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岸边来来往往的人潮仿佛都化为虚影,在灯红酒绿的城市远影和海岛风景里定格。沈姒望过去没多久,虚影中央的人已经朝篝火旁走来。

    齐晟走到沈姒身侧时掐灭了烟,垂手一瞬,将外套盖在了她身上。

    “穿着。”

    冷冽的气息从头顶压下来,带着一点尼古丁的味道。

    很淡,但意外的好闻。

    沈姒拢着他的外套紧了紧,偏头看齐晟坐在了自己身侧,心头微动,不动声色地戳了戳他的手背。

    齐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反手握住了她,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不等她说什么,旁边有人喊到,“回来得这么晚,你俩出局了啊,”刚被涮完的哥们正不爽,特想多拉几个人下水,“赶紧过来受罚。”

    “不应该算弃权吗”有人啧了声。

    “那多没劲儿啊,”赵东阳翘着二郎腿,吐了个完整的烟圈儿,往后靠了靠,“每次甭管玩什么,三哥和淮哥都压着别人欺负,给我们几个活人出口气的机会行不行”

    顾淮之翻腕看了眼时间,“我还要去接个人,你们玩儿。”

    “随便。”齐晟心情正不错,视线中透着几分不以为意,也没拒绝。

    话是这么说,赵东阳根本不敢捋老虎须,翻了翻手牌没敢念。

    周围几个人都等得不耐烦了,有人点了一支烟,有人踹了下矮桌。

    “老赵你不行啊,涮我们的时候这么嚣张,现在想放水了”

    “就是,坏规矩了啊,三哥输的起,你玩不起啊老赵”

    “少他妈说风凉话,”赵东阳笑着骂了一句,“有本事你们来啊”

    他哪管别人是否抗议

    很明显,今天他如果不知好歹拿齐晟开涮,搞不好要被虐啊。

    真要玩下去,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不过话音一落,赵东阳手里的一沓卡片被徐宴礼抽走。他依旧是往日里温文尔雅的斯文面相,君子端方,不太像算计人的模样,嗓音清冷:

    “真心话:

    现接触异性主动发生关系时玩得最野的地点和方式是什么”

    沈姒猝不及防地呛了下,侧过身来,掩唇咳嗽了几声。

    这是什么下三路的问题

    看着温良如玉的一个人,怎么专挑这种难以言说的问题问

    是报复吧绝对是报复

    成年人聊点带颜色的话题可以,但卡牌内容明显针对她。事实上,谁先主动根本不是关键,最后玩到过火的都是齐晟,他手段太刁钻了。

    但这种话,怎么能往外说

    齐晟微蹙了下眉,一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顺气,一手夺过她的酒杯。他看着她呛得起了水雾的眼眸和泛红的眼尾,嗓音沉了沉,“少喝酒。”

    沈姒顺势扯了把齐晟的袖口,压低了声音,几不可闻道,“不能说。”

    齐晟动作一顿。

    他漆黑的眼瞬也不瞬地凝视着她,始终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姒本来笃定齐晟不会说这种私密的事,多说一句只是保险起见。但现在,看他半天没回应,她有点号不准他的脉了,一时摸不透他故意逗自己玩还是看不懂她的口型。

    “求你了。”沈姒扯着齐晟的袖口晃了晃,半是撒娇央求,半是无声警告,“你要是敢说,我就生气了。”

    齐晟平静地挑了下眉,刻意压低的嗓音十分抓耳,“怎么求”

    “”

    敢情他能看懂她的唇语,只是选择性失明啊

    沈姒沉默地看着他,对他趁火打劫的行为十分无语和鄙薄。

    她耳根有点泛红,眼睫微微颤动,到底怕他存心不给自己面子,内心挣扎了下,终于低了低声,她艰难地磨出几个字来,“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这话的杀伤力和诱惑性远比其他承诺要大得多。

