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仪上前查看,幸亏小甘跟小连两个只是晕倒在地,看着像是被点了穴道。并无大碍。

    她回头问黎渊:“那人到底是谁?”

    黎渊道:“他早年修道,只是行事亦正亦邪,所以有个诨号,叫做‘颠道士’。不过提起他的师弟,你总不会陌生。”

    杨仪疑惑:“什么师弟?”

    黎渊默默地:“就是乌山公。”

    隔了这么久,听见这个名字杨仪还是抖了抖:“是他?”

    想到乌山公弄蛇,此人弄虫,却反而更上一层。

    怪不得,原来是师兄弟。

    杨仪略略紧张:“这个人怎么会在京内?他方才说的那些话……难道他会对十七不利?”

    黎渊道:“据我所知,他们师兄弟不合,而他显然也没有重提旧事之意,唯独他方才警告的话不能轻视,你该尽快提醒薛放适可而止。这颠道士可很不好惹,惹疯了他,无法收场。”

    杨仪想到他方才拿出的那个玉佩,明明是在俞星臣那里,怎么竟落在他的手中,是俞星臣给他的,还是他用什么手段弄来的。

    听他的口吻“聪明的人知道怎么做”,倒像是俞星臣这个聪明人做出了选择。

    可既然这颠道士故意把玉给她看,那就说明他不叫薛放碰的,十有**乃是永庆公主的案子。

    一想到这其中的重大干系,却也不能跟黎渊说了。

    杨仪勉强按捺,心里打定主意,明儿一定要尽快告诉薛放。

    黎渊见她眼神闪烁,心里想谁简直无需多言。

    他转过身,冷冷地说:“这次我只是因为担心那道士对你不利才来的,以后再也不来了。”

    杨仪莫名:“嗯?”

    才说了一个字,黎渊纵身一跃,竟已经跳出窗户,很快消失不见。

    杨仪没想到他说恼就恼,走的叫人猝不及防,却也哭笑不得,呆了会儿,只好先去把两个丫头弄醒。

    这几日,杨甯不在府内,顾莜也不在。

    两个人却在顾府那边。

    而杨登白天应酬了一整天,晚上却也急匆匆地去了顾家。

    原来这些日子,杨甯不知怎么病倒了,据说也是受了风寒之类,只是病症很是凶险,连日来都没大见好。

    次日,薛放来至巡检司。

    才下车,门口士兵便忙道喜。

    “你们的耳朵倒是长。”薛放笑道:“改天请你们喝酒。”

    大家纷纷道谢。

    一路向内,但凡是跟他有点交情的,都来寒暄,都知道了扈远侯府跟杨家要结儿女亲家,而十七爷,也将跟之前常来巡检司的那位杨侍医定亲了。

    这虽然在众人而言有点意外,可细想想,又觉着……有种说不出的般配。

    薛放回到内厅,下意识地往俞星臣的公事房探了一头,见房门关着,才想起来他已经去了海州。

    他摇头转身,就见老关跟小梅也都满面含笑:“恭喜十七爷好事将近。”

    “好说,到时候少不了你们的酒。”

    薛放说了这句,忖度:“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情,你们两个进来。”

    老关跟小梅两人到了里屋,薛放道:“把门关上。”

    等掩了门,老关问道:“十七爷,有什么事?要这样机密。”

    “当然是非同小可,事关性命的,”薛放在桌子后坐了,说道:“俞巡检走的好快,不然他留下来我也有个可以商议的人,不过走就走了,我自己办也成,就是先前苟七被杀之事。”

    “这……”老关迟疑:“十七爷,此人不是被那不知名的古怪虫子咬死的么?”

    小梅也说道:“是啊,那虫儿还是杨侍医找出来的呢,不然我们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十七爷还因此白挨了一顿打。”

    薛放道:“你们以为那虫子满地都是?我如今怀疑这是南边的蛊虫,是有人豢养,故意放出来让它咬死苟七的。”

    小梅跟老关对视,各自惊疑。小梅道:“可什么人……要害一个死囚呢?”

