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骨悚然的感觉瞬间淹没了方尔所有的感官,她半撑着的身子迅速缩在一堆,以此刻对她来说算得上是惊人的速度往后挪动着,最后靠在了洗手台左侧,原本一双水润透亮的眼睛,在此刻空洞的睁大,看起来莫名的渗人。
一片阴影的遮盖下让她绷紧的神经松了半分,然而这一点在看清身前一道长长的血道子后变成了灭顶的恐惧。
是不是……是不是她最后都逃脱不了?方尔绝望的想。
她是都已经看透生死了,她是都已经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了,可她也绝不想通过这种方式离开人世。与其被这群肮脏的泯灭人性的人群玷污,她不如自己了结。想到这里,方尔的视线微微往上抬,落在洗手台上。
因为是酒店的房间,就算是被那群人承包了,可主要用来的还是干那档子龌龊的事,洗手台上根本没有什么利器,在一片瓶瓶罐罐之间方尔看见了一把剃须刀,她眼神里的光慢慢暗了下来。
视线下垂的时候,忽的发现卡在洗手台和墙壁之间有一把水果店模样的东西,方尔眼神迅速扫了回去,伸手费了些劲把那把水果刀取了下来。
水果刀是不锈钢的材质,可刀刃上已经长了不少的铁锈,大概是因为被塞在那里的时间太久了,刀柄朝上的那一面也布满了灰尘,方尔跟看不见似的,她把刀柄紧紧的捏在手心。
方尔已经说不出此刻的心情了,那群人忽的回来了,而在水果刀最不该出现的地方出现了一把水果刀,一切似乎早就安排好了,连老天都成全了她活不下去的想法。
这时候,方尔听到了一截音乐声,一截很耳熟的音乐声,可她却想不起是什么音乐,这一切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让她更加的精神紧绷。
方尔捏着刀的手紧了紧,眼神落在浴室那扇磨砂的玻璃门上面。
都说在一片静谧下,看不见的地方能够让听力更加敏锐,可方尔脑袋发涨,要不是一直强绷着神经,估计她早就晕厥过去了。耳朵嗡嗡的有轻微的耳鸣,除了最开始听到的那一声房卡插进凹槽‘滴’的一声,她再没有听见过任何的声音。
方尔尽量集中精神,眼神死盯着那扇被合上的门,生怕一个不注意门就从外面给推开,可这又似乎是早晚的事。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她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方尔稍稍眯了一下眼睛,一只手搂着自己的身子,一只手垂放在身侧,手心里捏着一把刀刃上已经生了锈的刀。
视线有些泛红,思绪也开始涣散,早前喝的那点酒早就醒的差不多了,可此刻她的脑子却发沉,那些被她可以忽略的痛觉在此刻放大了好几倍再次闯入了她的中枢神经系统。她都没有注意到这等待中漫长是多么的不合理,又是多么的怪异。
方尔皱了皱眉,捏着刀柄的手越发收紧了,好像是想要借此让自己的神经更加集中。
可事与愿违,她的精神越发的涣散,每一秒好像都掰开成了两半,恍然间浴室的门……终于被人推开了。
事发突然,方尔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举起手里刀子,嘴里发出一声惊呼。她看不清进来人的脸,眼前红乎乎的一片,颤抖着嗓子要说些什么,可她的嗓子却干涩暗哑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你别过来!你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可那人的动作反而急切了起来,方尔脑子一激,抬手就朝着自己胸口刺了下去,大抵是因为精神不怎么清楚的缘故,竟然也真下得了手。
……
林森接到方尔电话的时候,心跳都慢了半拍,他来回看了好几次那个名字才确认是方尔的电话,又因为那端的人是绑匪也警惕了起来。
可他全副武装,声音都低沉了几分,电话接起来听到的声音却是那端震耳欲聋的音乐声,还有在这其中显得格外羸弱的方尔的声音。
他几乎不敢相信,脑袋里预料到了什么,他立马作出判断问道:“尔尔吗?你现在在哪儿?”
可是那边方尔咿咿呀呀的似乎在哭,全然没有听见他不自觉放小了的音量,林森的心狠狠揪了一下,那一声一声的啜泣似乎捏住了他的心脏,蒙住了他的呼吸。
事情的发展情况超出了他之前预计的任何一种情况,方尔应该并没有被绑架,或许就目前他判断的情况来说是这样的。可有了这样的结论方尔却放不下心来,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那端电话后面清晰的背景音代表的位置是什么。而且,没有亲眼看到方尔,他就放不下心来。
林森沉声又重复了一边,这才听到电话那边方尔带着哭腔的声音:“林森你个大坏蛋!”
