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冷风,庄询的额头贴近到司琴宓的下颌,激动的心情却比更热的额头冷却了。

    “有呼吸,司琴夫人你是复活了吗?可我明明看到你被斩首了。”庄询困惑说,被拥抱后不太反应得过来。

    “是,幸得轮转王陛下恩准,还阳与郎君尽夫妻之缘,别挖了,先避雨生火,将郎君你的湿衣服烘干。”判断庄询遭了风寒,从庄询的额顶就感受到温度,司琴宓想着赶紧让庄询暖和起来,不要再穿湿衣衫了。

    “嗯。”没了绷紧的弦,人懈怠了。

    “附近有农家,可是妾这一身,不方便见人,我们往山上走,妾记得虞山上有一座避暑凉亭,凉亭旁边有溪水,可浣洗衣物。”血水染成的衣服,大片的暗色血红,不知道还以为是什么杀人犯,司琴宓考虑后说

    “那我去借点火石,刚好把锄头还给人家。”庄询松懈说,既然人活了,那棺材也不用埋了。

    “等等,郎君且去农家休息,妾先把棺材掩埋,妾身死而复活这种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司琴宓看向棺材,自己已经死了,还阳也不能让人知道,必须棺材入土。

    “我来吧,怎么能让你来。”庄询也想到了,他走到棺材旁。

    “可郎君已经感染风寒,你先去农家取暖,妾将棺材掩埋,清洗衣物后来找你。”司琴宓担忧的看着庄询。

    “又没有要死,再说只是盖上泥土,你去清洗衣衫我们直接回家。”坑已经挖了一半,懒得挖了,庄询推动棺材到了浅坑,开始覆土。

    “还是我来吧,你休息。”司琴宓也觉得有道理,拿起一旁的锄头学着覆土。

    “别浪费时间,你把衣物清洗,这样才好回城,不然你和我覆完土,还需要等候清洗衣物。”庄询很疲倦,还是强撑着说。

    “这样可好。”司琴宓在泥地里打了一个滚,血污变成污泥色。

    曾经的贵妇夫人似乎不在意泥地里打滚,更不在乎劳作,抡起锄头,她干得比庄询还快,庄询耻辱之余,对司琴宓的好感大增。

    大概是她没什么架子,这样肯动手确实让人惊叹。

    “抱歉,是为了送您出城才冒昧结的阴婚。”庄询将泥土拢起,一边向她道歉。

    “回去再说,郎君你歇着。”司琴宓加快了动作。

    庄询没有听她的,她也没有听庄询的,两人越干越快。

    只要把棺材送进土,也不管土包多大,只要棺材入土,拍拍土包两人相视一笑。

    “司琴家女死于此。”司琴宓喃喃说了一句,两人一起离开。

    归还了农人的农具,谢绝在农家清洗,两人走进城也没人阻拦,被当成难民了。

    难民什么样的都有,司琴宓的满脸泥水,也没有引起别人的关注。

    回到自己租的小屋,庄询还要强打着精神,烧水擦擦身子换了一身衣服,在被子下翻了良久,找到两枚铜钱,趁着司琴宓梳洗,出去买了一个烧饼。

    随着难民的大量涌入,物价飞涨,昨天还能买两个烧饼,今天只能买一个了。

    肚子已经饿过了,庄询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当时貌似也是这样,但是现在自己好歹还有容身之所,他没有犹豫就揣着饼回了家。

    看到了清洗好的司琴宓,不知道是不是死而复生,她的容貌已经毁了,清洗后的脸颊被血红色血迹贯穿,像是裂开一样分外可怖,可能是当时被路人用石子打了,送酒时就很狼狈,清洗后暴露出来了,到是身材不错,她穿了庄询的长袍,玲珑的身材份外有致

    “司琴夫人,不要嫌弃,家里简陋没什么吃食。”庄询主动拿出饼,他的眼皮上半打着下半,本来还想去借钱的,但是此刻他只想躺穿上休息,本来发烧他就不想动弹。

    “我不吃,郎君吃,郎君病了,多吃点。”司琴宓摇摇头,推辞说。

    “饼一文一个,我已经吃过一个了,你先吃吧。”庄询撒谎撒的很自然。

    “一人一半,你吃我就吃。”司琴宓扳开饼。

    “我都说我吃过了,算了,我去借点钱,多买一些来。”看她态度坚决,庄询踱步向外走去。

    “郎君生病了,休息吧,要借钱,也是妾去借。”司琴宓拉住庄询。

    “你都死了,找谁去借钱?”庄询庆幸看着她的脸颊,顿时觉得顺眼多了,至少大家都不会把她和司琴宓联系起来了。

    “不管,郎君先吃。”司琴宓固执的把饼递到庄询嘴边。

    “一起吃。”庄询想要挣脱开,发现自己拗不过她。

    “嗯。”司琴宓点头。

    对视着,一人一口,生怕对面少吃,两人就这样一人一口,慢慢将本就不大的面饼消灭,司琴宓的眼睛温柔似水,庄询看了两眼就撇开头。

    “我去借点钱。”肚子还是饿。

    “休息吧,郎君。”司琴宓拉着庄询,把他按倒在床上给他盖上被子。

    “你好好休息一下,乖,先睡一觉。”司琴宓坐到床边,摸摸庄询的额头,露出心疼的神情。

    “……”庄询本来就累,上床了昏昏沉沉就睡了。

    看庄询睡下,司琴宓则是去翻找她泥泞的衣衫,找到了脱下的肚兜,用水涮了涮,露出精美的图案,上面是鸳鸯戏水。

    她凝视了许久,似乎下定了决心。

    一把撕烂肚兜,指甲挑出缝制的鸳鸯金线,将金丝揉成一股。

    等庄询醒来,是被一股药香熏醒的,司琴宓在蹲在一个小巧的药炉前,小扇子扇着炉火,衣衫也变成了女式的,只是变成了布衣,整体是灰色的,显得人也灰扑扑了,可是饶是如此她依然有着一股闲逸的气质。

    “你哪来的钱买的药材。”庄询喉咙沙哑,闷声闷气。

    “妾的肚兜上有金丝,扯下来换了铜钱,抓了药买了一些布匹,吃食,炭火,还有百余文。”司琴宓坐到床边,从内衬中取出温热的面饼。

    “郎君饿醒吧,先吃写面饼充饥。”司琴宓温柔的将庄询扶起,将铜钱放在桌上,发出叮铃的响声,又一次将面饼递到他的嘴边。

    “谢谢。”带着淡香的面饼,饶是庄询生病了也被勾起馋虫,知道不是司琴宓将仅余的饼给自己,庄询大口吞咽起来,吃了几口又觉得不太雅观才接过面饼,小口小口的细咬。

    司琴宓看庄询吃下饼,又递来一点蜜水喂他喝下,才舒展开眉头,去看看药熬的怎么样了。

    “现在能说说夫人你是怎么起死还生了吗?”庄询有了饱腹感,平躺在床稍微有点精神后询问,想了想顿了顿补充说:“还有夫妻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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