    老关也说道:“是啊,这好似很犯不着。”

    薛放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偏偏他就死了,既然他死了,那就必定有个犯得着的理由。”

    两个人一想,无言以对。老关道:“十七爷……想怎么办?”

    薛放道:“我要查出这个人是谁。”

    “苟七死了,如今只有一只虫子,还不知死活,要怎么查呢?”小梅问道。

    薛放道:“所谓事在人为,如今我有一个怀疑目标,只是不能让别人知道,你们两个算是我的心腹了……但此事非同小可,弄的不好,就真的要掉脑袋。”

    老关一惊,小梅也忐忑。薛放道:“所以我先问你们两个,你们怕不怕,要是怕,现在说出来,还有机会全身而退。”

    老关眼带犹疑,小梅也觉棘手,小心地问:“十七爷,您指的是……哪一方面的?”

    “十七爷,”老关却先出了声:“我、我这把年纪了,只在巡检司混个稳妥的差使,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如果真的是那有风险的……请十七爷恕我……”

    薛放道:“哦,这也情有可原。你不想参与,就可以走了。”

    老关犹豫地看看小梅,道:“十七爷,我多嘴说一句话,如果真的是您说的那么凶险,不如别去管这些事。如今您也正要定亲了,何苦呢……咱们本分的差事还做不完,何必又……”

    “知道了。”

    薛放一摆手,老关只得退出。

    小梅吃惊地看着他走开:“你……”又回头看薛放:“十七爷你看他,怎么说走就走?”

    薛放道:“你呢?”

    小梅笑道:“老关是个聪明的,我也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该避开凶险,可是我若也抽手,那十七爷岂不是没左右手了?”

    薛放扬眉:“你倒是不怕受牵连?”

    小梅道:“自从跟了十七爷,就没想过那些事。就是不晓得您有什么线索?”

    薛放笑着向着他一招手。

    小梅走到桌边,薛放同他低语了几句,小梅惊讶:“当真?”

    薛放道:“只要拿到那个东西,就能证实我的猜测。但是这件事是机密,千万不能走漏任何风声。”

    小梅连连点头。

    等小梅出门之后,薛放却又让屠竹把老关叫了来。

    老关见小梅已经不在:“十七爷,有什么吩咐?”

    薛放道:“你倒是个谨慎之人,我还没张口,你就先退了。只不过,有一件事还得你亲自去办。”

    老关便问何事,薛放道:“俞巡检离开之前,留了一样要紧的东西给我,就放在城南的七星客栈掌柜手里,你去取来。”

    老关问道:“不知什么东西?”还想问问薛放为何不亲自去取,又觉着不该多嘴。

    薛放道:“他神神秘秘的,只说是至关重要之物,叫别人去我不放心,我又暂时不能骑马,想来想去也就你可靠了。你就去吧,好好地拿了回来给我,也别告诉任何人。”

    老关只得答应,叫了两个心腹跟着,出了巡检司。

    一个时辰之后,小梅先回来了,满头大汗,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给了薛放。

    薛放接了过来,反复打量:“你没拆开看吧。”

    小梅擦汗:“哪里敢,十七爷吩咐过的。”

    才说着,老关也自外进来,见小梅在这里,有些疑惑,上前从怀中亦取出一个信封给了薛放:“十七爷。”

    薛放把信封看了看:“行了,你走吧。”

    老关疑惑地望着他:“十七爷……”让他自费力把东西拿回来,也不着急看?这么轻描淡写的?

    薛放仍淡淡地:“去吧,这儿没你的事了。”

    房内只剩下了薛放跟小梅两人。

    方才小梅望着老关给的那一个信封,脸色不太妙。

    薛放把两个信封拿起来,在手中转来转去,小梅的目光也忍不住随之转动。

    终于,薛放道:“我真的不愿相信,原来是你。”

    小梅惊:“十七爷……”

    薛放道:“你必定疑惑,为什么我还叫老关也去取了个差不多一样的东西回来?”