    齐晟凝视着她,漆黑的眼眸中霎时间晦暗一片。

    旁边掀起一阵此起彼伏的调侃:

    “怎么回事儿啊,那边的两个人小声商量什么呢能不能注意着点儿,旁边还有人喘气呢。”

    “不是吧,阿sir,这也要串供”

    齐晟勾了下唇,攥着沈姒的手,低了低嗓音,“我选大冒险。”

    轻描淡写的语气,但话音落下时,更像一个不容置喙的命令。

    “行吧,”知道他钻了一开始没选择的空子,周围人也不好说什么,赵东阳随口提议道,“大冒险就选一个在座的异性表演吻颈三分钟。”

    “”

    沈姒小脑袋上缓缓地打出了一连串问号,汇成一个巨大的感叹号。

    不是,这算什么大冒险

    真心话说出来就是揭她的短,敢情现在连大冒险都不放过她。

    既然都是她吃亏,那她刚刚委曲求全的意义在哪儿

    沈姒真是日天日地的服气。

    意识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她凉凉地看向齐晟,皮笑肉不笑,“那您还是喝酒吧,三哥,在我这儿没有配合大冒险的选项。”

    齐晟倒不意外,漆黑的一双眼望着她,漫长而又耐心。

    这下有人不干了,“这就没劲了啊,怎么能玩不起呢妹妹”

    “你俩不能一直坏规矩吧,”傅少则一贯看热闹不嫌事大,摆上一溜酒杯,将手边的烈性威士忌倾过去,“非要坏规矩认罚,那就走一圈。”

    旁边赵东阳跟着瞎起哄,“十二杯酒,沈妹妹真忍心三哥喝啊”

    沈姒纤眉轻轻一挑,直起了后背。

    她半垂着视线,盯着面前的酒杯,轻叹了口气,似乎很为难,“是不太忍心。”略一停顿后,她拖长了声音,有意无意地钓足了这票人的胃口:

    “所以”

    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沈姒利落地端过了烈酒杯,“我替他喝。”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沈姒面不改色地将杯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向下控了控杯子,干干净净。

    太痛快了

    一连三杯,过于干脆利落的动作看傻了周围一圈儿人。

    赵东阳没忍住“我去”了一声,“假酒吧她这么能喝。”

    其实这种酒喝起来确实不好受。

    千杯不醉是一回事儿,跟是否受用毫不相干。冰块镇过的烈酒,烈性里透着点冷冽,但酒液顺着喉管往下灌时,火烧火燎地往胃里烧。

    沈姒动作太快,齐晟按住她时,她的手已经摸上第四杯了。

    齐晟按着她的手,黑漆漆的眼对上她的,面色沉郁,“谁要你替酒”

    沈姒莫名其妙地看向他,纤丽的眼轻轻一眯,“不然你来”

    她心说他真难伺候。

    替他喝酒,他不领情也就算了,语气竟然还有一点凶。

    “我又不是不能喝”

    齐晟漫不经心地嗯了声,看着她就笑了,“可我想玩大冒险。”

    沈姒稍稍怔住。

    没给她回绝的余地,齐晟捞她入怀,而后他掀起了她披在身上的外套,一抬手,将它盖过了头顶。

    阴影也压过了头顶。

    隔绝了其他人的视线,周遭传来一阵不满地抗议声。

    “我操,还能这么玩啊”

    “我怎么觉得这俩人不止没受到什么惩罚,还秀了我们一脸呢”

    黑暗中视线不明,其他感官体验却越来越清晰。沈姒看不到齐晟的神情,只觉得温热的呼吸掠过颈侧,听到彼此的心跳,清晰又有力。

    呼吸纠缠,心跳也纠缠。

    一切多余的声音在耳畔销声匿迹,恍若都成空。

    齐晟在黑暗中捏住了她的下巴,呼吸压了下来。沈姒薄瘦的脊背僵得笔直,在他怀里一动都没敢动,只有呼吸微促,大脑一片空白。

    她能感觉到冰凉的触感落在颈侧,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衬衫。

    并没有更进一步。

    他只是贴了贴她的颈侧。

    很轻,也很痒。

    然而就这么一个单纯的动作,她的心跳莫名漏停了半拍。

    彼此沉寂了两秒。没再有动作,黑暗中,她听到他低冷的嗓音。

    “真不该碰你。”

