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灵宗内。



    钱潮五个人返回之后就马上将程潜堂与梅清各自送回了他们师父那里。



    汤伯年洞府的一个偏僻之处,草地上摆放着六具尸首,六具血肉模糊、残破不堪的尸首,其中有一个家伙的头颅都不见了,嗯,那正是陆平川的手笔。



    汤伯年负着手一一的查看着这六具尸首,这也是这位汤长老第一次见败在这五个孩子手下的人的下场,没想到竟会如此之惨,一边看他一边忍不住嘬着牙花子、吸溜着凉气,暗道这几个孩子可真够狠的,难怪他们能在宗内闯出了名声来,看看这些家伙,有的脑袋不见了但不是被斩掉的,反而像是被烧掉的;有的脸上横着挨了一剑差点砍掉半个头颅;有的身上剑伤密布跟个残破的筛子一样;嗯,还有一个家伙的胳膊给硬生生的扯断了,断臂就被胡乱的揣在他的衣袍领口处,好狠呐!



    看到这里,汤伯年忍不住就向陆平川看了一眼,如此大力,他料定是这个陆小子干的,陆平川则嘿嘿一笑。



    “在他们的身上有没有找到什么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东西?”汤伯年问道。



    “没有,我们仔细的搜过了,没有发现,这些人身份不明。”钱潮答道。



    “修行界里有些人证明自己身份的并非是什么玉佩或者腰牌一类的,而是在身上劄刻一些特定的花绣,这些有没有发现?”



    汤伯年的意思是有些世家、宗门或者其他什么势力的人物证明身份的标记是刻印在自己皮肤上的,如花绣一般的印记,到时候一展示出来就能表明自己的身份。



    “晚辈几人也查过了,并没有。”



    这也是实话,钱潮,李简和陆平川三人当时为了查明这些人的来历,的确是扒掉这些家伙的衣袍查验的,结果依旧是没有发现。



    “那你们拦住他们的时候,他们带着梅清要去哪里?”汤伯年问道。



    “他们要去的必是瑞轩镇,我们拦住他们时,已经离瑞轩镇不远了。”钱潮答道。



    “然后你们就带着这些家伙直接回的宗内?”汤伯年又问道。



    “正是。”钱潮又答道。



    “可惜了,”汤伯年说道,看来这几个孩子还是经验不足“你们当时就该分开来,一部分人带着受伤的两个人返回宗内,另一部分人带着这些死人直奔瑞轩镇去找徐晟,他们既然要带梅清去瑞轩镇,那里必定有他们的落脚之处,只有在那里才能让梅清彻底的让人认不出来,才能带着她混出去,若是让徐晟看看这些死人,说不定他那里就能查出这些人之前在哪里落脚,或许还能捉住一些他们的同党……”



    钱潮听了点头受教。



    “那现在……”汤萍赶忙说道。



    “恐怕晚了,嗯,钱小子,你笔墨好,赶紧将这几个家伙的脸都画下来,我着人送到瑞轩镇上去,要快!”



    “是!”



    钱潮领命,马上从储物袋中取出桌案笔墨对比这那几个死人的脸画成了人像,而汤伯年则唤来了自己身边一个姓崔的弟子,命他火速将这些画像送到瑞轩镇的徐晟那里,要他查明这些人之前在什么地方落脚,有没有与他们同行的人还在镇子上,若是有一并拿下不能放跑了。



    而汤萍则借着这个空档将他们在瑞轩镇柳丰听来的那些告诉了汤伯年,尤其是表示此次梅清被劫持的事情,他们五个人十分怀疑背后的黑手就是宗内的那个来自孟彩楼的贺驷奴,不过汤伯年听过之后不置可否。



    待汤伯年那个姓崔的弟子拿着钱潮画得人像匆匆离开之后,汤伯年才又看了看那几具尸首,说道:



    “你们之所以怀疑这些人与孟彩楼那个姓贺的小子有关,是不是因为这些家伙受伤后不愿被擒而吞毒自尽?”



    汤萍说道:



    “不错,一般的散修若是落到那个地步,绝对不会自杀,哪怕有一线生机他们也要抓住的。”



    汤伯年又说道:



    “是不是散修仅凭面相是看不出来的,就算徐晟在瑞轩镇上捉住了他们的同党,审到最后也很可能他们就是一伙流窜作恶的散修,你们对此为何对这些人如此上心呢?”



