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您为什么放我一马?”
三司会审结束后,三位大臣急匆匆的离去。朱允炆看着朱拓,欲言又止的问道。
“哈哈,本王放过你了么?本王只不过凭事实说话。”朱拓哈哈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朱允炆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允炆虽然愚钝,但也熟读史书。凡是牵扯到夺嫡之争的,输的一方,往往没什么好下场。我不知道,皇叔为什么放过我?”
朱拓拍了拍他的肩膀,忽然认真的说道:“你既然读了那么多书,知道兄弟逆于墙,而外御其侮这句话吧?”
朱允炆点点头,说道:“这句话出自《诗经·小雅·棠棣》,呃,皇叔,那个字不念逆,念做‘阋’。”
“真的吗?”朱拓一愣,旋即说道:“不管是念逆还是念阋,这句话的意思是,兄弟俩一块翻墙的时候相互帮助,要是有人不让他们翻墙,他们就一块对付别人!”
“……”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要不是朱允炆学问扎实,还真是会听朱拓胡扯,他忍不住说道:“皇叔啊,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亲兄弟就算关系很差,但是遇到危难时,就会抱起团来,共同面对。”
“对对对,意思差不多。”
朱拓大声道:“俗话说,一笔写不出来两个朱字,虽然咱俩不对付,但都是皇室之人,出了这种事情,本王不可能帮着外人,来对付你。”
朱允炆惊讶的看着朱拓。
朱拓暗戳戳的说道:“还有啊,皇侄子,你别听那些官员们鬼扯,他们说的话,不见得就是对你好。论关系,咱们才是一派的,懂了吗?”
“父皇为了大明江山的延续,你也是为了大明江山的延续,本王同样是。父皇这个人啊,对朝臣们苛刻,是因为要时刻警示他们。对朝臣们仁善,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把你当傻子耍。”
闻言,朱允炆面色非常认真。
要是在从前,他听到这番话,必然会长篇大论的驳斥肃王,可是现在,他觉得肃王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父皇做的这些事情,也是为你好。唉,本王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你好好处置家务事吧,无论怎么做,本王不会多问的。”
“嗯。”
朱允炆向朱拓行了一礼,大跨步的走出门去。
一路到了东宫,见到了他的妻子马氏。
这位马氏,是洪武二十八年,皇爷爷亲册为皇太孙妃。
马氏的能力很强,将整个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东宫的仆人们见到她,都是毕恭毕敬的。原本朱允炆以为,这位马氏是很好的贤内助。
但是她也有缺点,比如说强势、善妒,好在朱允炆性格不强势,所以这一年多来过得比较恩爱。
“污蔑十八叔,是你的主意?”朱允炆见到她后,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马氏本来在倒茶,听到这话,手不自觉抖了一下,然后罕见的沉默了下来,良久之后,才点点头,说道:“是臣妾的主意。”
“你为什么这样做?你难道不知道,他是大明藩王吗?他是我的亲叔叔吗?你难道,要让我背上谋害亲叔叔的污名吗?”
朱允炆怒气冲冲的站起身,大声斥责道。
马氏毫不畏惧的抬起头,表情十分愤怒,她悲愤道:“臣妾做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的江山吗?你整天抱着那些经史子集死读,和那些夸夸其谈的儒生讨论,有什么用呢?”
“你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些实事,让陛下注意到你?你光凭书上的知识,能对付的了肃王吗?臣妾跟着你,难道要陪你一同赴死吗?”
见状,朱允炆呵斥道:“你一个妇人,又能懂什么呢?我就算不要这皇位,也不会用那些卑劣的手段!”
“好,好,你了不起,你清高,我恶毒,你现在可以骂臣妾了?”
“我骂你怎么了?难道不能骂吗?”
马氏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双眼红肿,倔强的说道:“好,真好,你了不起啊,你娶了我,有没有想过我的未来?我告诉你,这些天来,有多少人在看我笑话,肃王要上位了,你难道就没有警觉吗?”
“他威胁到你的皇位了啊!你知不知道,我听了多少流言蜚语,我心里有多么害怕,害怕一觉醒来,就像唐朝的玄武门之变,我和你一块下地狱!”
“妇人,愚不可及!”
朱允炆怒不可遏,一把把桌子上的茶杯摔的粉碎,叫道:“如今事情败露,皇爷爷知道了此事。我……我真想一刀杀了你,可你是我的发妻!”
“不劳皇长孙动手,臣妾已无活路,会自行了断。”
马氏深吸一口气,又哀怨的看了一眼朱允炆,恳求道:“还请看在夫妻一场的份上,放过马氏宗族一马。我父亲不知道此事,马氏宗族也没人参与,您行行好。”
朱允炆沉默良久,缓缓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说罢,朱允炆走出门,合上了房门。
傍晚时分,几个奴婢小心翼翼的敲响房门,恭敬地说道:“夫人,饭菜做好了,还请用膳。”
房内并无动静,她们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什么声音。
她们低着头,不敢冒犯。在她们印象中,这位马氏性格强势,她们做的稍有不对,便会被鞭打。所以平日里,她们做事小心翼翼,不敢出错。
过了好一会儿。
几个人对视一眼,有胆大的推开房门,壮着胆子朝屋里看了一眼,看到悬在房梁上的白布,被吊着一动不动的马氏。
“夫人死了!”
那个奴婢惊慌失措,脚下一软,瘫倒在地上,大声疾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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