方尔每次和林森吵架或者起争执了,她都会这么骂。可林森却头一次这么的甘之如饴,他放缓了声音:“你在哪儿,一个人?”
可方尔就跟没有听到他说话似的,继续嚷嚷:“我讨厌你!讨厌你!呜呜呜你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
那种窒息的感觉再次席卷林森的胸腔,他指挥着:“尔尔,到安静一点的地方去。”
方尔没有再说话,抽泣的声音也小了不少,过了一会儿,那边的嘈杂声好像真的就小了很多。
“尔尔,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林森迅速的找到了自己的车钥匙,又拎起来放在沙发上的外套,下颚紧绷。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电话里安静了一会儿,林森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他紧抿着薄唇,一字一顿:“你喝酒了?”
“我不告诉你!你不是要和别的女人结婚吗?你不是要我打掉孩子吗?你不是不要我了吗?!”她说话的时候舌头有些打节,自然的林森就能知道方尔喝了酒。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一句背景音:“美女,蹲着干嘛呢?他不要你我要啊。”
林森差点没被气吐血,素养好到堪称完美的人也憋不住爆粗口:“特么的给老子走远点!滚!”
再后来他继续说话,可听到的都是她和另外一个人的对话,林森气的差点没砸掉手机,他沉着嗓子一遍一遍的对电话那边嘱咐着离开那里离开那里,可最后得到的回应是电话被切断了。
手机猛然被扔了出去,恰好砸到了收藏柜的玻璃罩上面,连同着那个玻璃罩,还有手机一同飞射了出去,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林森下颚紧绷,整张脸上的表情将愤怒这两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一想到那边的声音,一想到这几日她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林森一刻都在家里待不住,想要出门去找方尔,却又不得其法。
他忽的有些失去支撑的跌坐在了地板上面,眼神里面只有一片灰。他恨方尔这么任性的举动,同时也恨自己做好了这么多,却还是没有办法护她安全。
如坐针毡一般,林森做了没一会儿,就立马站起身准备从那一摊玻璃碴中拿起自己的手机,还没等走进,手机又响了一下,很简短的声音,是他的手机短信提示音。
林森头皮已经,两步并做一步走了过去,一手捞起来自己的手机,因为动作有些快速一不下心被玻璃碴刮到了掌心,可他却像是没有知觉一般。
是一条匿名的彩信。接受了一会儿,上面出现了一张照片,灯光比较暗淡,他只能从照片里面找到一个男人的背影,他皱着眉又看了几眼,忽的发现了什么,从男人左边的肩头看下去是方尔的半张脸!脸上一片潮红,皱着眉头,似乎很不舒服!
他先前还看不出来那个男人在做什么,可男人对男人是何其的了解,他几乎是瞬间判断出了他正在对方尔做的事!
林森只觉得血气上涌,差点没站住脚,眼里的狠戾瞬间迸发出来,直接点了回拨电话,可是电话才通就被人掐断了,林森来回拨了好几次,都是这么个现象。不知道第几次的时候,他终于拨通了那一段的电脑。
林森不管不顾,也不问那边的人是谁,直接劈头盖脸的问道:“方尔在哪儿?!”
那边的人报出来一个酒吧的名字,声音明显是经过变声器的。林森在心里默念了几遍,终究还是追问了:“你是谁?”
那边的人应付自如的回答道:“我和方尔一面之缘,今天见到了所以想通知你一声。”
一听就是漏洞百出的借口,要是真的是想要帮忙为什么不直接上去帮忙反而是发彩信给他,如果真的是偶然遇见为什么会恰到好处的有变声器?!
林森不发一言挂断了电话,抓起钥匙冲了出去,连电梯他都来不及等,直接拉开了楼梯门一路往下冲。他不敢想,不敢想方尔正在经历些什么,也不敢想这会不会在她的心里留下阴影。方尔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就算他不介意他能接纳他的一切,可方尔自己做不到。
时间似乎变得格外的漫长,那一段路程个变得格外的拥挤,林森不断的超车闯红灯,终于到了酒吧的时候,他才发现那是他以前去过的一个地方,也就是在那里他救下了方尔,那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林森走进酒吧,扫了几眼就确定了那张照片拍摄的位置,他走了过去那里确实一片空荡,早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林森紧蹙着眉头,走出来的瞬间余光瞥见一个男人的声音,后背上的肌肉瞬间紧绷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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