    汤萍说道:



    “寻常的散修我们见过的也不少了,前一阵子对付温良,我们还捉了许多回来呢,那些也是散修,可没见那些温良找来的散修有一个自杀的,而这些人明明已经受伤再无逃走的可能了,却要吞毒自杀,这就有蹊跷,在我看来他们就是为了要保护他们背后的主子或者就是怕说了实情后他们的家人会受到灭顶之灾。”



    汤伯年继续说道:



    “拐带大宗门内有师承的女修士出去做侍婢,这种事被捉住了就是个死,反正是个死,那就不如死得痛快一些,免得受一番苦之后最后还是个死,你说呢?”



    汤萍不服气了,说道:



    “宗内每年的确有不少的弟子在外面回不来的,但是一般而言都是那些没有警戒心和经验的,修为与手段都差一些尤其是那些没有师承的,才可能在外面遇到危险,但这一次不同,六爷爷,有师承的弟子在外面的确也遭遇过不测,但毕竟是少数,什么时候听说过有师承的女弟子被拐带出去做侍婢的?这也太胆大妄为了,不是极度狂妄的人绝对不敢做这件事情,而且这件事发生的时间也有蹊跷,之前一直都没有事,反而是那四宗的人进了咱们宗内之后才发生的这种事情,前几天我还与你说过,一个孟彩楼的家伙和一个狮子林的家伙到寒水池那里鬼鬼祟祟的,那温良可就在寒水池里面藏着呢,他们又到底想做什么?依我看,那些外宗弟子中,至少有一些来咱们五灵宗是没安好心的。”



    汤萍前些日子的确找到汤伯年说了寒水池那里有外宗的弟子光顾过,汤伯年便问道:



    “是哪两个人?”



    钱潮一听赶忙取出花骢与姜琢璞的画像呈到汤伯年面前。



    “哦,这两个小子,后来他们又去过没有?”



    钱潮赶忙答道:



    “我们上次去寒水池,问过在那里盯着的商介师兄,那两人去过一次后就再没露面。”



    “他们肯定还会去的。”汤萍在一旁说道。



    汤伯年看了看钱潮,说道:



    “那……寒水池那里你们是打算怎么处理?”



    钱潮说道:



    “晚辈在寒水池那里布置了一些阵法,而且将启动阵法的方法也告知了看守那里的商介师兄,日后不论是什么人,只要进入寒水池,他便可以发动阵法,将寒水池封闭起来……”



    “瓮中捉鳖?”汤伯年问道。



    “也不仅仅是瓮中捉鳖,封闭寒水池之后不妨多封一段时间,然后静观其变,说不定除了被封在寒水池里面的人之外,还会有其他的鱼跳出水面来。”钱潮说道。



    汤伯年欣赏的点了点头,说道:



    “嗯,你的想法很不错,就这么做,有什么消息要来告诉我。”



    钱潮应诺。



    顿了顿,汤伯年又说道:



    “另外,梅清被劫持拐带这件事,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但是眼前这些人都死了,什么都问不出来,你们就没有证据,在徐晟那里传回消息之前,你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暂时将这几个死人当成是散修处理,其实瑞轩镇那里我并不抱希望,敢做这种事情的人,必定狡猾谨慎无比,布置藏身处也有明暗虚实、狡兔三窟一说,稍有异常,他们就会马上远遁,所以很可能徐晟那里传来的也不是什么好消息,就算徐晟那里捉住了那些人的同党,也问出来一些有用的东西,真如你们所想就是那姓贺的小子干的,那就不是你们能插手的事情了,毕竟关系到两个宗门之间,那就不是小事,明白吗?老夫的意思是就算真的是孟彩楼的贺驷奴派人拐带的梅清,也要宗门议事堂去处理此事,不能由你们去处理,这个你们听明白了吗?”



    若真的查明了此事就是贺驷奴所为,那就是五灵宗与孟彩楼之间的事情了,到时候五灵宗必然逼着孟彩楼给一个交代,五人听后便点头受命。



    汤伯年继续说道:



    “不过嘛,你们说的那个贺公子,哼,他孟彩楼能出这样的人物,唉,咱们五灵宗难道就没有吗……”



    嗯,接下来才是汤伯年今日所说的重点。



    在五个孩子目光的注视之下,汤伯年缓缓说道:



    “你们如今坏了他们将梅清拐带出去的好事,嗯,那梅清我见过,是个相貌不错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对他们最有诱惑力,一次不成就让他们彻底死心……呵呵……难啊,说不定做这件事的人贼心不死,在咱们宗内内外勾结、联起手来再继续这种勾当,嗯,你们若真有心碰一碰那些家伙,打一打这些人的气焰……我可以下令改变一下边界上宗门四镇的防卫,增派人手的同时严密勘察往来人群,将四镇上那些鬼鬼祟祟的人物打掉一些,这样一来说不定你们会有更有的收获。”



    钱潮听了还未说话,汤萍已经从汤伯年的话中听出了味道来,她面上古怪的开口问道:



    “你这样做就是逼着那些人与宗内这样的人物联手,怎么觉得你这老人家在利用我们呢,嗯……宗内的长老之间是不是也有什么派系的纷争,权力的抢夺,双方僵持不下,找不到突破口,如今要把我们当成你手里砍人的刀子,让我们对那些作恶的纨绔下手,然后你再对他们的长辈发难,是不是这样?”



