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河东虽说不上地贫民饥吧,那也算是“家徒四壁”了,从地图上看,这里就相当于后世的山西、内蒙一带。

    经过数千年的耕种开发,这里已经出现了水土流失的情况,并且还在不断的恶化中,再加上境内原本就沟壑纵横的,使得适合耕种的面积逐年都在减少。

    而李克用狮子大开口,一张嘴就是几万几万的给,任谁都会肉疼得很。李存勖本以为冯道听完上级交代的“任务”后,就会一个劲的嘬牙花子,哪知人家根本就不当回事,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直接就应承了下来。

    “咋滴,啥家庭啊,家里有矿....对了,还真的有矿”,李存勖情不自禁的又是一番的吐槽。既然手下人如此给力,他这个做领导的自然也落得个轻松。

    安排完自己的“终身大事”后,李存勖与冯道便陷入到了一种莫名的尴尬中。毕竟名人这种高级货是只可远观的,靠得太近反倒少了些许的味道。

    就像动物园里的大熊猫,看得多了,虽然仍会觉得它可爱萌萌哒,但总是会感觉少了一份初见时的悸动。

    就在冯道用大拇脚指努力扣着地上的砖缝,终于找到了一个关于天气的话题时,突然就听到李存勖很是兴奋的说道:“冯司仓,咱们到市集上转转如何?”。

    冯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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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服私访惩恶扬善,这种百姓喜闻乐见的娱乐形式,在官员包括地方官中其实是很少见的,而李存勖之所以提议出去“考察”一番,出发点也不是为了这个。

    甚至连学学康熙爷那种装x打脸的心思都没有,他就是单纯的想接触一下,这个时代的市井生活而已,至少他跟冯道是这么说的。

    来到这里已经好几年了,但他真正走出王府,深入到社会的次数却很少,可以说几乎就没有。原因无他,晋王府的小王爷金枝玉叶清华高贵,又岂是能随便开门就放到街上乱跑的野孩子?

    今天终于找到了一块,可以自己做主的“地盘”,李存勖要是不抓紧时间自我放飞一下就太亏了。

    果然如其所料,整个衙门里面就属他的嘴巴最大,一声令下冯道焉敢不从?当即便点头应“喏”,起身说是要先去准备一下。

    “准备啥,换身衣服随我到街上转转,本官要....深入一下基层,到百姓中听听他们的心声”,李存勖挥挥手,很是随意的说道。

    不一会,李存勖与冯道二人身着便装,施施然从府衙的侧门走了出来。大街上熙熙攘攘虽然没有后世那般车流如潮的场景,但人来人往的却也十分热闹。

    大唐到了如今这步田地,虽未严重到礼崩乐坏的程度,但立国之初设立的很多制度,大多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李存勖走在大街上,看着街道两边鳞次栉比的店铺,不仅暗自感叹虽说如今乱世当道,但商业经济却一点都没受影响。

    唐初定制,店铺买卖是不能冲着大街开门的,如今各藩自行其是,自然是怎么有利于经济怎么来了,毕竟如今有人、有钱才是王道。

    这些李存勖以往都是夹在卫队,或坐在车里匆匆看上一眼,如今终于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了回主,这看似简单的一小步,却让他感觉向着纨绔恶少,又迈进了一大步。

    “姐姐,这个梨子怎么买啊...,呀,好烫,能不能喂我....”,某个中年大叔,此刻化身小混蛋站在一个摊子前,指着烤的喷香梨子冲着摆摊的女孩,一脸“天真”的说道。

    面对如此可爱的小朋友,谁又能忍心拒绝呢,可就在那个女孩挑了一个烤得最香的梨子,准备递过来时,一旁的冯道却很不合时宜的低声说道:“明府还请自重,咱们....”。

    马上“好事”便要得手,却被这家伙从中打断,李存勖恼羞成怒狠狠的瞪了一眼冯道,“咱们什么,咱们卖身不卖艺....,不对,我这是与民同乐体察民意,你@#¥%……&a;a;...”,他才训斥了一半,抬眼却又看到街的另一边,站在酒肆门口的胡姬。

    心动就要行动,这厮当即便丢下在一旁聆听领导讲话的冯道,嘴里面嘟嘟囔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就这样直眉楞眼的向着那家酒肆走去。

    冯道这边正低头受教,可听到一半却没了动静,急忙抬头四下寻找,却见小李大人正站在一家酒肆门口,对着一个衣着暴露的胡姬眉花眼笑手舞足蹈着,样子颇为的猴急。

    他见状也被唬的一跳,急忙迈开步子追了过去,拉起李存勖便要走开。“喂喂喂,你干什么啊,这马上就到午饭时间了,本官饿了你没看到啊”,李存勖倒也没有恼怒冯道不敬上官,只是甩开他的手无奈的说道。

