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就去做。



    而不是自暴自弃,自怨自艾。



    在借酒浇愁之际,怀着痴人说梦的心。



    沈婳转身随手抽了两张抽纸,随手给曾妤擦干眼泪。



    她真佩服自己有足够的耐心,来哄曾妤。



    如果是平常,或许她早就不耐烦地怼回去。



    就像对付傅简那样,从来嘴下不饶人。



    沈婳或许觉得曾妤也算和她同病相怜,才生出一些怜悯之心。



    因为她和自己一样,都面对所爱因为不可抗力而失去。



    这种才是最无奈的。



    你想说理,都没处去说。



    “希望今天之后,你能放下过去,迎接新生活,”沈婳给她擦完泪,也作出了最后“通告”。



    曾妤望着她,受伤的眼依旧委屈巴巴,“真搞不懂,你一点都不温柔,傅澄海到底是怎么喜欢上你的。”



    “结婚和喜欢无关,结婚只是因为‘合适’,”沈婳不知道该怎么和曾妤解释,她和傅澄海不过是各取所需,又因为一些其他原因,被捆在一起。



    “你和他已经结婚了,当然可以这么说,”曾妤并不相信,“所谓合适,也需要感觉上的契合,可感觉上的契合,不就是喜欢?”



    这次轮到沈婳陷入沉思……



    感觉上的契合……就是喜欢……



    “你现在情绪比较激动,我说什么,你都会觉得我得了便宜还卖乖,但我没有……“沈婳依旧从容又冷然道:“我不是你的朋友,也没有义务安慰你,但也不想和你争吵有的没的,有些问题,希望你能自己想通,以后也不要再像现在这样自暴自弃,惩罚自己。”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对曾妤有同情但,也仅限于同情。



    她是没可能把傅澄海“让”出去的。



    所以他们三个人,认命的只能是曾妤。



    沈婳也不想当恶人,按着曾妤的头让她认输。



    她没觉得曾妤对她的威胁,到了需要她变成泼妇去维护自己可怜的尊严的地步。



    ……



    屋外。



    曾德厚邀请傅澄海落座。



    两人临着茶几的拐角而坐。



    曾德厚一直无言,看着茶几上成套的茶具,他紧绷的面色最终化作一丝无奈。



    他开了烧水壶,又拨弄几下茶具简单检查一番。



    一旁的傅澄海知道,他这样,是想沏茶了。



    如果是以前,傅澄海一定会热心询问,然后上手帮忙,一边沏茶,一边听曾德厚唠叨某某患者又是什么新情况,或者曾妤又怎么调皮。



    但傅澄海现在对眼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只能选择无动于衷。



    他的身份不再是曾德厚的弟子,也不再是曾德厚的女婿,以前他来这里,可以算半个家里人,但现在……他是外人。



    傅澄海能分得清以前和现在。



    玻璃茶壶的水缓缓烧开,发出气鸣声。



    茶壶里因受热而从底座冒出细小的泡泡。



    曾德厚视线放在茶壶上,意识却不知道游离去了哪里。



    “当年……为什么离开?”



    这个问题很沉重,是曾德厚的心结。



    傅澄海微微垂眸,“在国外,被关了半年。”



    曾德厚心下一滞,呼吸都凝住了,望着傅澄海的眼也是惊讶万分。



    “怎、怎么回事?”



    “突然被抓的,”傅澄海说:“我也讲不清缘由,可能是遇到当地一些地头势力火并,被警察一并带走之后,就入狱了。”



    曾德厚思绪恍惚,“当时你出国,不是说去找你弟弟,劝你弟弟回国?”



    “是。”



    “那怎么会又和当地的地头势力有关系?”



    “我也说不好,”傅澄海眉头紧锁,“老师,当年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您也别问我了,我实在不想回忆……”



    “我怎么能不问?嗯?”曾德厚情绪激动,“我好好一个学生,出趟国,人凭空消失了不说,再回来,直接辞职,和我们所有人都断了联系,你让我怎么想?”



    傅澄海面色紧绷,痛苦又纠结。



    “对不起,老师,辜负了您这么多年的栽培。”



    他垂着头,头低得很深。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你原原本本告诉我好不好?”曾德厚苍老的脸上是担忧、疑虑和焦急。



    而傅澄海似乎除了紧绷又皱着眉头的面色,再也没有多余的表情,也无法给出多余的信息,让曾德厚收获什么线索。



    曾德厚能看见的,只有傅澄海满含歉意的沉默。



    “你是有原因的对吧,”曾德厚问:“你放弃医生这个职业,切断和我们的联系,是有原因的,对吧?”



    傅澄海微微阖眼,薄唇紧抿,面色更是凝重。



    片刻后,他在犹豫之下,说:“是。当时……我继父病重,如果我不接手他的鞋厂,他辛苦了一辈子的成就,就会被吞并,成为别人的囊中之物。他在我和我妈最困难的时候施以援手,还供我上大学,我不能不管他。”



    “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们?”曾德厚拧眉。



    傅澄海微微屏息,“当时刚从国外的监狱出来,不想被周围人知道,更不想……因为这件事,让您蒙羞。”



    曾德厚微微叹息,“这是老天不让我们好过啊,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让你摊上这样的事?”



    傅澄海无言,保持沉默。



    或者说,他已经做好了曾德厚对他一切的责骂、斥责。



    然而曾德厚并没有。



    “澄海,你一直都是让人放心的孩子,我不信你在国外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曾德厚说:“如果可以的话,我会联系国外的朋友,想办法帮你洗脱当年的罪名,以后你还是清白的人,以后……”



    “不会了,”傅澄海打断他,郑重说:“老师,我不会再当医生了。”



    曾德厚讶异地看着傅澄海,“连一点考虑的余地都没有?”



    “没有,”傅澄海不假思索,“老师,如果我给自己留了余地,也不会在三年后才来见您。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比我追求自己的职业道路和自身幸福都重要。今天来……我其实想和您说另一件事。”



    “你说曾妤?”



    “嗯。”



    曾德厚扶了扶老花镜,“你对她,是完全放下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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