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朔州不仅是一座围城,而且也成了实际意义上的孤城,作为相对被忽略的边镇,这里守城的人马总计只有三千人,虽然李存勖带来了一千的援军,但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而已。
不过李嗣昭还是感到很是欣慰,李存勖能够星夜驰远,与他共患难,这份情谊就很让人感动了。另外,当他看到援军中的李存孝,就更加的激动了。
然后李存孝就在入城的当天,被临时征用了。对于他的能力李嗣昭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放着这么好的一个大牲口不用,未免太可惜了。
于是让他带着五百骑兵,悄悄的隐藏在城外的一座山上,作为一支奇兵,准备在战事最紧要的时刻突然杀出,给城内缓解一下压力。
据说这座山就是当年汉高祖,被匈奴冒顿单于所困,陈平使奇计脱险的白登山。李存勖闻听李嗣昭的介绍连声啧啧不已,而李存孝则是一脸的茫然,跟他这种人谈论名人遗迹,就有些牛嚼牡丹大煞风景了。
不过一听说要带队出阵,这厮顿时就觉得全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透着无比的舒坦,抻着懒腰哼哼唧唧的保证道:“那个白什么山的,就交给洒家好啦”,那幅模样活脱就是一个,刚刚痊愈的多年老便秘。
对于他这种为战场而生的人,这几年也实在是难为他了。李存勖见他如此,急忙上前提醒道:“这次让你过瘾,但也还要小心一些,千万大意不得,而且一定要看到城中的信号弹,才能从山上下来,一定要记住喽!”。
“晓得、晓得,刮噪的很”,李存孝挥挥手便往外走,他准备亲自挑选一下自己统领的人马。
阿保机是在李存勖赶到朔州的第三天,率领五万契丹铁骑杀到城下的。当天就把朔州给团团包围了起来,所以当李克用收到消息时,因为时间差的原因,他还不知道李存勖也被困在了朔州城中。
不过作为当事人的李存勖,倒是丝毫没有被围者的觉悟,仍是每天嘻嘻哈哈的,只可惜少了玩闹的搭档,效果多少的有些打了折扣。
“二哥,事情有些大条了”,李存勖鼻子里塞着两坨纸卷,瓮声瓮气的走上城墙说道。
作为金枝玉叶的小王爷,对于城墙上到处熬制的“金汁”,他是真的有些抓狂了。空气中到处飘散着一股子榴莲的味道,而且还是用微波炉打过的那种,李存勖自然做不到像那般厮杀汉一样的无动于衷。最可恶的,这帮杀才还在彼此开着玩笑,时不时的捞出一些向身旁的人扔了....,呕....。
“啥,大啥”,李嗣昭一时没有听懂,皱着眉问道。
“事情有些麻烦了,这次过来带的火药包,在邢州就已消耗了大半,本来通知晋阳加紧赶制了一批,可现在眼看阿保机就要围城了,呼.....”,话说到这里李存勖实在憋不住气了,只得暂停下来做了一个深呼吸。
然后继续说道:“如果他们要是在外围设伏,这批火药很可能就会落到契丹人的手中,要是只有零星几个的话,倒也无甚大碍,可如果整批的被他们缴获,转手用这些火药来炸城门,那麻烦可就大了。所以最好趁着契丹人没有彻底将城围死。赶紧派人出去通知他们,先将火药包囤积在....代州吧,然后看情况再说”。
李存勖一口气将剩下的话说完,立即便闭紧了嘴巴,不过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总觉方才的那个深呼吸后,舌尖上一直似有似无的,萦绕着一股咸滋滋的味道,“幻觉,一定是幻觉”,他在心里疯狂的喊道。
“嗯,我这就安排人出城通知”,李嗣昭嘴里答道,但却始终抱着膀子,眼睛盯着远处的契丹人,半晌过后他抬手向着城外指了指,说道:“二郎,这些契丹人都很正常啊,并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呢”。
对于契丹的“狂战士”在幽州城下的亡命冲锋,李嗣昭也先后听到过几个版本,这次李存勖过来后又补充了一些细节,特别是述律平交代的东西。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可能他们会在攻城前才临时作法,又或是将这些被作法洗脑的士卒,藏在了什么地方....,喂,二哥,你不会想把他们那个什么鸟巫师弄过来吧!”。
李存勖本来还在认真分析着李嗣昭的疑问,但说着说着竟见后者努力的伸长了脖子,在远处的契丹大军中来回的扫视起来。他见状一下就猜到李嗣昭想要干些什么了。
“啊,啊....,二郎你想多了,我是想试试看,能不能在下面找到阿保机或是那些个大巫师,然后就用你的八牛弩来上那么一家伙,对了,你这次带来的弩车射程如何?”,李嗣昭随口问道。
“没有用的,我的弩车射程确实能达到那么远,但根本就看不清也瞄不准,阿保机又不是萧挞凛,运气不会那么差的”,李存勖拔出塞在鼻孔里的纸团,揉了揉鼻子,又迅速的将纸团插了回去。
就在二人商量着如何狙杀阿保机的时候,就听见城外远处先是隆隆的战鼓之声,继而又是一阵阵的号角声“呜呜”的吹的连绵不绝,然后远处契丹人一个千人队开始迈步向前,看样子他们应该就是第一波攻城的队伍。
这支千人队行动并不迅速,隐约间能看到阵中最前面的几排契丹步卒每二十人一组,手中托举着简易的云梯,就草原蛮族而言,这已经是他们能拿得出手的高端攻城器械了。
几乎在这些步卒开始行动的同时,为数大约两千的契丹骑兵,也向着朔州方向疾驰而来,不问可知他们是先期进行火力压制,也就是向城头抛射弓箭的。
“所有人注意,蹲下!契丹人马上就要抛射,赶快蹲下”,李嗣昭一边喊一边按着李存勖的脖子,拉扯着将他怼到了垛口后面。
话音未落,城墙上面便箭如雨下,守城的晋军纷纷紧贴着城墙或垛口的射击死角,举着盾牌将身子死死的护住,来不及躲避的也举起盾牌,将身子缩成一个球,快速的向着城墙根挪动着。
不过契丹人的箭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十几息后便逐渐稀疏了下来,毕竟再怎么从小吃牛羊肉,力量也总有个限度,弓拉的多了胳膊换谁都疼。
“弓箭手上城!....”,李嗣源趁着敌方“火力”稍弱,急忙大声吼着将弓箭手调了上来,然后趁着喊话的间隙,转身一伸手将李存勖鼻子上的纸卷扯了下来。
“还塞个这个破玩意,待会跑起来憋死你!”,说完他便贴着墙根,如同戏曲里的武大郎一般,半蹲着身子一溜小跑而去,剩下李存勖在那里使劲揉着鼻子。
李嗣昭刚才那一下子,使得力气有点大,小李子的鼻子被他弄得生疼的,险些溜出了一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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