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尔反手轻轻合上了门,手轻脚轻的走到了办公桌旁边。却发现那天看见的那本资料已经不在了,要不是她再三确认过,还会以为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刚刚她回来的时候,管家说了方妈妈和方龙今晚有一个局,方尔那个时候没听仔细,现在细细一想,心里的想法更甚。他们都不在家,那她的时间更加充裕。
方尔屏气凝神,在办公室上面四处翻找着,尽量不打乱上面东西原有的排序,因为做贼心虚,她翻找东西的时候难免有些提心吊胆。
可她翻遍了整个办公桌都没有找到那天看见的东西,方尔束手无策的站在工作桌前,正犹豫着要不要离开,毕竟她进来的时间算不上短,说不定什么时候会有人进来。
就在这个片刻,方尔的视线落在了办公桌下面的抽屉上面,左下角的那一个,挂了一把锁。她目光锁定在那把锁上面,心里跟有感应似的觉得肯定是在那里面。果然,出了那个上锁的柜子,其他里面都只是放这些零碎的东西。
钥匙,会在哪儿呢?而方龙又是出于什么原因,会把这些资料锁起来呢?其中是有什么非法的勾当吗?
这一瞬,方尔心里冒出来一个奇异的念头。
方尔没有告发他的意思,但是现在在方龙面前,她是出于劣势的,将来万一发生了什么,她总要保留点主动权。方尔视线扫描的落在电脑旁一个不起眼的木头盒子上,稍一犹豫就上前打开。看见里面的物件时,她有些微楞,里面是那块祖母绿,先前被她送还的那块祖母绿,雕琢成了一个‘尔’字。
方尔以前没仔细看,现在透过窗户外面溺进来的光线,有些发光,她忽的发现上面的纹理很是温润。她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软了一下,把那块祖母绿给塞了回去,快步离开。
她离开书房,刚刚走到自己的房门出,就听见楼下的响动,掉头去看,恰好看见回家来的方龙和方妈妈。心里暗叫好险,她刚刚要是稍微再出来晚一点,估计就要被抓个现行了。转身,她进了卧室。
晚上和林森打电话的时候,林森刚刚开口,方尔就注意到他声音里透着的疲倦还有鼻音,心里一酸,有些心疼。
“你不用赚那么多钱的,我用不了那么多。”累坏了算谁的?
林森在电话那头轻笑:“我挣钱又不是单单给你一个人用的。”
方尔微楞,反应过来微微压着口气:“不给我用,那你还想给谁用?”
“比如说我儿子啊。”
方尔脸一红,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故意歪曲:“你儿子啊,难道你有私生子?”话一出口,方尔就顿住了,惨了,她又想起自己姨妈不准时这事了。方尔张嘴就要和林森报告,却蓦地听见电话那头咳嗽了一声。
“感冒了?这几天很冷的。”算了,等有了确切的消息再说,别到时候就因为内分泌失调让两人都白担心一场。想到担心这个词的时候,方尔有些发愣,开始直视这个问题。她真是担心吗?而不是因为一个新生命感到惊喜?她恐惧的是结婚,不是她和林森的孩子。
“方尔?睡着了?”
方尔回过神来,“没有,就是在想……要是你有私生子了我该怎么办。”因为先前的出神,她说的话虽然是开玩笑,可却不是开玩笑的口吻,听在林森的耳朵里面自然就是另外一个意思。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林森轻笑,“是不是太久没有见到我,想我都想得脑子不太正常了?药不能停啊朋友。”
他放松的时候,话里话外都会带着一股子吊儿郎当的味道。方尔有时候都会怀疑林森是不是精分,明明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却一本正经言语调戏方尔,那表情活脱脱的街头混混儿。
方尔冲着空气翻了个白眼,但也不舍得和他较真,轻声哄他:“去泡个澡吧,累了这么一天。”
“心疼吗?”
林森低沉的声音从手机里面传出来,方尔本来就闭着眼睛窝在自己的单人沙发里,那声音就像是在她耳边似的,她浑身一个激灵,睁开眼睛,身子酥酥麻麻的,老老实实的承认:“嗯,心疼啊,我都好多天没见你了,想的我都瘦了。”
林森低笑一声:“那就回来啊,天天都能见到。”
“再过一个月吧,再过一个月。”方尔重复了一遍,像是在给自己承诺一般。她嘴上说是怎么怎么不愿意接受方龙,但是阖家团圆这种场面,大概是在接受了中国式孝文化的人都想要的吧,更何况……方妈妈虽然老年痴呆的情况减弱了,但是却发现了肿瘤,宫颈癌。
这件事是方龙告诉她的,背着方妈妈说的。方尔没有告诉林森,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就好像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这件事。
林森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声音低了几个度,近乎用哄的语气:“怎么了?”
