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身后挫,硝烟弥漫,两发小儿拳头大小的炮弹夹杂着火光射出炮膛,而后狠狠的砸在楼船侧舷上。
炮弹深深的嵌入船体,木屑四溅。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后装速射炮和虎蹲炮这样的小口径火炮威力有限,即使是贴近开火,也不足以给高大的楼船造成太大的威胁。
炮手们熟练的的给后装速射炮更换子铳,然后开火射击,射速非常的快。
十秒钟左右就能射出去一发!
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射速绝对堪称是惊人的。
隆隆的炮击声中,硝烟弥漫。
就在快船上的靖海军士卒开炮打的热闹的时候,高大的楼船甲板上传来一阵弓弦颤动声。
一枚枚箭矢被从楼船甲板上,向着靖海军的快船的方向抛射了下来!
噗呲!噗呲!
利箭穿透皮肉的声音不断的响起。
一名靖海军炮手才刚被虎蹲炮装填完毕,便被抛射下来的箭矢命中了喉咙,满脸痛苦的倒在地上。
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音!
然后便又被好几枚箭矢,接连射穿了身体,不多时便彻底没了气息。
一枚枚箭矢下落,有的箭矢命中了靖海军士卒,但更多的箭矢却是钉在了快船的甲板上。
发出一阵笃笃的声音!
一根根箭矢的尾羽还在颤动。
“举盾,所有人都有,举盾!”
一名靖海军队长歇斯底里的大喊,命令自己的属下将盾牌举过头顶,挡住要害。
海战中,士卒们虽然不能着甲。
但拿个盾牌那肯定是没问题的。
轰!轰轰!
炮击声还在继续。
一发发炮弹重重的砸在楼船的侧舷。
虽然实际杀伤效果不咋地,但声势却是足够骇人。
“投石机!”
“投石机准备,把万人敌投掷到宋军战船上去!”
宋军的箭矢如雨而落,靖海军的士卒们顶着盾牌,操作着火炮和投石机。
投石机抛杆甩动,眨眼间,便将一枚枚点燃的万人敌投掷到了楼船的船身上,甲板上。
伴随着一连串的爆炸声,楼船侧舷被开出一个大洞。
烟尘滚滚,血腥味扑鼻!
一枚万人敌在甲板上的人群中炸开,整个楼船的甲板,就像是被鲜血清洗过一遍一般。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和鲜血碎肉,场面相当的骇人。
与此同时,方灿所率领的快船也是赶了上来。
和高杨一起,两条快船一左一右,将宋军高大的楼船夹在了中间。
楼船上箭如雨下,不断的有靖海军士卒中箭到底,哀嚎声不绝。
接连好几枚万人敌被投石机投掷到了楼船上。
爆炸声不绝!
一枚万人敌恰巧命中了桅杆,爆炸声响起,桅杆倒下,将一大片宋军士卒砸在了船帆下面。
“救命啊!”
“救救我,我不想死!”
一名宋军士卒惨叫着求救。
他的腰身上压着一根粗壮的桅杆,下半身直接被压断了。
整个人几乎是被腰斩,骨头,皮肉,内脏,都被倒塌的桅杆给压成了肉泥……
看着甲板上血腥恐怖的一幕,听着耳边隆隆的爆炸声,孟时统的双腿发软的厉害,脸上的表情也是在微微抽搐。
“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一旁的副将张森闻言,张了张嘴说道。
“都统大人,不,不若我等降了吧!”
孟时统闻言,转头瞪了一样张森,开口呵斥道。
“尔再敢胡言乱语,某便将你拖出去砍了,明正典刑!”
“我等世受国恩,乃有今日富贵,如今一时战败便已是丧权辱国,又岂能贪生怕死,做那苟且降贼之事?”
“某若真是降了,如何对得起朝廷?如何对得起祖宗?”
孟时统虽然贪生怕死,且瞒憨无能,但怕死和忠于朝廷其实并不冲突。
谁规定忠臣就不能怕死的?
张森闻言,脸上不自觉的生出羞愧之色,低下头去。
但只是才刚刚低头,张森脸上的表情便变了。
原本的羞愧消失不见,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冷光……
孟时统想要为大宋尽忠,他张森可没那个想法。
在张森看来,命比什么都重要。
……
日暮时分!
天空被夕阳染的一片通红,就如同鲜血浇筑。
一朵朵云霞绽放,美丽且动人。
甚至就连大海,也是被夕阳映衬成了红色。
只是,海面上漂浮着的碎木,船只残骸,和大量的泡的发白的宋军尸体,却是让人分不清大海究竟是被鲜血,还是被夕阳给染红的。
从清晨时分,靖海军和宋军开始接战。
炮击,接舷,厮杀,溃败,追击……靖海军忙碌了一整天。
直到日暮时分,战事才终于被划上了句号。
来犯广州的宋军泉州水师的近半兵力,几乎全军覆没。
来的时候一共有五千水兵,二百多条船。
战后得以幸免逃出战场的宋军泉州水师,却是只剩下了不到三十条船,千余人的兵力。
剩下的船只和兵力,死的死,降的降。
泉州水师,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李崇站在船头,背对着诸将,猩红的披风迎风猎猎。
一名名靖海军的传令兵前来向他汇报此战的战损以及战果。
夕阳照射在李崇的脸上,将他的脸衬托的棱角分明。
在眼前满是碎木和残尸的海面的衬托下,李崇身上的杀气越发浓厚。
张森赤着上身,跪在李崇身后,脸上满是紧张和忐忑。
李崇转过身来,目光在张森身上游移。
眼神本来是没有重量的,但是,在心理作用的推动下,确实使得眼神有了不同的份量。
就比如说张森,现在他就能感受到来自李崇的眼神的份量。
李崇的眼神中并没有杀气,但他就是感觉如芒在背,一股如泰山压顶般的压力扑面而来。
看着李崇那张年轻且英武的脸,张森心中满是挫败感。
自己等人,就是输在了这么一个小年轻手上的吗?
真真是大半辈子都白活了!
江山代有人才出,这天下,终究是年轻人的天下。
“罪将张森不识天数,对抗天兵,如今幡然醒悟,阵前倒戈,擒泉州水师都统孟时统来降,还望少帅宽宥。”
张森将额头重重的磕在船只甲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开口说道。
他见靖海军诸人称呼李崇为少帅,他便也跟着这么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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