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抱着几本书跑出了学堂。
学堂之外是一大片种着蔬菜的园子,占地至少也有两亩。
孟海正在跟着自己的记忆碎片寻找着属于自己的那间卧房,脑海当中天马行空的想着各种各样事情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孟远声的声音。
“不争,何事急匆匆的?”
孟海反应了一下,才知道孟远生这是在叫自己。
孟海,字不争。
孟海看着这个算是自己父亲的中年男人,犹豫了一下,说道:“无事,我就是想把这几本书带回去,好好的看看。”
孟海在说话间,孟远生双脚在泥土地上快速的掠动,已经走到了孟海的身旁。
孟远生似乎想要伸手拍拍孟海的肩膀,但孟海却下意识的向后倾斜了一下。
孟远生原本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有些好奇的看着自己这个儿子。
“今天学堂上你所说的那些警句,我为何之前从未听说过?”
孟海刚刚就在思索着如果有人问自己这些该如何回答,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孟海说道:“其实吧,这些都是我之前在一本书上看到过的,只不过这本书不知道被我放在了何处,现在已经寻不到了。”
孟远生似乎并没有怀疑,只是有些可惜的点了点头:“倒是可惜,对了,你前几天染了风寒,现在感觉如何,我感觉你今天有些不同?”
孟海愣了一下,迎着孟远生那带着关怀的目光,孟海却非常不自觉的将头偏了过去。
“多谢父亲挂怀,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至于不同,父亲是不是错觉了?”
孟远生点了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院外的房门被人砸响。
“我去开门。”
孟海听到有人砸门,赶紧跑了过去。
孟海在与孟远生说话的时候感觉到非常的不自在,这感觉就像是当年数学没考及格的孟海,正面对着数学老师的感觉一样。
虽然在这个世界孟海和孟远生属于父子,但是孟海在面对孟远生的时候总感觉非常不自在,这感觉就像是亲切的称呼一个陌生人为“父亲”。
孟海挑起门闩,推开了大门。
在门外站着一个小胖子,年岁与孟海相仿。
相较于孟海身上穿着的白色书生服,小胖子身上的衣着就显得华丽不少。
小胖子上身穿着水蓝色的长袍,衣领袖口处都用金线绣着祥云图样。下身穿着青色的长裤,在裤脚上也能看见用银色的丝线勾勒出的祥云图案,脚上蹬着鹿皮靴。
在小胖子的腰间,还挂着巴掌大小的玉佩,看样子应该也是价值不凡的东西。
孟海看了看小胖子,又看了看自己。
孟海的腰带上也挂着一个物件,但那只不过是最普通的折扇。
而且孟海现在所穿的这件书生袍似乎已经被洗了许多遍,书生袍原本就是白色的,现在被洗的都有些起球了。
小胖子先是朝着院内看了一眼,朝着孟远生行了一礼,似乎和孟家非常熟络的样子,紧接着说道。
“孟夫子,你可答应过我的,今天下午陪我一起出去玩的!”
孟海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记忆碎片被唤醒,小胖子名叫陈大年,父亲是个商人,小时候的启蒙老师正是孟远生,所以小胖子陈大年与孟海的关系从小就非常的亲近。
也由于陈大年的父亲是商人的缘故,这个时代似乎不怎么看得起商人,所以,在陈大年启蒙离开学堂之后,原先比较熟络的一些学生也与陈大年断绝了关系,除了孟海。
孟远生走了过来,从衣袖里面掏出来了一个钱袋,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孟海的手中。
“出门在外不可无钱,这个你拿着,戌时之前记得回来。”
孟远生说完,便转过了身子,离开了。
孟海不由得有些感动,对这个才见过几眼的父亲有了些许好感。
孟海打开钱袋,里面都是圆形方孔钱。
钱面写着四个大字:天历通宝。
钱袋里大概有一百多文的样子,文字呈现隶书,小篆和行书三种字体。
孟海更加确信这个时代的文字、文化和华夏并没什么太大区别,甚至连这些铜钱的样式都与华夏古代的钱币一模一样。
陈大年在一旁一边调侃一边催促道:“我说孟夫子,能不能快一点。虽说伯父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你,但是出门在外怎么能让你花钱,咱们一会儿就去美食楼那里可是我老爹的产业,一会你别和我客气,什么贵点什么也让我那老爹好好的出出血。”
小胖子陈大年一边说着,一边用身体撞了撞孟海。
他那个身板,孟海这个身躯,孟海只感觉被重物撞击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
孟海狠狠地瞪了一眼一脸歉意的陈大年,不再理会。
孟海这还是第一回穿梭在如此古朴的街道上,脚下踩着青石路面,但一双布鞋却将双脚踩的有些疼。
孟海好奇地看着着四周,这些风景可比记忆碎片里的来的更有冲击力。
两边的风景就像是古代电视剧里见到的那样,酒肆茶坊不断,各种各样的迎客旗上写着“饼”,“面”,“酒”,“汤”,这些白底黑墨的迎客旗上的文字,大多数只有一个或者两个,却很大。
只有极个别医馆或者酒楼,还在一些锦旗上面绣着“酒楼”,“医馆”之类的字样,而且这一些旗子一挂就是三、四个。
路上形形色色的行人,看上去也和华夏人没什么区别,只不过身上都穿着只有在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古装,偌大的青石道路中间时不时的还会经过几辆马车,行人见到马车疾驰而来,便匆匆的朝两边避让。
当然在马车经过之后,也会有几个粗鄙的汉子吐上几口浓痰,对着刚刚行经而过的马车骂骂咧咧几句。
孟海停在一个旗子上挂着“饼”的摊铺前,看着一个六十左右岁的老爷爷正熟练的从旁边拿起牛皮纸,将刚刚炕好的饼子往中间一放,双手不知怎么的在牛皮纸上一划拉了,从一旁扯过来一根丝线一缠,紧接着便提着丝线的一端将已经包四四方方的牛皮纸递给了客人。
孟海看的一阵惊奇。
在摊铺旁边有一个木板,木板上写着各种口味的饼子,并且在后面已经标注了价格。
孟海花了三文钱买了一个名叫“脆菜饼”的饼子,在陈大年你一脸惊奇的目光当中,直接咬了一口。
饼子因为刚刚烤好的缘故很脆,一口咬下去,一股酱香扑面而来,混着还有些带脆的蔬菜,更是外脆,里嫩又脆。
孟海一边吃着,一边双眼放光的嘟囔道:“这玩意儿可比杂粮煎饼好吃多了,而且这分量居然这么足。”
陈大年听到这话,更是一脸惊奇的看着孟海,有些犹豫的说道:“我说孟兄,孟夫子,你不是一向都说这些玩意不干净吗,人走马过的吃了会得病,你今天可是一点也不嫌弃啊!”