    讲真李存勖还真没那么重口,纯属是猎奇心理作怪,等真正见识过了才发现,此辈并没有传说中的那般香艳,正要收起龌龊心思,恰好冯道赶了过来,于是他便找了个借口直接走进了这家酒楼。

    进入店内二人找了一个正对着店门的位置坐下,李存勖一张嘴便又把冯司仓给雷到了:“店家,你这儿有二尺长的....龙虾没有?”。

    “龙!啥?....”,一脸谄媚笑容的店小二闻言愣了半天,嗫嚅着说道:“客官,您点的这个...小店实在是没有啊!”。

    “切,二尺长的龙虾都没有,那你让我拿什么来招待贵客啊?”,李存勖撇了撇嘴道。

    “贵客?明府太客气了,咱们只是出来走走,怎好让您破费呢,随便吃点就好,属下不挑食的”,遇有领导请客,冯道自然不能不识抬举,但该有的客套话还是必须要说的。

    “请你....好吧,但这个‘贵客’可就不是你了”,李存勖扬了扬下巴,向门口一“指”继续道:“我说的是他...”。

    他的话音才落,就见门外走进一位老者,他进门本想找个角落先坐下再说,哪知轻易的就被李存勖识破,当即也就不再掩饰,哈哈大笑着上前几步说道:“匆匆一面小王爷竟然还记得老夫,果然是人中龙凤,今日不除掉你将来必是梁王的大患”。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语气竟然变得伤感起来:“小王爷天纵奇才,今日却要折在老夫的手里,抱歉的很,这里没有私人恩怨,只是立场不同而已”。

    老人名叫曹正祥,今年才不过四十几岁,只是武功深不可测之人,多少的都面有奇相,加上他练的功法也有些怪异,所以刚过而立之年他的须发便由黑转白,人也显得道骨仙风起来。

    自古“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曹正祥武功越练越高,但抵挡十丈红尘的“道心”,却愈发的不坚定了,被朱全忠以重金聘来,给自己的宝贝大女儿朱令雅做了保镖。

    按理说王爷家的小姐就算要安排人服侍,那也会找上一群的丫鬟、仆妇来,估计朱全忠没看过老美的大片,对保镖的路数了解的还不够深刻。

    不过就算知道老朱也不会在意,按照他常说的那句就是“诸子女中唯大女类我”。这句可不只是说说而已,朱令雅不仅在相貌上继承了老爹的一对“剑眉”,在行事风格上也处处向老爹看起。

    这个女孩每每在揽镜自顾之余,也常说的一句话:“深恨自己不是男儿身!”。既然有了想法又得老爹的宠爱,想要做一些自己喜爱的事,就方便多了。

    朱令雅从很早的时候,便经常穿着男孩的衣服,将头发梳成男子模样,穿梭往来于朱全忠的军营。

    但毕竟老爹手下那也是猛将如云,自然不需要她像平阳公主那般,带兵东征西讨,不过“鱼有鱼道,虾有虾道”,渐渐的朱令雅也找到了自己擅长的领域。

    其实当世各藩也不是整日里,都在相互厮杀打生打死的,相互之间偶尔也玩玩合纵连横一类的把戏。

    朱令雅就是瞅准这个,主动担当起梁地的对外联络员,扮成男子模样奔波于各藩之间,时而挑拨离间,时而拉拢腐化,而为她充当护卫就是曹正祥了。

    那次李存勖前往邢州的途中,就是与朱令雅的第一次“邂逅”。当时李存勖就觉得“这个女子不寻常”,但就算他后世的经验再丰富,也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此女毁于朱全忠有联系。

    后来一直到太极门前,双方斗将老朱铩羽而归,李存勖才在人群中看到了朱令雅,也从中看出些端倪。

    而朱令雅回去后也很是懊悔,深恨当时在那个小村外,没有当场“做掉”这个小混蛋。一旁的曹正祥见状自觉“主辱臣死”,大小姐一向对自己礼敬有加,国士待我自然当国士报之,那么刺杀李存勖就非自己莫属了。

    主意打定他连请示都没有,只是留书一封便只身到了晋阳。到了地方自然先要踩点观察一番,只可惜他那一头“拉轰”的白发,就如黑夜里的萤火虫,想不被人发现都难。

    李存勖虽然只见过他一面,但由朱令雅很自然的就记起了曹正祥,这种联想记忆法他在上小学时,就被爸妈强行拉到补习班恶补过了。

    眼见着曹正祥整日里,在晋王府的前后转来转去的,任谁看着都会烦,于是小李便决定做一个局,就权当给自己新官上任“祭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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