    小梅咽了口唾沫:“这、这我确实不知。十七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薛放道:“因为我就是想用这一招试一试,你们两个里有没有吃力扒外的。”

    小梅嗫嚅:“可、可我……”

    “你打开过这个信封。”薛放把他拿回来的那一封捡出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么?我因为要故意试你,才在这信封口上点了一点墨迹,你必定是为不破坏封皮,就用热水之汽把信封熏开了,可你没想到,上面的墨迹也会随之晕散。”

    小梅脸色突变。

    薛放又晃了晃旁边那封:“这是老关取回来的,就好好的。到底是谁指使你的?”

    小梅额头上冒汗:“十七爷……十七爷明察,没有人指使,我、我只是好奇而已。”

    薛放道:“别跟我狡辩,那天晚上我叫你去看看杨佑维有没有事,而只有你近过他的身,我本来不想怀疑你,所以才用这一招试探。你果然上当!”

    小梅出身市井,有些花招之类,他都熟悉,比如先前在小巷子,搜检美娘房间的时候,他很容易就能找到美娘藏匿的东西,诸如此类的细节。

    薛放原本还觉着他很机灵,堪用。

    可从杨佑维“错”拿了袖子里的药那时候,薛放就开始怀疑接近过杨佑维的小梅。

    他相信杨佑维并不是真的弄错了毒药跟良药,那唯一的解释就是最不可能的解释,那个靠近他的人把药调了包。

    而对于小梅来说,趁着杨佑维神不守舍的时候迅速调换两包药的那种手法,并不是难事。

    此时小梅咬了咬牙:“我、我只是一时好奇……才斗胆打开的,十七爷,我真冤枉。”

    薛放道:“你不是好奇这么简单,你应该是想给你那主子看看,是不是俞星臣泄露了他的机密。”

    小梅有点慌张,眼神闪烁:“十七爷……”

    薛放道:“我只是不明白,你既然调换了那药,为什么还要用那吃脑子的蛊虫?或者,你也不知道他们还有蛊虫是不是?”

    小梅知道他已经认定了自己反叛。

    这会儿再狡辩也无济于事。

    他只能沉默。

    薛放道:“你不会以为闭嘴不说就完事儿了吧?你知不知道,我只要把这件事往上一说,你别想再在巡检司立足!而且也别想全身而退!”

    小梅额角有汗珠滚落,他终于说道:“十七爷,您先前说的那句话,其实在理。”

    “哪句。”

    “这件事情是掉脑袋的,还是适可而止。”

    薛放冷笑:“你这不像是劝说,倒像是威胁。”

    小梅仰头望着他,恳切地道:“十七爷,我哪里敢威胁您,说实话,原本我也确实有点儿看不惯您,可这阵子跟您相处……我承认,我服了。可是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尤其是我们这种小人物。头顶上的人交代你做什么,难道你敢抗命?哦……十七爷当然敢,但我们不是十七爷,没那种能耐,也没那个胆气……总要活下去,就算苟苟且且,也要活着……”

    薛放的手指抚过底下的信封表皮,似听非听。

    “十七爷必定看不起我这么说,我承认,我不是什么好人,满是私心,”小梅苦笑:“可是您看老关,这一把年纪了,从他进巡检司到现在,跟他一起进来的,至少也是葛副队他们那个级别,可他还是这样……幸亏他是京城土著,家里还有点祖产,好歹过得去,但是我呢?我是外地进来的,家里还有母亲……弟弟妹妹,都靠着我、你知道我们的薪俸微薄……我若不尽力周旋,想破脑袋,这一帮子人都要饿死……十七爷、我……”

    他有点说不下去,只死死地低了头。

    薛放听到这里,喉头动了动:“你走吧。”

    小梅一愣:“十七爷……”

    “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薛放走到桌前,把那两封信一起撕了,说道:“回头我会跟葛副队说,给我换个人,你不用跟着我了。”

    小梅上前一步,着急:“十七爷!”

