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府里的奴才们,对徐氏的命令揣测纷纷的时候,各房的主子们也都听说了这道命令。

    方氏当时正跟沈氏在一起,尽管气得脸色都青了,但也还是强忍着没有做出失态的举动来。

    只是将袭香招到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话。

    沈氏自然是看见方氏变脸了,但是却装作没看到,什么也没说。

    说到底,安笙受不受重视,跟她也没多大干系,她们虽在一个府里头住着,但是又不常在一起,她也不过是安笙的婶母而已,自然没什么好生气的。

    但方氏不一样。

    方氏身为安笙的嫡母,那是正经的一房人。

    府里几乎都知道,方氏不待见安笙,徐氏这样做,确实叫方氏面上无光。

    不过方氏到底理智还在,知道不能在沈氏面前失了体面,所以什么都没做,照旧还跟沈氏一起对单子。

    她吩咐袭香,也不是为了别的,还是为了自己的宝贝闺女。

    顾凝薇现在养病期间,方氏自然不想让这些糟心事,影响女儿养病。

    所以才特地交代袭香,让她回去跟方妈妈说,将大房几个管事妈妈都召集起来,交代她们约束好自己手底下的人,不许她们在顾凝薇面前乱说话。

    袭香听命而去,将话带给了方妈妈,便又回来方氏身边伺候了。

    方妈妈是方氏的心腹,事情交给她办,方氏也放心,所以见袭香回来,也没多问。

    主要还是有沈氏在身边,她也不好问这个话。

    一切看似如常,但大家心里头都清楚,有些事,毕竟不一样了。

    宋氏那边也很快得到了风声。

    不过,她跟方氏的反应,可截然不同。

    宋氏当然不是替安笙高兴,她只是知道方氏肯定不痛快,才高兴而已。

    这样一来,就连徐氏让她往外拿东西,她也不那么难受了。

    安笙带着青葙和紫竹回了玉笙居。

    不多时,郑妈妈就进来,将徐氏命徐嬷嬷跟底下人下命令的事情,跟安笙说了。

    安笙听罢只是笑了笑,不予置评。

    徐氏就是这么现实的一个人,对她来说,有利用价值的人,才配得到优待,这一点,安笙最清楚不过了。

    她对徐氏本也没什么期待,所以也谈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

    更何况,这点儿小恩小惠的,她也不看在眼里。

    “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突然间对小姐这么好?”青葙明显不相信徐氏会这么真心对安笙好。

    要是真有这个心,又怎么会放任大夫人,将小姐养在庄子上那么多年?

    就算最后将小姐接回来了,也没见老夫人对小姐怎么好过,如今这突然转了性子,怕是为了大师的名头,而非真心对小姐吧!

    “她什么心思不重要,反正她这命令正方便我们行事,这就行了,”安笙对青葙笑了笑,然后转头吩咐郑妈妈,“妈妈叫雪蝉看着门,无事别叫人进来了,既得了老夫人这么好的命令,不用岂不浪费。”

    “是,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会看住她们,不许她们到小姐房间来的。”郑妈妈福身应道。

    安笙受普云大师所托,要为陆铮做一件药藤软甲的事情,郑妈妈也知道,所以立即就明白安笙为何要这样吩咐了。

    这事可不能让大夫人她们知道,否则的话,大夫人一定要扣一顶私相授受的大帽子在小姐头上。

    到时候,好事变成了坏事,就算有大师的名头,可也架不住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胡乱传话。

    大夫人正愁找不到机会整治小姐呢,她们自然不能叫大夫人知道这事。

    所以说,老夫人这个命令,来的还真及时呢。

    哪怕拿着金毛当令箭呢,只要这鸡毛是老夫人给的,那就谁也说不出不是来!

    郑妈妈带着紫竹出去了。

    她外头还有事情要忙,担心雪蝉一人守门不稳妥,遂将紫竹也叫了出去。

    郑妈妈和紫竹走后,安笙便带着青葙进了内室。

    主仆俩走到桌边,青葙将手中一直拎着的小药箱子放在桌上,打开,将里面的几样药材拿出来,然后,又将盛放药材的布帛取出,里面赫然露出了,深褐色的药藤丝。

    这药藤被普云大师用特质的药水浸泡过后,早已失了本来的颜色,韧度也非同一般。

    青葙将药藤丝小心取出,交给安笙,然后才从袖袋中,又拿出了从普云大师那里带回来的软筋,捋顺后,也放在了桌上。

    “小姐,您现在就开始编吗?”青葙问。

    “嗯,现在就开始,再耽搁下去,我怕时间来不及了,待会儿你帮我压着边儿,这东西太软,我还是头回做,怕起头起不好,接下来编的也不顺利。”

    “是,小姐。”

    说做就做。

    主仆俩将桌子清理出来,然后开始给软甲片起头。

    其实这所谓的编织软甲,方法就跟编席子差不多。

    只不过,这软甲因为是用药藤丝来做,比不得竹篾苇子硬实,所以更加难编。

    安笙跟青葙先将十根药藤丝拧成一根细绳,依次拧好之后,安笙开始摆条子,也就是俗称的起头。

    万事开头难,这话当真一点儿没有说错。

    在连续失败了八次之后,安笙才算找到了手感,将头起好了。

    主仆俩都忍不住松了口气。

    但也不过片刻,就立即凝神贯注,准备续编。

    这药藤丝即便拧成了细绳,可一样软得很,因为太软,所以编织的时候,就要格外用力,因而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安笙的两手便又酸又疼,额上也沁出了汗。

    青葙见了,很是心疼,心里忍不住暗暗埋怨了陆铮一下。

    要不是为了这位陆世子,小姐何必遭这样的罪呢。

    安笙正在努力跟手中的药藤丝作斗争,也没注意到青葙的反应。

    任何时候,这手工活做起来,都是个精细又费时费力的活计,所以,忙活了一个时辰,安笙的软甲,也才编了不过方寸大小。

    看着手中的软甲片,姑且算作是片吧,安笙暗暗给自己打了打气。

    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容易的,既然答应了师傅,她就一定要将这软甲编出来才行。

    说不定,这东西还真能救陆铮一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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