。他和沈湘最新的一条聊天,还是很多天前他们结婚二十年纪念日那天的对话。
男人抬起手。
指尖颤抖。
敲了两句话,发送。
“湘湘,我错了。”
“湘湘,从始至终我只爱你,没有变过。”
发出去的两条消息后边都有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她把他删了。
她的微信也注销了。
唐民德转身往咖啡馆外走去,男人步伐踉跄,每一步都走得很沉重。服务生察觉他神色恍惚,好心走上前关切:“先生您没事吧?”
他没听见。
眼神空洞地走了。
-
这边。
车水马龙的街道上。
一道剧烈的响声冲击,紧跟着人群里有人尖叫嘶喊。
“啊啊——”
“有人跳楼,有人跳楼了!”
“快叫救护车,报警啊!”
拥挤的人群混乱无比,有几个胆子小的,亲眼目睹跳楼现场,已经被吓得晕厥。
喻唯一站在原地。
身体四周很多人在仓惶逃窜,路人脸上写满了惊恐。她神情麻木地站在那,面无表情地看着倒在地上死不闭眼的唐民德。
她抬起手。
葱白的手指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颊。
指腹感受到粘稠感。
她垂眸看了看,是鲜红的血。他坠楼的地点距离她就两米远,掉下来的时候有滴血溅到了她脸上。
“滴——”
“情大家让开,不要聚集在事故发生地!”
交警大队就在隔壁街,警车来得比救护车快。
警察们疏散围观的人群。
喻唯一重新抬眸,穿过拥挤的人群缝隙望向不远处倒在血泊中的男人。他说的不假,原来一个人流出的血,可以在短时间内染红衣服。
妈妈那天穿着她最爱的白绒毛外套。
外套被染成了鲜红色。
是她和爸爸的血。
喻唯一抬起头,望向高耸入云的唐氏企业大楼。那处,唐民德跳下来的天台。
她故意让咖啡馆的服务生重播上个月他跳楼的新闻,他是个聪明人,果然知道从同一个地方跳下来,死在她面前。
是了。
她就是想看着他死。
看着他摔得粉碎,血液从折断的骨头里蔓延出来,浸湿染红他的衣服。
空气里蔓延浓郁的血腥味儿。
救护车到了。
将唐民德和其余被吓晕的人分别抬上救护车。
忽然有路人喊了医护人员:“麻烦你们去看一下那个女孩儿,跳楼的人就落在她面前,她呆呆站在那已经很久了,怕是被吓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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