    薛放道:“别啰嗦,你既然要养家,跟着我过于不便,迟早晚会把你卷入奇凶异险里,到那时候就晚了。”

    小梅原本只认定他是厌弃自己的背叛跟小人,没想到他是这个意思,眼睛蓦地红了。

    薛放垂眸:“只是,你再怎么脏了手都好,可别全昧了良心,你毕竟还有弟弟妹妹,别把他们都教坏了!那你才真该死!”

    小梅忍了又忍,终于眉峰一皱,泪便涌了出来。

    他跪在地上:“十七爷!我错了!”

    薛放道:“我今儿高兴,别在这儿哭哭啼啼的坏我的兴致,出去!”

    小梅忍住泪,磕了两个头,起身退出。

    杨仪本来想一大早就先找薛放,谁知夏绮那边儿又急找她。

    她本以为是夏绮有个什么,赶到夏府,英荷接了进去,悄悄地给她道喜,说道:“仪姑娘放心,我们姑娘跟小爷都好着呢,只是有两句要跟您说。”

    夏绮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脸色竟反而比生产前还好,这般体质,看的杨仪羡慕不已。

    夏绮叫她坐:“我本来能够下地了,他们非要叫我坐足一个月,这老规矩,倒也没法子。”

    杨仪笑道:“这自然是正理。月子里得好好保养,千万不可逞强。”

    夏绮无奈,又道:“听说你终于跟薛家十七郎定了?”

    杨仪抿唇。

    夏绮打量她的笑容:“想不到你这性子,也能如此。”

    杨仪疑惑:“什么?”

    “别瞒我,你必定早就对他心有所属了,两家才能这么快定下来。”

    杨仪安静地垂首:“是。”

    夏绮惊讶地看着她,笑道:“那十七我原先见过几次,常常跟十九一起玩儿的,到他外放乃至回京,见的反而极少,能得你如此青睐,可见真真出类拔萃。”

    杨仪咳嗽:“绮姐姐,你叫我来只是说他?”

    夏绮定神:“差点忘了,我有两件事,第一,是十九去了海州,他虽然从小也在外头历练,但却是第一次出远差,我有些不放心,你常常往巡检司去,跟十七郎又……给我打听着可好?”

    杨仪心头一沉,想到了那场海州之祸。

    她郑重点头:“好。”

    夏绮道:“这第二件事,就是……”她抬头,门口的英荷便退了出去。夏绮道:“那天我拦住公主的车辇,你可知缘故。”

    杨仪不敢说英荷告诉过了自己两句,只道:“说起这个,我又不得不说,姐姐太冒险了。不管为了什么,你跟孩子才最重要。”

    夏绮摇头:“要你有个长短,我一辈子不得心安。”她思忖了会儿:“当初是因为你在赵家的事,又给我看诊,极好,我们家里跟驸马家中又有些交情,据说公主有些身上不适,我娘就把你推荐了过去,我起初也没多想,后来……”

    后来永庆公主虽在服杨仪所调的药,且也极好,但有一次,却问陈夫人,是否告诉了杨仪自己的身份,以及杨仪是否知道之类。

    陈夫人自然否认,又疑惑公主为何这样问。

    永庆公主道:“她可是翻看过我母妃的病案,才拟出的这个方子,夫人不觉着这太过巧合了么?只担心她把给本宫看诊的事情,又当作一件病案跟人乱说……”

    陈夫人惊心,赶忙宽慰,又说杨仪不是那样的人。

    后来陈夫人就把此事告诉了夏绮,夏绮听后大为不爽,觉着公主不该如此,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公主这样,竟是怀疑杨仪之意,而他们皇家的人……若是疑心暗鬼,那些手段……

    那天夏绮听说永庆公主进宫,便命人去查看,听说公主把杨仪带走,这才不顾孕身飞奔而至。

    夏绮说完后道:“我跟母亲都十分后悔,原本不该叫你参与此事,竟似给你招惹了灾祸。不过你放心,经过上次,公主应该不会再为难你。”

