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马脸书生未反应过来之际,那只大手便如同一把铁钳一般,死死的扼住了他的喉咙。
动手的正是高杨。
高杨用的力气很大,只是瞬间,这个马脸书生便因为喉咙被扼住,呼吸不畅而脸色憋得通红。
他一边后退,一边伸手拍打高杨扼住他喉咙的手。
但却是根本挣脱不开。
因为,像他这种四体不勤的弱鸡书生,高杨一只手能打好几个。
李崇被王铁胆搀扶着站了起来,强忍着身上残留的伤势所带来的剧痛,小步走到了栅栏旁。
李崇十分附和自己人设的,将手伸过栅栏,轻轻拍了几下马脸书生的脸颊。
然后神情嚣张的歪着头说道。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马脸书生的脸逐渐因为呼吸不畅而憋的发紫,他见李崇走过来,像是抓到了救命的稻草,面对李崇的问话,拼命的点头。
李崇见此,不屑的冷哼一声。
然后转头对高杨吩咐道。
“松开他吧,再掐就真要给掐死了!”
高杨闻言,二话不说便松了手,然后后退一步,站到了李崇身后。
和王铁胆一左一右,像是两个护法金刚般拱卫在李崇身边。
马脸书生在脖子上的大手松开之后,身体猛地后撤,脚下一个踉跄瘫坐在了地上,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然后便是无比贪婪的大口呼吸着大牢里污浊的空气,胸膛剧烈的起伏。
李崇双手背负在身后,隔着栅栏对马脸书生开口询问道。
“看样子,你知道的不少!”
“说说吧,今天把我们抓进来的那个杂种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马脸书生满是恐惧的看了一眼李崇身后的高杨,身体有些忍不住哆嗦。
因为他能感觉到,高杨身上的杀气做不得假,高杨刚刚是真准备要杀了他的。
马脸书生刚刚吃了教训,听到李崇的问话也不敢再隐瞒,老老实实的交代道。
“今天把你们送进来的那人姓钱,叫做钱向高,是广州府府尹苏文盛的小舅子。”
“仗着他府尹姐夫的势,钱向高在广州城内没少为非作歹,欺男霸女,甚至逼良为娼,搞的别人家家破人亡,搞的广州城内民怨沸腾,但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只是,说着说着,马脸书生的声音中逐渐多了些悲愤和深深无力感。
李崇目光一闪,颇为好奇的开口询问马脸书生。
“听这语气,你也是受害者?”
“不介意的话,把你的冤屈说给小爷听听,说不定等小爷出去之后,顺手帮就你把仇也给报了!”
等李崇从大牢里脱身之后,肯定是要去找钱向高报仇的。
如果马脸书生真的有什么冤屈,李崇也不介意顺带手帮他报个仇,也算是替天行道了。
王铁胆闻言,赶忙在一旁附和道。
“听到了吗?别磨叽,赶紧说,别给脸不要脸!”
“我家小爷那可是十里八乡都出了名的嫉恶如仇,义薄云天,平时没少干杀富济贫,除暴安良的义举。”
“你老汉若是真的可怜,我家小爷也不介意顺带手帮你一把!”
大字不识一个的王铁胆在替李崇吹牛捧哏时,一口气能用出来好几个成语,不得不说在拍马屁方面,他是有天分的。
高杨一言不发,只是将充满压迫感的眼神看向了马脸书生。
李崇闻言,都有些被王铁胆说的不好意思了。
虽然他李·海盗崽子·崇,杀人放火,打家劫舍,但他是个好人……
这话多少是有点扯犊子的!
马脸书生闻言,像是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气中满是悲愤的开口说道。
“我叫马秋,家住广州南城,景定三年的时候,考上的秀才功名……”
马秋是个秀才,能读会写的他生活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靠着开私塾,给街坊邻里的孩子做蒙学,日子也还算过得起,最起码混个温饱是绰绰有余的。
今年年初的时候,他经媒人介绍娶了同坊一位商人家的女儿为妻。
夫妻两人婚后生活非常的恩爱,颇有些举案齐眉的味道。
他娘子甚至还向娘家借了一笔钱,开了一间胭脂水粉的铺子补贴家用。
他们家的生活正在肉眼可见的一点点变好!
可是,从那天开始,一切却是都变了。
钱向高那纨绔子弟带着一群狗腿子在街上溜达,然后就盯上了马秋的娘子。
当天,钱向高便带人找上了马秋,要和他买他的娘子。
马秋当然不会同意。
那可是他的娘子,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是货物,怎么可能卖出去,简直有辱斯文。
但是,马秋没成想的是,当天夜里,噩梦便降临在了他的身上。
夜黑风高的时候,钱向高带人强闯他家,当着他的脸,强暴了他的娘子。
临走前丢下一个钱袋,说这算是嫖资。
马秋怒急攻心被气昏了过去,他的娘子也是不堪受辱悬梁自尽。
第二天,马秋收敛了自己娘子的遗体,就要去报官。
可钱向高可是广州府尹的小舅子,谁又敢动他呢?
官官相护之下,有关钱向高的状子根本无人受理,广州城内的那些官员们像是集体瞎了聋了,完全看不到马秋的冤屈。
非但如此,那些该死的贪官污吏还帮着钱向高倒打一耙,给马秋泼脏水说马秋盗窃了钱向高的钱财。
证据就是钱向高强暴完马秋的娘子之后,随手扔在地上的钱袋。
然后,马秋就被学政剥夺了秀才的功名,然后压入了大牢中待审。
马秋写状子想要申诉,但他苦心写好的状子却是被狱卒给当成了擦屁股纸用,根本就递不出大牢。
当然了,即使递上去了也没有。
肯定不会有人为了他这个现在连秀才功名都没了的读书人,而去得罪府尹大人的。
长时间的牢狱生活,使得马秋的精神出了点问题。
具体的表现就是,喜欢阴阳怪气的嘲讽人。
李崇等人闻言,皆是沉默。
赵大脑袋忍不住开口说道。
“他娘的,老子以为自己杀人放火,吃喝嫖赌就已经够坏了,没想到,这当官的家的衙内,才真正是叫个坏的流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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