    不等她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他低了低嗓音,贴着她耳根说想要她。

    沈姒心尖轻跳了下。

    齐晟松了手劲儿,掀开了外套。

    他修长的手指勾着领结松了松,意态闲散又轻慢,面色如常。

    周围全是戏谑地调侃声:

    “换人换人,赶紧换人。”

    “玩个游戏也能秀,不腻歪吗真让人受不了。”

    忽然而至的光线有些刺眼,沈姒抬手挡了下,闭着眼睛适应,心跳还没平息下来。她若无其事地瞟了眼身侧,看齐晟端过酒杯一饮而尽。

    氛围太暧昧了。

    直到游戏转到别人那里,这种微妙的感觉才散了点儿。

    这票人基本上都很玩得开,逮着机会就把人往死里涮。

    尤其傅少则那对,玩得最野。

    不过大冒险游戏抽中了“挑战五分钟内撩拨在座的一个异性到起兴”时,他未婚妻还没什么反应,傅少则反倒先变了脸色。

    “你敢挑别人试试。”傅少则微眯了下眼,压低了声音警告。

    他身侧的漂亮女人款款起身,勾起脚底一抹红。

    “还没结婚就想管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细高跟擦着他脚踝向上,轻笑,“我怕你没什么挑战性。”

    哪里是撩拨

    其实纯粹是较量,他俩欢场上逢场作戏惯了,偏要降伏难驯的对手。

    游戏玩到第二轮,齐晟直接把所有人送出局,结束得很快。

    事实证明,齐晟玩这种徒游戏十分顺手,桌面上的小把戏都是他剩下的,如果不是刚刚肯让步,别人根本逮不到反杀的机会。

    轮到沈姒,齐晟目的明确:“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这不是放水了吧这是泄洪。”

    旁边的人不怀好意地吹了声口哨:“三哥,你问的问题有什么意义吗你俩那段传了八百年了,我一个不八卦的人都知道,太双标了。”

    这种问题,沈姒不需要思考就脱口而出,“八年前,戏台上。”

    其实她有点不理解他会问初见,毕竟上次他们刚讨论过。

    她一直以为齐晟只记得南城相遇,其实她记忆里的初见是戏台上,可惜这些年齐晟从未提及。

    周围人不知道他们还有一段,都有些讶异。

    “我还以为您在南城见色起意才英雄救美,”傅少则的视线在两人之间睃巡了一个来回,玩味地笑了笑,“敢情是旧相识”

    赵东阳啧了声,“旧相识又不影响见色起意。”

    然而结果出乎所有人预料。

    隔着浓深的夜色,齐晟审度了她两秒,嗓音沉沉地撂下句:

    “喝酒。”

    沈姒很轻地“啊”了一声。

    齐晟也没跟她解释,只重复了一句“喝酒”,微冷的嗓音不容置喙。

    夜色覆盖了他眉骨到鼻梁的轮廓,沉郁而立体。他沉冷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某一个刹那,竟然有种刀锋般的感觉,压迫得人心惊肉跳。

    “喝完了给你一个向我提问的机会。”他的音色淡了淡。

    沈姒完全摸不清状况,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认了罚。

    本来她想问问他“是纯粹想让我喝酒,还是我们更早以前就认识”,又觉得当着这么多人面,耗费太长别人时间,解决自己的事情不好看。

    她放下岩石杯,坦然地看着他,“有时限吗我没想好。”