    汤伯年被她说的笑了起来:



    “哈,哪有你说的那么复杂,梅清被拐带,程潜堂被打成重伤,就算这二人没有师承,宗门这样做也属正常。嗯,还有,宗内就算长老们之间有时会意见相左,但也谈不到派系之争,但是的确有些孩子很令人头疼,许多长老们看在眼里却不好直接去管教,嗯,一来嘛,管教自己的后辈子侄是那些长老前辈自己的事情,旁人本就不该多插嘴;二来嘛,丫头,你们几个孩子听着,在宗内但凡被称为长老的人物,都是一番辛苦卓绝之后才有的今日成就,没人愿意自己的晚辈成为只知享乐而一事无成的纨绔,嗯,甚至是铸成大错。那些长老嘛,他们或是太过宠溺自己的后辈,或是耽于修行无暇顾及他们,因此才放纵了他们,但做事总要有个限度,宗内有几小子事情做得有些过了,已经有风声传到议事堂的耳中,虽然对宗门而言,那些都是癣疥之疾,但却不能听之任之,偏偏议事堂不能轻易插手这种事,能送到议事堂长老们面前的,或是宗内的大事或是要与外宗的事物有关,因此,你们……”



    汤萍听明白了,别接口说道:



    “因此我们就要一直死死的盯着那些宗外来人,把他们的事情作实了,但凡牵出来的那些宗内的纨绔,就要交给你们去处理,对不对?”



    陆平川忽然嘿嘿一笑,说道:



    “汤老爷子,万一到时候那些混帐小子挣扎的厉害,让我们没收住手给打死了,该怎么办?”



    汤伯年一听就没好气的说道:



    “唉,你就不会不把他们打死吗?记着,真的拿住了那些人作恶的任何事,一定要人赃并获活着将他们都带回来,这样对宗门是最有利的,还有,你这陆小子,你若真的失手打死了什么人,到时候就让你师父去想办法解决,可千万别来找我,我也怕麻烦!”



    “嘿嘿,那我知道了。”



    汤萍与几个伙伴略一商议,然后说道:



    “那好,这次我们就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敲打敲打宗内的那些不成器的纨绔。”



    ……



    很快,徐晟那里的消息就传回来了,画像上的那几人的确在瑞轩镇上活动过,也的确有人留在瑞轩镇上,但等到徐晟带着人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房空了,所以那几个被带回宗内的死人也就只能当作散修处理了。



    不过这几日里钱潮五个人却收到了两次谢礼。



    一次是程潜堂的师父,九玄一位沈前辈让程潜堂的一位筑基师兄一一登门送来的,恭谨的感谢钱潮五个人在宗外将程潜堂救下来保住了他的性命。



    第二次则更为郑重一些,梅清的师父,栖霞山一位何姓的结丹女修士让自己的弟子手执请柬将钱潮五个人都请到了自己的洞府之内,一同被邀请的还有姑获仙子,汤伯年,康釜前辈,钟瑶仙子,其中李简目前没有师承所以是独自前往,而钱潮也没有师承,但他的身份是成器堂内堂弟子,于是那位何前辈就把成器堂内堂的一位筑基师兄司马筱焉请了过去。



    在洞府之内,这位何前辈亲自出面向众人表达感激之意并向救她弟子的钱潮、汤萍五个人谢以重礼。



    其间已经被自己师父解除了那种迷药药力的梅清还出现在众人面前,感激无比的向众人行礼致谢。



    说起来这位何前辈也的确该如此做,这次程潜堂与梅清在外面几乎是同时出的事,但程潜堂最大不过是个死,他的师父知道了消息也只是伤心而已。而梅清若真的落入那些人的手中,那便是生不如死!这位何前辈不论如何也是栖霞山的结丹修士,在修行界里也有一定的名声,她的女弟子被人掳走做了他人的侍婢,她心疼且不说,这对她的名声都是一种莫大的羞辱损害,多亏了钱潮五个人将梅清救了回来,因此何前辈才会如此隆重的感谢众人。



