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友亮见到我无动于衷,更是着急万分。
“劲哥!帮里已经没有你的位置了,现在话事人是肥通,他向来和荣爷有过节,会要了你的命的!”
我从身旁拿起一瓶可乐,打开了瓶盖。
“滚友亮,你走吧。”
“走……?”
“接下来的事情是我和通爷的事,你待在这里会连累你的。”
我饮了一口可乐,常温,不好喝。
滚友亮沉默了半天,才缓缓站起身来。
他给店家付了面钱,然后回身冲我鞠了个躬:“劲哥,你以前帮过我,如果下辈子需要我的话,你讲一声……”
“好,走吧。”我摆了摆手。
滚友亮思忖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放在我的面前:“劲哥,防身用的。”
“我打架从不抄刀子。”我摇了摇头,“拿走。”
“你拿着吧,劲哥,我没什么能帮你的了。”
看着他一步三回头的走出面馆,我的心里依然不能平静。
我真的好笨,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我和面馆老汉静静的待在一起,他洗碗,我饮可乐,谁都没有讲话。
二十分钟过去,门口的街道传来了车声,黑压压十几辆车停在了屋外。
一大群面色严肃的人齐刷刷的冲了进来。
这些人我大多没见过,为首的男人我却认识。
冲哥,帮里的白纸扇。
他的脸上有一道从左额头到右下巴的狭长刀疤,很是显眼。
冲哥来到我的面前,缓缓的坐下,拿起另一瓶可乐。
“常温的。”我说。
“没关系。”他用牙咬开了瓶盖,「咕咚咕咚」的饮了好几大口。
他咬了咬嘴唇,看起来有苦难言。
“冲哥,来见我要这么大阵仗吗?”我看了看屋内挤满的几十个人,面无表情。
“四年前最凶狠的红棍,你一个人能够赤手空拳打翻了三十七个人,不带这个阵仗怎么能行?”
“那么……是通爷有话对我讲吗?”
冲哥思忖了片刻,回头对众人说道:“你们去街上等着,没我的命令不准进来。”
“是,冲哥。”
待到众人走后,冲哥深叹一口气。
“阿劲,你说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这里是我的家,我为什么不可以回来?”
冲哥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压抑着声音说道:“阿劲啊!我和通爷都有心放过你,可你大摇大摆的回来还打了人,你要让他怎么出面处理这件事?你可是叛徒的心腹啊!”
要说冲哥有心放过我,我尚可以理解,毕竟他以前也很照顾我。
可通爷有什么理由放过我?
“荣爷不是叛徒。”我说,“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冲哥听后无奈的叹了口气,他松开了手,然后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张机票,右边是摩托车钥匙。
“阿劲,自己选吧。去泰国,通爷有差事给你做,保证你下半辈子饿不死。要么骑上后门的摩托车走,以后不要再露面了。”
冲哥好像是第一天认识我,居然让我选。
“两样东西我都不选,冲哥,我坐你的车。”我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冲哥摇摇头,收起桌面上的东西,跟在了后面。
正要出门,我又想起了什么。
“冲哥,我没有钱,那两瓶可乐你付了吧。”
……
帮里没什么变化,只是穿堂而过的马仔,全都换成了通爷的人。
我知道通爷喜怒无常,他常年和荣爷摩擦,而我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大的眼中钉。
“通爷,阿劲来了。”冲哥敲了敲门。
“让他进。”
冲哥点了点头,站在门外打开了门,我跨步走入了房中。
屋内光线很暗,烟雾缭绕,隐约能听到佛珠的捻动声。
“通爷,阿劲啊。”我说。
“给二爷上香。”阴影处传来了通爷低沉的声音。
我点点头,来到一旁的关二爷像前,将三支香举过额头,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次。
“来。”通爷坐在暗处招了招手。
我来到通爷面前坐下,叫道:“通爷。”
“嗯,阿劲啊……”通爷大腹便便的仰坐在沙发上,手中捻动着手串,“你在赌鬼荣手下做事的时候我就听过你,风头很劲的。”
“通爷抬爱了,我阿劲就是一个莽夫,只会打架。”
“瞎讲。”通爷有气无力的咳嗽了一声,“我听说赌鬼荣送你去学的都是国际上最流行的格斗技术,若不是这四年苦窑,你现在都是职业拳手了。”
“是,荣爷教我吃饭的本事,是我的恩人,阿劲永远忘不了。”
听到这句话,通爷捻动手串的指头停顿了一下,随即又说道:“可是阿劲啊,赌鬼荣犯了帮规,你说……这笔账要怎么算?”
我点点头,说道:“我不相信荣爷偷了钱,二百万可不是个小数目,他不会那么糊涂的。”
通爷听后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手串扔在桌面上,随后从阴暗处直起身,露出了自己臃肿的面庞。
“阿劲,不是「偷钱」,而是「欠钱」,他问我要了二百万,到了还钱的时候就跑路了。”通爷咬着牙说道,“那个粉肠拿的不是帮里的钱,是我的钱啊……”
“什么……?”
通爷看起来非常生气,他深呼吸了几次才慢慢平静下来,依然咬着后槽牙问:“你说,该怎么算?”
“我的命能不能抵?”我问。
通爷没有说话,只是重新拿起了手串,闭着眼睛继续捻动了起来。
我等了几秒钟,通爷依然没有讲话,我想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多谢通爷成全。”
我站起身,从口袋里掏出折叠刀,退后了两步,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可还不等我割下去,我的身后忽然冲出了两个人将我死死按在了桌子上。
我没料到这房间里还藏着别人。
“好小子,真有种。”通爷点点头,只见他干笑了几声之后又立刻沉下脸来,“阿劲啊……可是我取了你这条烂命有什么用?我的钱呢?”
“通爷,我没用,拿不出二百万。”我被按在桌子上,咬着牙说,“这笔账你想怎么算?如何才能放过荣爷?”
“阿劲啊……阿劲,你可真够傻的。”通爷一伸手,旁边的人递过一支烟给他点上了,“你替赌鬼荣蹲了四年苦窑,出来之后依然要帮他挡刀,这又是何苦呢?”
“我说过了,荣爷对我有恩。”
“可他一直拿你当枪使,从来都不顾你的死活。”通爷吸了一口烟,严肃的问道,“那个叫做滚友亮的粉肠既不是我的人也不是你的人,为什么偏要带你来旺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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