    篝火噼里啪啦地在身侧燃烧。

    火光跳跃,扭曲了周围的夜色,映亮了齐晟的侧脸。明光掠过他沉郁而阴冷的眉眼,在他漆黑的眼底,擦出了一瞬,亮得惊心动魄。

    “没有。”齐晟直直地看着她,看不出什么情绪,“随时可以。”

    周围人都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过注意力很快随游戏转移了。

    一晚上的时间消磨在海滩。

    散场时已是深夜。

    海与天在视线尽头交汇成一条线,呼啸而来的海浪不断地侵袭沙滩,灯塔的光穿透黑夜,对面是霓虹闪烁的夜景,附近是独特的海岛风情。

    烧烤摊一直没撤,香气四溢。

    折腾了一晚上,倦意有点上来了,沈姒靠在齐晟肩头,不太想动。

    齐晟处理完几条国内的消息,握着她一缕发丝把玩,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真不问我”

    “嗯,”沈姒困得不行,闭着眼睛含糊地回了句,“还没想好。”

    没想好问什么。

    也没想好从哪儿问。

    从前她总忍不住问他“在不在乎”“爱不爱”,总在猜他的心思,为他不记得自己耿耿于怀。不过现在,她好像没那么迫切的需要答案了。

    倒不是感情淡了,而是没必要。

    三年前他追到美国,她戳他的痛处,她以为按他的秉性会报复,他一个字没计较;三年后他在震碎的彩绘玻璃下不顾一切地护住她;一来一回折腾了二十小时的航班,撂下duont的人处理颜家这种小角色很多事上,他的态度很明确了。

    很奇怪的心态。

    她不着急计较,只是觉得,要是能一直这么安安静静地相处也好。

    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她今天太困了,实在没精力了。

    齐晟无声地勾了下唇,视线柔和下来,“那就我说,你听。”

    他声音低得让人心口一颤:

    “我没救过颜若,我让人查过了,唯一的交集是在三年前的一家会所,我让人清场的时候,底下人会错了意,间接帮她解了围,她想多了。”

    沈姒稍怔。

    话她都听进去了,但她想的是另一出,心情复杂

    照齐晟往日的脾气秉性,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准人置喙,别人情愿与否,都只有受着的份儿。

    他竟然还知道解释

    难得他肯耐着性子说这些,沈姒听完,声音很轻,“我知道。”

    “知道”齐晟挑了下眉。

    “看你上次的态度,就知道了。”沈姒闭着眼睛,抱了抱他的手臂,调整了一个相对舒服的位置,“就你这种阴晴不定的脾气,颜若这种女人在你身边可能活不长。”

    “说什么呢”

    齐晟握着她身前顶端掐了一把,动作狠了点,意态却不走心。

    沈姒的困意差点被他掐散,呜咽了一声,埋进他怀里,“夸你呢。”

    她心说变态吧他。

    他似乎格外喜欢关照她这里,上次的痕迹都没消,又印了上去。

    沈姒在心里骂了他几句,听到两句他的声音,意识却越来越轻。

    “其实我以前就想过了,三年前如果你不走,”明暗分界线很清晰,篝火在身侧跳跃,照出他平静的面容,“我们该结婚了,沈姒。”

    一段冗长的告白,没得到任何回应。

    齐晟微蹙了下眉,侧头低眸,看了沈姒一眼,不爽地嘶了一声。

    睡了

    他活了这么长时间就没跟人表白过,她竟然就这么睡了

    本来准备好的“流星雨”,好像也用不上了。

    齐晟看着她睡得安恬的面容,真有点被直接气笑了。他沉着面色,捏住沈姒的脸颊,狠狠地揪了一下。

    沈姒直接被他掐醒了。

    正处在熟睡中,突然被人惊醒的感觉实在谈不上好。

    沈姒懵了两秒,倦意还没散干净,起床气先上来了,“你干嘛啊”

    罪魁祸首淡漠地睨了眼她,毫无愧疚,“我跟你说话,你睡觉”

