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看在李母平时对他不错的份上,他才懒得充当他们母子间的和事佬。
“我——我这是担心他,成成成,算我怕了你们了,就当我说话不好听。”
面对他们兄妹三人的轮番指责,李母只得服软,“可我是他娘,他什么都没跟我说,外面又传成这样子,我担心也很正常。”
说着她指着正在对面灶房忙碌的李铮,没好气道:“你看看,我问他,他还不给我说清楚,你看看他什么态度!”
想到李铮方才对她的吼声,她瞬间又来了火气。
李东风看到她又沉了几分的面容,冷着脸没好气回道:“大嫂眼下都被外面的话给气倒了,大哥都快担心死了,您一上来就说这种戳心窝子的话,大哥哪里还有空哄你。”
苏笙婉昨日发生的事,李东风自然不会跟李母提起,只说她是被流言气倒。
“婉娘她病了?”
李东风没回她的问题,继续道:“你不是说我大哥没跟你说我大嫂的身世吗?”
“那我告诉你,我大嫂一家被新皇清算,全家问斩,她被夺籍充作官妓,大哥当初是醉酒闯进大嫂的房间夺了大嫂的清白,是大哥跟徐勇相熟,徐勇才把大嫂送给大哥。”
“所以,你要大哥怎么跟你说?”
“你要他跟你说,他去别人府上给你抢了个罪臣之女回来给你做儿媳妇吗?”
“我——”李母愣愣地看着李东风,她倒是没想到苏笙婉的身世有这么多隐情。
她呐呐开口,“我,我不知道她过得这么凄惨,我,我才知道。”
“都过去了,大嫂已经看开很多,婶子,你就别在她面前提起,免得又惹得她伤心了。”
李母点头如捣蒜,“我晓得,我不会说的。”
李东风深深看了她一眼,念在李铮、苏笙婉的份上,多嘴补了一句,“婶子,大嫂如今只有我们这些亲人了,她可是掏心掏肺的对你,也把你当亲娘对待,您往后别乱说话了!”
还怂恿他大哥休妻,她也不怕他大哥大嫂寒心!
此话一出,李母黝黑的脸上显出一片羞愧之色,她躲开李东风直视的目光,点了点头,忙应道:“诶,我晓得了。”
“对了,婉娘身子怎么样了?纪神医看过她了吗?我去看看她。”
“看过了,大哥在给她熬药,您要去自个去敲门吧。”
李母想起李铮方才交代让苏笙婉跟唐凝芙先聊聊体己话,便没有急着去看她,出了堂屋后,跑去灶间跟李铮说着软话。
在房间内的苏笙婉对几人在堂屋内的争吵一无所知。
她睡了一整日,今儿的情绪平稳了很多,眼下跟唐凝芙主仆聊着天。
“婉娘,你再耐心等等,我夫君的家人正从沧州赶来德州的路上,约莫十来日便能抵达,待我夫君家人抵达便能帮你正名了。”
“正名?”苏笙婉茫然地看着唐凝芙,没弄懂她的意思。
唐凝芙抓起她的柔软的小手,轻轻捏了捏,斟酌道:“我跟夫君商量过了,夫君想认你做义妹,届时,你的谣言便会不攻自破。”
“义妹?姜将军为何突然要认我做义妹?”苏笙婉仍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是李铮特意去寻我们商量为你正名的事儿,当然,我们夫妻俩主要也是想报答你对我夫君的救命之恩,没有你,我们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请来纪神医。”
“李铮去找你们的?”
对上她依旧茫然的神色,唐凝芙微微颔首,给她解释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李铮不忍自个小祖宗被人造谣,就想要攻破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谣言。
可苏笙婉那周身的气度一看就是出身不凡的,若想要攻破谣言,还得从她的身世下手。
他这才特意寻上唐凝芙夫妇,想要借用他们的背景替苏笙婉正名。
姜家是扎根河北道的世家大族,族中有不少人在朝中担任重要的武将职位。
姜家本家人出面,乐阳县这些人哪里还敢对苏笙婉造谣生事。
唐凝芙夫妇听闻李铮来意,立马表示愿意帮忙,以答谢苏笙婉替他们寻来神医的恩情。
唐凝芙是长安人士,不好出手相助,姜靖成便提出认苏笙婉做义妹,以姜家的名义替她正名。
苏笙婉夫妇跟他们夫妇向来走得很近,这样一来倒也顺理成章。
苏笙婉这才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她踌躇片刻,婉拒道:“芙姐姐,谢谢你们,还是不用了,我们很快就离开乐阳县,不用这么麻烦了。”
唐凝芙温柔地笑了笑,“你是不是担心你的身世?”
对上苏笙婉诧异的神色,她继续柔声道:“你的身世我们了解的,你如今已是自由之身,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也不用担心连累我们。”
“如今藩镇与朝廷的局势,我了解得不多,也不好跟你说太多,但夫君既然答应认你做义妹,定是有应付朝廷的万全之策的。”
“你不用想太多,你只需好好养着身子,届时我们一起开乐阳县。”
“芙姐姐你们也要走了吗?你们不是计划姜将军养好身子再离开吗?”
“你们都要离开了,我们再待着也没意思,且我夫君整日闹着回去,早点回去也好,免得他整日在我耳边叨叨叨的……”
……
一晃几日过去,李铮兄妹几人要么忙着去盯着卢氏,要么忙着去处理乐阳县生意上的事儿。
李铮决定要去魏洲的事儿,夫妻二人也跟李母说了。
他们既然说要给李母养老送终,自然是希望李母跟着他们一起去魏洲的。
堂屋内,众人正用着午食,李母闻言,惊掉了木箸。
她诧异的目光在李铮几人身上来回转动,惊呼道:“不是,怎么这么突然,你们怎么突然就想到要去魏洲了呢?”
“那,那你们铺子怎么办,啊?”
李铮刚想开口,她似乎想到什么,看了一眼苏笙婉后,朝李铮继续发问,“是不是因为那些谣言啊?”
她骂骂咧咧道:“娘去骂他们,二郎,娘帮婉娘去骂死他们,谁还敢造谣,我就打他们,撕烂他们的嘴,我看他们谁还敢!”
“二郎,为了那些谣言搬走,不值得!”
李铮停下木箸,耐心解释道:“娘,不是因为这个,如今世道混乱,我们不可能一辈子待在乐阳县,我们迟早都要出去闯一闯的。”
“眼下正好我师父要离开,我打算随他去魏洲拜在他帐下,为魏博节度使效力。”
“你师父,他帐下?”
对上李母疑惑的神情,李铮简单给她解释了姜靖成的身份。
李母闻言,脸上满是纠结神色,“可,可是,可是我舍不得李家村。”
李家村她住了十几年,虽然有很多不开心的事儿,但这里也有很多她舍不得的小姐妹。
更重要的是这里有李虎,翟氏肚子里还有个小的,她渴望抱孙渴望了这么久,翟氏好不容易怀上了,她都没看过那孩子,也没抱过那个孩子,她确实舍不得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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