孟海听到这话心里一紧,脸上却丝毫不在意的说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这是我新学来的一个知识点,你记一下,以后要考,你要记不住,小心我让你挂科。”
陈大年愣了一下,随后便止不住笑了出来:“孟夫子,你现在可比以前有意思的多。你一直都让我叫你孟夫子,总感觉不自在,以后我就称呼你为孟兄了。”
孟海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将大饼的最后一口吃完,却发现周围居然没有垃圾桶,别说垃圾桶了,看着满地的牛皮纸以及各种各样的竹签木屑,孟海就知道这个时代卫生有多差。
孟海还是非常羞愧的入乡随俗,将手中的牛皮纸袋放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之后,跟着陈大年继续闲逛在这大街上。
孟海在经过街边的几个乞丐之后,心中忽然有了一种紧迫感,自己是不是应该去搞点钱过来。
虽说在这个时代有着属于这个时代的父母,但是在孟海看来这一点也不保险,毕竟这不是他所熟悉的父母,万一遇到了个什么事,自己这里有点钱也方便做许多事。
但是香皂,香水孟海都不会,更何况那些坚船利炮的制作方法。
孟海非常的苦恼,但是苦恼也没有用。
相较于孟海的忧心忡忡,陈大年表现的就开心多了。
陈大年最终停在了一个偌大的酒楼之前,相比于一路上观光而来的那些只有一层的酒楼,面前这个酒楼就要气势恢宏许多。
面前这个酒楼足足有三层之高,占地也极广,在门口可以看见不少停放的马车,有不少貌似达官显贵在酒楼当中进进出出。
在酒楼的正中央,有一个红漆金字牌匾,牌匾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美食楼”。
美食楼的门口站着十几个迎客的伙计,有的为那些达官显贵牵马引路,有的在位美食楼拉拢客人,有的位客人拎着大包小包进进出出。
陈大年非常豪气地用手指着美食楼,手掌一拍肚子,他的整个身体因为肚子的摇晃而颤抖了一下,但是陈大年似乎并没有察觉。
陈大年中气十足的说道:“进去以后随便点,咱们这可是有小半个月的时间没见了,你不用给我省钱。”
孟海不由得看了一眼陈大年,虽然通过陈大年之前说的话,结合记忆碎片知道这家“美食楼”是陈大年父亲的,但是陈大年如此阔气,孟海还是有些惊讶的。
美食楼门口的这些伙计都是认识陈大年的,所以当他们见到陈大年之后,一口一个“少东家”叫的格外亲热。
陈大年似乎极为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冲着一旁的孟海得意一笑,对着其中一个伙计说道。
“今天我和我朋友出来吃饭,二楼是否还有包房?”
一个看上去极为机灵的伙计,赶紧点头哈腰道:“有的,少东家,我现在就带你去。”
伙计话音落下,便在前方引路。
这一幕看的孟海那叫个羡慕无比。
这一幕也加深了孟海想要在这个时代赚钱的念头。
孟海双脚踩踏在不知道因何材料打造而成,略显乌褐色的地面,跟着陈大年以及领头的伙计走进了美食楼。
即使现在已经过了饭点,在美食楼里仍旧能看见不少来来往往的食客,这些食客大多数都以青年为主,在这些青年当中人数最多的是书生。
三五成群的书生身上都穿着白色的书生服,这些书生身上的白色书生服,倒是和孟海身上的这些套差不了多少。
美食楼共分为三层。
一层是个敞开的大厅,来往的都是些贩夫走卒,或者像书生这一类远离庖厨的人,三五好友结交论事,大多数都选择在这一层。
二层都是包房,随便开一个包房至少也要五十文钱,所以来往二层的食客大体上都是一些富户贵人。
至于三层,那都是豪华大包房,什么都不做单单进入三层的一个包房,至少要花费一两银子,所以能进入三层的人那是真正的富户,要么就是在朝里真正有地位的人。
至于寻常百姓,自己家里就能吃饭,除了逢年过节谁会来美食楼里消费,自己的钱还不够交付赋税,哪有钱来美食楼。
孟海的双脚踩踏在木质的楼梯上,跟着陈大年来到了一个大写“叁”的房间之前,陈大年推门而入。
孟海紧跟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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