    杨仪却心里清楚,公主要为难自己可不仅仅是因为病症**。

    奶娘抱了那婴儿出来,不过短短几日,这孩子竟比先前胖了少许,脸色更是红润起来,杨仪在旁呆呆看着,恍然出神,只是夏绮叫她抱孩子,杨仪却一再推辞。

    这日,直到下午出太医院,杨仪才总算得空。

    若按照先前的做法,她早就直奔巡检司,不过如今大家都知道她跟薛放要定亲,倒是不好再公然前往寻他。

    于是在巡检司街角停车,只叫了个小厮过去找屠竹,让屠竹带话,把薛放叫出来。

    一刻钟不到,便见薛放大步出门,左右一看,往街头而来。

    轻轻地一按车辕,薛放纵身跃上,进了车厢里。

    马车转头,却往南街而去,到了一处僻静地方,小甘对杨仪道:“姑娘,我要去寻两样药,你可要多等我一会儿。”

    当下,小甘便拉着屠竹一起去了,那车夫自也去喝茶。

    车内,薛放握住她的手:“怎么来找我,也不进去?”

    “这会儿再进去怕不方便。”

    薛放想起自己早上来的时候那一连声的恭喜,果然不便,不由笑道:“这可糟了,怎么定了亲反而不方便见面了。”

    杨仪没心情说笑:“十七,我问你一件事,那块……你在小巷子搜出来的玉佩呢?”

    “在俞星臣手里啊。”

    “有没有可能,他给了别人?”

    “不可能吧,这块玉牵连极大,他连冯旅帅都不曾告诉。”

    杨仪踌躇:“那你现在可还在查这案子不查了?”

    薛放道:“这玉主人的事,我自然还要再查。”

    “为何?”

    “我本来不想再理,可是他们动到你的头上……杨佑维就罢了,那永庆公主是什么意思,那天夏绮拦着车驾又是什么意思?”

    杨仪没想到他竟然察觉了不妥,心里感喟,面上却道:“那、不过是公主跟我闲话,夏姐姐有事,才拦住了。”

    薛放端详她的脸色:“俞星臣说那玉是永庆公主的,你是在夏家给公主看了病,你又说公主的病是**,我想,那病的起因只怕跟这玉佩的丢失脱不了干系,你虽然一心给人家看诊,但对公主而言,兴许也是怪你窥探了她的隐秘,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觉着你必定知道了她的丑……”

    杨仪心惊胆战,薛放聪明起来简直叫人害怕。

    赶忙捂住了他的嘴。

    “她既然觉着你知道了那件事,岂会容你?”薛放却握住她的手:“管她是什么公主,我原本还觉着若她真糟了苟七的戕害,也怪可怜,可她要真那么狠毒,甚至想对你下手……”

    杨仪拦着:“你听我说,原先公主可能确实……但夏姐姐那一拦路,公主已经明白了。她要敢对我如何,夏姐姐也不会善罢甘休。你要还追查下去,反而把这些人又都搅到其中了。十七,听我的话好不好?咱们不查了。退一步海阔天空。”

    薛放听着她柔声劝说,哪里有不从的?唯有一点犹豫:“万一她们狠毒心又起,想要害人呢?”

    杨仪道:“我原先是不晓得缘故,现在已经知道了,自然会加倍的警觉,放心……我不会有事。”

    车厢内外静悄悄地,杨仪掀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小甘跟屠竹早不见了影子,远处御河荡漾,柳丝随风。

    杨仪放下车帘,往薛放身旁靠了靠,温声道:“我只觉着……我从未经历过的好事正在一一发生,跟你定亲,开药铺子给人看病……我从未觉着这样喜欢过,只想跟你好好的,你明白我的意思?”

    薛放把她抱住,欢喜的身上发抖:“我也想跟你好好的。一辈子。”他不由俯身低头,在她额头上吻落:“一辈子都不够。下辈子……生生世世的要缠着你。”

    杨仪纠正:“不是缠着,是、长相厮守。”

    他堵住了嘴:“对……”断断续续:“就……是、长相……厮守。”

    十七郎亲了两下,意犹未尽,正要变本加厉,目光却往车厢外一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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