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担忧长孙越离开书院后做出什么傻事,便偷偷暗中保护,却没想刚到前院就被锦倌半路拦了下来,紧张兮兮地说:“不好了先生,长孙熹她好像去王府了!”



    苏衍一时没反应过来:“王府?她去王府做什么?”



    锦倌急得跺脚,“诶呀,先生你还不明白,长孙熹她姑姑是政亲王王妃,她肯定是去告状的!也难怪,先生你不是容国人,自然不知道王妃,但是如果长孙熹真的搬来了王妃,那就真的完蛋了!”



    话音未落,锦倌只感觉面前一阵风过去,抬眼时,哪还有什么先生。



    苏衍刚离开书院就瞧见长孙熹正钻进一辆马车,她也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伸手就把长孙熹拉了下来。长孙熹吓得惊声尖叫,突然从暗处窜出来四五个白衣男子,握着剑,将冒犯者围困。



    苏衍不经意瞧见他们那一张张又白又俏的脸蛋,不禁疑惑:什么时候连府中的护卫都这么容貌惊人了?



    手中的人似乎有挣脱之意,苏衍下意识将她的手锁住,对这些人喝令:“你们若敢动一动,她可就得断一只手臂了。”



    “你疯啦!”长孙熹痛得眼泪直流,“我可是长孙家的长子长孙,我可是未来族长,你敢动我?”



    苏衍冷笑,“我来去就一条命,孤苦一人活,天不怕地不怕,吃饱了撑的怕你?”



    “你当然就一条命,要是敢伤我,我就全告诉姑姑去!你可知我姑姑是何许人?她可是长孙家的长女,是当今政亲王的王妃!我长孙家与歌家可没有一个是你惹得起的!我会让我姑父派兵过来抓你去天牢!”



    “哼!这么恶毒,那我可更不能放你走了。”



    长孙熹对她咬牙切齿:“那你也走不了!”



    苏衍混不在乎,拽着她一步一步走回书院,那几个白衣男子便一步步紧跟着,丝毫不敢松懈。



    此时锦倌等人找来,看见这一幕吓得小脸一白。长孙熹心里却打起了算盘,“你今日算是出了风头了,才第二日授课便挟持学生,又在书院外动武,不知掌事大人会如何处置你!”



    苏衍心中厌恶感暴增,“你搞搞清楚,我不过是阻止你去打小报告,一没亮出武器,二没伤到你,何来挟持?你看戏看多了吧!今日我毫无伤你之心,更没做伤你之事,反而是你屡屡滋事,对同窗不友善,对师长不尊敬,对院规不敬畏,这三条明明白白,实打实的扣在你头上,我倒是可以去掌事大人那里告一告。”



    长孙熹立刻没了底气,左右权衡,实在没有胜算,但此时都撕破了脸皮,何必再委曲求全?便给护卫们使了个眼色,护卫立即举起剑刺杀过来。



    苏衍扬起嘴角,这个小毒蝎果然心狠手辣,既然你要动手,那我便奉陪到底。对躲在台阶上大门后的学生们扬声道:“你们可得替为师作证,是她先动的手,我是自卫!”



    话音刚落,眼前一道光影乍现,苏衍俯身避过,又一道光影从侧身近来,她离地而起,抓住长孙熹跳上马车,护卫的剑紧追不舍,苏衍连连后退躲剑,剑越逼越近。她踌躇着左右是避不开了,干脆放弃了长孙熹,抬起脚,拔出短剑,侧身避过攻击,顺势将短剑砍了出去。白衣男子被刺中,吃痛翻下马车。她看了眼瘫坐在马车篷上的长孙熹,正想将她拉起来继续做人质,只感觉后背一阵凉嗖嗖,反应过来后,已将那人的剑夺去,一摸后背,已经开了道口子,一手的鲜血。迎面又飞上来两人,双剑合璧,杀将过来。苏衍踩着时间,将长孙熹拉到身前,那两人立即刹住脚,那两把寒剑看看抵在她胸前,刺破了外衫。



    长孙熹怒不可遏,两脚踹开护卫,骂骂咧咧地:“两个没用的东西!”



    苏衍把脸凑过去,贴在她脸颊,“小屁孩,就你也想杀我?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更何况我苏衍行走江湖身手不凡,岂是你想杀便能杀的?这次算给你个警告,下次若再敢挑起事端,吃亏的可是你自己,适可而止吧!”说罢,松了手,把她放下车篷。



    刚落地,锦倌飞奔而来,一把抱住苏衍,抬起汪汪的大眼睛,“先生你居然还会武功!你居然打败了长孙熹!你实在是太厉害了,你教我武功可好?不如我拜你为师吧!”



    苏衍见她还真要跪下去,忙接住她的膝盖,“这拜师礼咱们就免了,首次见面时你已经在束幽堂当着泽渊长老的面拜过了,不只是你,所有人都拜了我做师父,所以你现在大可不必。”



    锦倌及其诚恳道:“那不一样!上回是拜先生,这回是拜师父,而且这次心甘情愿,抱着一万分的诚恳呢!”



