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策,西南地区妖怪联合理事会现任最高委员会主席,一个戴着金丝框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他仿佛是从大学中走出来的文学教授,身上有着一种独特的和煦气质,在看到他之前,程知勿从不曾想到庞大又复杂的妖理会竟是在这样一个男人的决策下运转的,他本以为对方起码得是阴鸷狡猾的人才行。
可这个名字却又一次出现在了此时此地,不,彼时此地。
那两个人影的对话中一点也没提及他们口中那东方策的其他信息,姓东方名策的人固然为数不多,但又何尝不可能是其他人呢?
可程知勿有一种直觉,这里的东方策绝对不可能是其他人,只能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男人!
那两个人影与东方策有联系和交易,是否变相说明妖理会的手曾经伸到这里来过?又或者那只是东方策的个人行为?他们在这里拿走了什么,又被东方策用在了什么地方?永恒的长眠,是某种封印吗……有什么东西是值得如此程度的封印的呢?
程知勿不得而知,他的沉默和惊愕在其他三人眼中也被视为了正常的反应,没人知道他究竟有多么震惊。
幻影的播放到这里就完全结束了,没人知道这没头没尾的影像到底想说什么,程知勿也仅仅从其中的一个名字窥见了一些东西。他们渐渐缓过神来后,彼此对视了一眼,开始搜查起了这间石屋,但搜查的结果如预想中那样接近于一无所获,幻影中的两人似乎已经拿走了这里剩余的唯一有价值的东西。而其他曾经放在这里的物品都已随着伯虑古国的覆灭而不知所踪。
两间偏厅中,左侧那间只剩完全的空旷,靠墙的地面上留有两处印痕,初步推测还原后,几人认为大的那处印痕是摆放床的地方,小的可能是桌子或别的什么。
方代巧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些铜质的碎片,很厚,两面都生满了青绿色的铜锈,但其中一面仍然可以看出打磨的痕迹,可见这些碎片在完整时或许属于一面历史悠久的粗糙铜镜。
“这样一来的话,这间石屋的主人难不成是一位女性?”余渺有些怀疑。
方代巧站起身来伸出手将倾斜下来的头发别至耳后,她的眼神在他脸上扫过,“瞧不起我们女人是吧,在远古时期,人类部族的初始形态是以母系为中央的,女性在集体中的作用可比男性要大得多。在那个年代,一个族群中往往有承担沟通神灵鬼怪之职的人,这样的男性被称之为觋,女性则被称之为巫,我猜测住在这里的便是一位巫。”
方代巧的猜测源于刚才的幻影,在那个年代,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阅读和记录文字的,可这间石屋却有,足以说明屋主地位的崇高。
余渺苦着脸连连解释自己自己没有任何瞧不起媳妇儿的意思,一旁的程知勿却盯着方代巧刚才撩头发的动作默默出了神。
郝昭捅了他一胳膊肘,语气揶揄,“哟,你准备改姓曹了?”
程知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自己还没饥不择食到效仿曹贼之好的地步,他反讥道:“那你莫不是要喊我一声主公?”
郝昭当年在陈仓总兵抵御诸葛亮时正是效力于曹魏政权的。
郝昭不以为意,他在第一次死去时便和曾经的身份告别了,对于程知勿的反讥,郝昭回应道:“叫主公不可能,叫公主倒是可以考虑,你什么时候去ktv上班儿?”
ktv的公主……程知勿脸色一黑,不再搭理这个没脸没皮的家伙。
和郝昭插科打诨后,再想回过去拾起刚才的思路,程知勿却颇为遗憾地发觉那若隐若现的一根线已经不知去向了,他倒也不埋怨郝昭,反正那只是一个微妙的感觉,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另一边,方代巧也得出了更深一些的结论,她说:“在这样一个远古族群中,巫觋的地位是非常崇高的,同时他们也是整个族群荣光的集结,可以说,在危急关头,巫觋便是围在他们身边战战兢兢的人最后的体面,可是在这里,仿佛连最后的体面都已维持不住了,可想而知当时的情况有多严峻。”
“这倒是不用说,光看天上那玩意儿也知道当时严峻了。”郝昭回答道。
这话把方代巧噎了一下,略微有些不快,自己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结果就这样被打发,任谁也不爽,但她也不是记仇的人,认为兴许郝昭就是一时嘴快,没什么大不了的。
程知勿又看了一眼郝昭,没有说话。
检查完了石屋,四人走了出来,他们是从城镇的东部边缘往中心走的,此时这一面除了最中央的山包和山顶那个大坑之外便没有什么值得探索的东西,他们便朝着那山包走去。
如果说这一行一定要有什么最大的收获的话,那一定是在那里。
余渺和方代巧也难以抑制心里的激动,刚才那幻影中的两个人虽然出门后便不见了踪迹,但从他们跑的方向来看正是往这边去的,离开这里的通道很有可能就是位于那座山包之上。
走出石屋,四人都谨慎地仰起头看了一眼天空中的那张巨型面孔,幻影中的故事历历在目,前车之鉴不可视而不见。
好在那张面孔并没有任何睁眼的迹象,它只是一如既往地覆在天空下,五官不停地缓慢变换,仿佛亘古以来便是如此。
见状,四人俱是舒了一口气。
方代巧和余渺的脚步愈发轻快了起来,他们不知觉地加快了速度,走在了程知勿和郝昭的前面,他们实在太想回去了。
走到那座山包下时,方代巧听见后面传来了郝昭的声音:“你们先去上面吧,我好像找到了一点东西,和程知勿去那边看看。”说着,他指了指一旁的废墟建筑。
方代巧不知道那里有什么,但有了刚才被噎一事,她隐隐不太喜欢郝昭,便也懒得多问,反正自己两人回去是首要的。于是她应了一声,和余渺朝着小山包上攀去了。
她隐约听到身后还传来了程知勿的一声低喊,那喊的是郝昭的名字,语气似乎略有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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