    一向好面子的康釜的脸上几乎笑成了一朵花,钟瑶仙子也为自己弟子的所作所为感到高兴。



    而最高兴的则属成器堂内堂的那位司马筱焉师兄了,因为宗内弟子立下功劳后,宗门为弟子记功,记录下来的文字一般是“某某前辈弟子某某人于某年月日立下何等功劳,宗门又如何奖励云云”,像在场的汤萍,彦煊还有陆平川他们三人就是这样记录,而这位钱师弟则不同,且不管他究竟为何到现在都没有师承,宗门为他记功的时候都是记录为“九玄成器堂内堂弟子钱潮于某年月日立下何等功劳云云”,只要上面提到成器堂,这些内堂的师兄们就觉得与有荣焉,十分的荣光。



    ……



    梅清险些被拐带出宗门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仅限于几个长辈以及钱潮几个当事人而已,但是,就在汤伯年给钱潮五个人接连收到谢礼的同时,在宗内某处房间之内,也有一场谈话正在十分不愉快的进行着。



    偌大的房间之内,只有三个人,分别是景桀,金璋,贺驷奴。



    景桀作为宗内背景极为深厚的纨绔,消息灵通,梅清的事情他已经通过其他的渠道听说了,而且令他警觉的还有外面四镇之上负责守卫的宗门修士发生了不小的变动,他开始还有些为自己担心,但后来想到毕竟是两个有师承的弟子,一个重伤而另一个险些被拐带出去,宗门这样做也属正常,想来不会是针对他,这才放下心来,但毕竟四镇之上发生的变动对他而言造成了极大的不便利,更让他恼火的是……居然有人在未知会他的情况之下就要对梅清动手,这相当于从他的盘子里把最肥的一块肉夹走了,他当然怒火中烧!



    一脸阴沉的看着面前的两个人,临近爆发的景桀平静的有些吓人,他冷冷的说道:



    “两位,真是好打算,在这五灵宗里做事,竟然要将我甩开,前几日还说好的有事一起做,好处大家分,言犹在耳呢,这么快就变卦了吗?”



    贺驷奴的黑脸上满是无辜的神色,说道:



    “景兄弟,这件事可与我无关,在下这几日可是老老实实的,什么都没做,只等景兄弟的安排呢。”



    景桀一听马上就瞪向了面色难看的金璋:



    “金兄,那么说梅清的事情,是你的手笔了?”



    “诶,嘿嘿,景兄弟,这件事倒不是要瞒着你,只是想先斩后奏而已,就算那女子被我弄出去,肯定是瞒不住人的,你的那份谢礼我也早就备下了,在下之所以这样心急……主要是……唉……主要是那姓梅的实在是让人看了心动,恨不得马上就将她纳入我的房中,可是贺驷奴这小子也见过梅清,他也能这样做,我一来是怕他惦记上姓梅的也会提前下手,二来就算依着景兄弟行事,最后也得到这个女子,到时候那也是两个人争抢她,我担心自己未必能争得过他,所以才趁着她出去的机会找人提前下手。”



    “哈,居然这也要牵扯上我!”贺驷奴在一旁不屑的说道。



    景桀继续阴沉着脸说道:



    “那金兄一定没想到自己会失手吧?”



    “呃,嘿嘿,真没想到五灵宗里面如此森严,说起来在下找来做事的人也都是积年的老练之辈,竟然都折在了这里,在下也算领了一个教训,看来要做事必须依靠景兄弟呀。”



    “哼,你那几个人手会不会将你卖了?”



    “这个景兄弟只管放心,他们做事失败就只有一死,不可能牵连到我。”



    “你就这么笃定?”



    “绝对如此,不信的话景兄弟尽管去打听便是,那些人必定都死了。”



    “哼,他们是死了,可金兄知道吗,被你这么一闹,外面四镇之上,以前我能用的人几乎都被替换了,现在想做什么可就难上加难了,而且梅清之事宗门虽然没有声张,但却在四镇之上严加查验,想必金兄也该听到风声了吧?”



    这时贺驷奴在一旁说话了:



    “不错,连我的人都受到了牵连,虽然不至于被抓起来,但被赶走了许多呢,姓金的,这个可要算在你的头上!”



    金璋尴尬的说道:



    “此事是在下思量不周又贪心过度所致,还请景兄弟息怒,接下来在下一定惟景兄弟的马首是瞻,不敢再越雷池半步,景兄弟,咱们还是要合作的,对不对?”



    景桀盯了金璋片刻才慢慢说道:



    “你明白就好!此时不妨告诉二位,现在五灵宗内,想把人弄出去,你们也只有依着我……还有……知道是谁把你派进来的人都杀了把梅清救下来的吗?”



    “谁?”



    “正是钱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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