    苏衍抹了把汗,默默移开步,正巧碰上一双甚好看的眼睛,正慢慢走进漫天彩霞中,闪着光芒,令万物失色。



    “你们学堂的人不去上课,都堵在门外是何缘故?”瑾云城风姿绰约地缓步走下台阶,似乎是从云端上飘下的仙子,笑得那么摄人心魄,令一众学子立刻没了魂魄。



    苏衍堪堪回神,对她欠了欠身:“见笑了,自家学生犯了错,正教训着呢!”



    这时身后的马车突然嘶鸣起来,随即马蹄声响,鸟儿飞窜。



    瑾云城望着马车远去,对她说:“长孙熹?怎么是她?”



    苏衍耸耸肩:“树欲静而风不止,看来这下有的麻烦了。”



    锦倌道:“明明是长孙熹自己动手打了长孙越,先生只是说教几句,她就要去王府告状,先生阻拦,她竟然让她的护卫杀先生,先生把他们打得可以落花流水,但先生还是没动长孙熹一根汗毛,没想到这个没良心的还去告状。”



    瑾云城睁大了水灵灵的大眼睛,“杀你?”



    “可不是!”锦倌撸起袖子,说得起劲,“长孙熹仗着家大业大目中无人,这都不是第一次了,以前欺负长孙越可是信手捏来,我们怕她家的权势一直不敢出手相救,今日先生出头,算是结下了梁子!瑾先生在书院这么久了,长孙熹好像挺怕你,您可有法子对付?”



    瑾云城道:“对付倒不至于,只是有一言要在这里提醒一下你家先生。”苏衍忙竖起耳朵,洗耳恭听,“在若水,尤其是在七善书院,有些人有些事,碰不得更惹不得,说句难听的,像你们先生初来乍到,还未站稳脚跟,更得拼命保全自己,还是不要多事为好。”



    “我行得正,站得直我怕她?!我这一身武功可不是花拳绣腿!”



    锦倌兴奋地迎合:“对啊对啊,苏先生可是江湖中人,她可是会武功的呢!”



    原来,她还是江湖中人?瑾云城对她的来历越来越好奇。



    苏衍瞪了锦倌一眼,无奈她实在看不明白。



    “哈哈,那个,我也就走过几年而已,几年,哈哈。”



    一行人发现也没甚可看的,便统统散去了。瑾云城却突发奇想,想起她那院子里刚建了新水榭,正适合品茶赏花,便拉起苏衍往篱馆兴冲冲而去。



    瑾云城的篱倌并不远,走过清平堂,沿着青石板路在走上一盏茶的时间,拐个弯便到了。院门上青匾悬挂,金墨提笔:万生相。



    一路进去,昙花盛开,美不胜收。鹅软石铺就的花园里有几个白衣下人穿走,有条不紊地洒扫打杂,见到瑾云城也是不慌不忙行礼,然后继续自己的活。



    瑾云城引她至那处水榭,立即有两个下人来伺候,铺上软垫,端上茶果,便退立一旁。苏衍扒拉着美人靠往昙花花海望去,不禁赞叹:“前些日一直住在阑珊院,那里连个人影都没有,也没有什么花海,一路进去就是门口那条湖还有些看头,可惜一直无人打理,显得荒凉,还是你这儿有人气。”



    瑾云城递给她一杯茶,顺势坐在她身边,“佛柃不同别人,她生性冷淡,也不喜什么花花艳艳,金银珠宝的。前些年掌事大人刚来上任的时候,给各处学堂都送了一份燕国进贡的珍品,没想到佛柃当日就退回,从此后,上头送下来的礼物便再没有佛柃的份。其实啊,她也挺孤单的,一直没人去同她聊天说话,唯一一个可以说话的,偏偏不喜欢她了。”



    “什么?”苏衍没了心思看花,急忙问:“谁喜欢她?”



    瑾云城刻意回避她的眼神,但苏衍已经起了好奇心,只好和盘托出,“其实也不是什么秘密,整个书院都知道,西楼和佛柃本是青梅竹马,但不知怎的,最近不相往来,似乎不再从前了。”



    苏衍轻叹一声,说不出的难过。



    与瑾云城的谈话并未延续多久,期间长孙越来叫,便仓促离开,顺便顺走一包新茶,美其名曰帮忙品鉴品鉴。



    “出来吧。”瑾云城悠闲地把玩着手里的茶杯,玩了几下觉得无趣,随手扔进湖里,偏头看她,“你偷窥许久,怎么,是怕苏衍还是怕打搅我们?”



    锁清秋握紧了拳头坐下,十分郁闷的看着她,“先生为何对苏衍这么好?”



    “清秋你近来越发爱多管闲事了。”



    锁清秋见她动怒,急忙解释:“并非我多管闲事,而是苏衍来历不明,这样的人还是不要接近好!”



    瑾云城对她的肤浅不由得嘲笑起来:“你还是太年轻了,等以后你便会明白我的苦心。”



    锁清秋不服气,争辩道:“不过是个见识短浅的乡下丫头,没什么大本领。”



    “看来你是先入为主了,我倒觉得此人心思缜密,玲珑通透,是个好朋友。”



    锁清秋急了,“姐姐你还真想和她做朋友?她与姐姐的身份差之十万八千里,她有什么资格?”



    “苏衍虽然毫无背景,也无任何能力,但就凭她是左卿的人,我们就应该多与她接近,反正百利而无一害,还能少个敌人绊脚,何乐而不为呢?”



    锁清秋还想争辩,却被她一个眼神彻底击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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