方尔咧嘴挤出来一个笑容,意识到林森看不见,又瘪了回去,声音软软糯糯的,更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没什么,就是有些想你,想的心里疼。”
“哪儿疼?”
方尔揉了揉眼眶:“心里疼。”
“那要不要我帮你揉揉?”
方尔破涕为笑,笑骂一声:“美得你,隔着电话都能耍流氓。”
“嗯,那我去泡澡了,待会儿再联系。”
这就结束了?方尔想着,泡澡的时候也能接电话啊,就把手机开扩音,放在一边,再不济就是放在浴室里面也行啊,她能听见淅淅沥沥的声音,就能感觉到林森在自己身边似的。可话到了嘴边,却成了一句轻轻的:“嗯。”
电话很快被切断,方尔看着手机有些发愣。接电话的时候不见得这么快,挂电话一秒都不带拖沓的。她揉了揉眼眶,把手机丢在一旁。
她晚上还没有吃东西,没一会儿方妈妈就上楼来叫她下去吃饭。方尔都锁上门了,又重新打开,把手机揣在身上。林森说了,待会儿还要给她打电话的。他都那么累了,她舍不得让他等。
方妈妈见了笑她:“怎么吃个饭还要带手机?现在的年轻人我也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方尔看见方妈妈脸上的笑容,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知道方妈妈肿瘤的事,不过是前两天,方龙说妈妈不让告诉她,而这两天,她好像说什么都是轻声细语的,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祸害遗千年。是不是像妈妈这种一辈子辛苦过来的人,到最后都不能好好的度过晚年?还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妈,今天化的妆真漂亮。”方尔嘴角挤出来一个大大的笑容,上前两步挽着方妈妈的手臂。
方妈妈拿手轻轻拍她的手背,声音里都能乐开花:“都是黄土埋了半截的人了,什么漂亮不漂亮的。”
“怎么会,我妈妈这么漂亮善良……”方尔哽咽了一下,又拼命压回去,嘴角仍旧带着笑,眼角却闪着泪花,“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就你会说,饭都不好好吃自己都照顾不好,你是不是想气我?”
“没有。”方尔不经意的抬手擦了一下眼角,手落下来时,脸上又是那副笑容满面的模样,和方妈妈讨论着他们今晚去的地方,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方宅里面,估计从来都没有这么温馨和睦的一面。方妈妈坐在方尔身边,两人时不时的闲聊着,方妈妈一边给方尔夹着菜,而方龙坐在沙发上面,有空又插个嘴。
要是以前没有发生过那档子事,估计他们家现在也就是这样吧,尽管没有很富裕,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是笑容,句句关心的话戳着心窝子。
聊着聊着,方尔眼眶有些发热,她推辞要去上洗手间。捧了把冷水洗了下脸,把那些在脑海里面激起的情绪给压下去。
恰在这片刻,电话进来了。方尔看了眼手机,是林森的电话,她擦干净了手上的水珠,把电话接了起来。
“洗澡洗完了?”
“你出来。”
“嗯?”方尔懵了一秒,忽的反应出来什么,下意识的去找窗户,拉开洗手间的门就往阳台走,“你现在……在我家外面?”
林森轻笑一声:“你家?这进展看起来不错?”
方尔不在乎他话里的言外之意,张望着外面,忽的看见铁栅栏外面闪了一下车灯,像是捉弄她一般又按下去,不一会儿又亮了一下。
方尔连声音都雀跃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有人说想我想的心痛,我过来帮她看看是不是心绞痛。”
方尔心都飞出去了,明明两个人不过就几天没见面,她却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声音里带着急切:“你等等,我出来。”
她说着,电话收了线,快步走到客厅去。
“我出去一下。”她简洁的说道。
方妈妈在后面问:“这么晚了去哪儿啊?诶——”方尔已经不见人影了。方妈妈埋怨的看着,不过心里多少有数,埋怨了一句:“也不知道穿件外套,外面多冷啊。”
倒是一直坐在沙发上的方龙问了句:“方尔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是啊,那孩子不错的。”她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林森的好话,只是方龙一直都没有在接话,脸色倒是阴沉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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