    “你没病吧你”沈姒没好气地骂了句,而后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试图在清醒的边缘找回困意,“无聊。”

    可惜困意早散得一干二净了。

    翻过来,掉过去,她越想睡就越清醒,闭着眼半天都睡不着。

    这下沈姒彻底恼了。

    她直接从齐晟怀里爬起来,连着砸了几下他的肩膀,“都怪你我刚睡熟就被你吵醒了,你气死我算了。”

    她声音里压着火,但更多的是委屈,“这下好了,不用睡了”

    齐晟被她闹得没脾气,一连说了两句“错了”,将她打横抱起。

    沈姒还是恼,“我都睡不着了。你错了有什么用”

    反反复复几遍没哄好,齐晟终于失了耐心,“你要是实在睡不着,我们就在沙滩试试,到你昏过去为止。”

    “”

    沈姒被他的话噎了下,“你还敢威胁我你说的是人话吗齐晟”

    齐晟垂眼看向她,低了低嗓音,笑了一声,“你今晚求我的时候,不是说什么都可以”

    他轻拍了两下她的脸,“想反悔”

    温柔得要死的姿态和语气。

    沈姒被他盯得毛骨悚然。

    今晚她一句“什么都可以”,很有可能是“丧权辱国”的开始。

    按齐晟往日的作派,她还得屈辱地答应他一连串丧心病狂的不平等条件,才能结束一晚,其变本加厉的尺度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拿了o文女主剧本。

    她忽然就怂了,哽咽了声,“我困了,三哥,真困了。”

    怕他胡作非为,她干脆直接装死。

    这下彻底安分了。

    也是稀奇,齐晟没为难她。他这两天似乎收敛了多了,真肯放过她。

    只是沈姒总怀疑这种平静迟早要还,搞不好还是一笔昂贵的代价。

    次日,海岛庄园内。

    婚礼流程顺过一遍,伴娘团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试礼服。

    备选的晚礼裙一共有七套,早在一个月前就按照尺寸订好了晚礼裙,其中一条还是昨天从巴黎空运过来的,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试衣服是女孩子的乐趣,花再多时间也一样兴致勃勃。

    尤其是这条鱼尾裙,有点类似于婚纱款,莹莹的细钻缀在裙尾,像一条波光粼粼的清河,在脚下摇曳生姿时,裙纱如流水般层层荡漾。

    婚礼最美的应该是新娘,沈姒倒不想挑这么招摇的,但她试完后,没忍住拍了张照,发给齐晟。

    齐晟几乎是秒回,就三个字:

    [不好看。]

    沈姒看着这条消息,暗骂了句没眼光,很轻地冷笑了一声。

    她还真有点儿不服气。

    “你说齐晟是不是瞎了”按灭屏幕之后,沈姒提着裙角转了转,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裙摆如流光穿云,“他竟然说不好看,哪里不好看”

    “如果不是故意的,那他审美有问题。”许昭意大学时期就是她忠实颜粉,“我们姒宝穿什么都好看。”

    沈姒听得心满意足,跟小姐妹商业互吹,“那还是我们新娘子最美。”

    周子衿忙着拍摄任务,今天才到,听完一言难尽道,“太虚伪了,你们俩。”

    说话间,手机铃声振动。

    沈姒接通了电话,发现信号不好,微皱了下眉头,“我出去接个电话。”

    出了二楼休息室的门,她一手拎着裙角,一手握着手机,朝长廊尽头的窗口走,迎面撞上了几个人。

    “呦,怎么又是你”

    为首的年轻人今天刚到庄园内,刚从自己那几个朋友待的休息室里出来。看到沈姒的瞬间,他的脸色就垮了,冷冷地笑了一声,“真他妈晦气。”

    他偏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视线往附近监控摄像头上一掠。

    一个眼神的提醒。

    这票人平时玩在一起,不需要交代,对方瞬间心领神会,匆匆离开。

    沈姒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不过一眼认出了对方。

    就是之前在国风节目组饭局撞上的那位,因为南城的事跟她有过节,要找她清算的贺小公子,贺临。

    梁家公子结婚这样的场合,同一个圈子层面的人基本都来了。昨天抵达的都是比较亲近的,今天来的不是一个派系,过来送个心意。他们这票人从小就知道谁该结交谁该疏远,但凡不是结了死仇,都该过来问候一下。

    所以遇到贺家的人,也不稀奇。

    出了上次的事,沈姒见到他一样不痛快,再加上这人跟她有过节,恐怕不会有什么愉快相处。

    她不太想跟他纠缠,没搭腔,就跟没看到他似的,从他身侧绕了过去。

    显然,这种无视的态度让人更不爽。

    “我在跟你说话,你他妈听不到”

    上次的不痛快还历历在目,沈姒的态度自然好不到哪儿去。她看着他,平心静气地反问了句,“我跟你很熟吗”

    贺临脸色阴了下来。

    他平时哪被人下过面子,心绪难平,几乎没忍住自己的脾气直接动手。正忍着没发作,他手机上多了一条信息:

    监控已关闭,正在检修中

    “既然沈小姐贵人多忘事,那就进来一起喝一杯,我帮你回忆回忆”贺临这下没了顾虑,冷声讽刺了句,“我倒真好奇,你身上有什么本事,让人玩了三年都不腻。”

    他伸手去捏她的下巴,“你要是对我客气点儿,说不定我们能交个朋友。”

    沈姒嫌恶地避他的触碰。

    没什么防备,被他的指尖擦过侧脸,她微皱了下眉,“你最好离我远点。”

    目睹全程,旁边有人迟疑了下,附耳提醒了句,“明天是梁家的婚礼,而且这女的好像是三哥的人”

    “老子用得着你提醒”贺临脸色微变,心头的火好像猛地就烧起来了,“都分了,少他妈拿齐晟压我。”

    碍着她跟齐晟的关系,贺临一直不敢动她,后来沈姒跟齐晟分手,他刚起了点念头,还没动手,就被点了两句。

    说实话,他一个衙内居然动不得一个毫无背景的女人,实在憋屈。

    偏偏这女的不太给脸,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一样让他下不来台。

    这档口,谁一提“齐晟”都是在戳他痛处。

    贺临一脚踹开了休息室的门,倒了一杯酒,放在茶几上朝她一推。

    “我不为难你,喝了这杯酒,你跟我道个歉,以前的事我就当它翻篇了。”

    沈姒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想从她这儿拾回个面子。

    可惜她不想配合。

    “一笑泯恩仇,听上去挺好,可我凭什么跟你道歉”她看着他,轻笑了声,眸色却冷了下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何家的人不过是去坐了个牢而已。”

    “那你就是不给脸了,”贺临说翻脸就翻脸,面色微微狰狞,“靠陪睡上位的货色,你跟谁装清高你要是不喝,我不介意找人给你灌进去。”

    他对着门外的人吩咐,“愣着干嘛把人给我请进来。”

    跟着他的几个公子哥对视了一眼。

    沈姒后退了半步。

    她倒不至于怕他,毕竟待的不是他的地盘,放在平时,只要打得过,她很可能会不计后果,先把人打一顿出出气。

    但她现在穿的晚礼裙刚从巴黎空运回来,万一毁了可就太可惜了。

    所以沈姒拎着裙角,掉头就跑。

    本来这票人都不太敢动手,眼见沈姒要跑了,比较不怕事的一个年轻人直接追上去。结果他的手刚要搭上沈姒的肩膀,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没注意到发生了什么,沈姒转过身没几步,就撞进一个清冷的怀抱里。

    然后她听到了齐晟的声音。

    “找死。”

    齐晟单手扣住沈姒的腰身,面上覆了一层薄薄的戾气,沉冷的嗓音像淬了冰,没有一丝温度,阴鸷得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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