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听罢,也只好苦笑了笑,“怎么说太子是一片孝心,本宫错怪你了,既然如此,那就起来说话。”



    “谢母后宽容。”



    元智起身,垂立一旁。



    曹飞燕摆手挥退了宫内所有人,只剩下了她和太子两人时,这才咧嘴冷冷道:“说吧,找本宫来有何事?”



    “儿臣首先是请安,顺便想起一件事,刚好要与母后商议。”



    元智吞咽了下口水,抬眸平视曹飞燕,沉声道:



    “儿臣尊从父皇之命,拟娶定国公郭威之女郭秀娘为太子妃,此事郭威已允诺,一切只等母后来主持大局。”



    “此事恐怕行不通。”曹飞燕道。



    “为甚?”



    “本宫专门请了司天监为你们俩占卜观星,占卜师说了,太子与郭三小姐八字不合,她的命硬,会克了太子。”



    曹飞燕莲步缓移,煞有介事地说道。



    “司天监,是占卜师袁天刚吗?孤找他去问明白。”



    元智顿觉此事蹊跷,他霍地起身,准备往外走去。



    “太子却慢,袁太师已不在宫里,他昨日外出云游,是本宫允诺的,这个结果是他离宫前,专程告诉本宫,难道还会有错吗?”



    曹飞燕媚眼勾魂摄魄地盯着太子,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她凑到近前,轻声道:



    “太子是否觉得很失望?别急,京城里名门闺秀多的是,太子妃可得精选细挑,首先品行要端正,可本宫听说这位郭三小姐,喜欢抛头露面,招蜂引蝶…”



    元智只觉鼻尖幽香萦绕,是那种熟悉的诱人香味。



    “母后请慎言,在背后非议郭家三小姐很是不妥,不过,太子妃之事,事关重大,儿臣还得找到袁太师,问明白才是。”



    元智退后几步,身体凉了半截,双手捂脸,有些沮丧地坐到榻椅铺垫上。



    这件事撞在皇后手上,估计她早就算计好了,拿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占卜师,作为挡箭牌。



    “母后,你是不想看到儿臣和军神家族结盟吧,否则,你们曹府想要废黜本太子,难度可大的多了,所以,才由你出面从中作梗,是与不是?”



    元智有些沉不住气了。



    面对太子的突然反目,曹飞燕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不过她很快调整到位。



    只见她脸容一敛,凤眼含煞,怒喷道:



    “胡言乱语!本宫不知你在胡说些什么?如此大逆不孝的言语,竟然是从你这个监国太子口中出现,也好,待本宫禀奏你的父皇,从此,本宫不再管太子妃之事。”



    这反戈一击的手法很高明。



    没有皇后玉玺的加盖,娶太子妃的诏命就成立不了。



    面对皇后撂挑子,元智气哼哼站立起来,他准备离开。



    太子妃之事只能先放一放了。



    不过他相信,以郭威的赤胆忠心,就算暂时没有这门亲事,也不影响郭氏家族的站队。



    元智走出两步,忽地驻步扭头丢下一句狠话,“母后,请转告内阁宰相曹大人,做事别太绝情,曹三公子至今还关在京兆尹大牢里,他忤逆行刺监国太子的大罪,儿臣还没功夫理会呢。”



    没等曹飞燕反应,元智已大踏步离开了。



    “你这个无赖,滚吧!”



    皇后气得望着太子的背影,破口大骂。



    元智气哼哼走出福宁宫,就见詹事府传来了通报。



    “太子殿下,枢密院首尊大人,户部尚书大人,在东宫勤政殿外求见,说是有急事请殿下决断。”



    太子爷冷着脸摆手道:“知道了,孤立刻回东宫。”



    大队人马的的得得一路奔跑,到了勤政殿,元智下马急忙奔上丹墀。



    屁股还没落座,徐辛春先开口奏报:



    “殿下,祸不单行,黄河于十日之前决堤,豫州徽州鲁州共计四十四个郡县,滔滔黄河向东南倾泻,一股沿贾鲁河,经中牟,尉氏,开封,淮阳等地,入颍河,另一股自太康至亳州,由怀远入淮河。”



    “太子殿下,这次黄河决堤,共计四十四个郡县,一千二百多万人受灾,估计有百万人死于非命,大批灾民这样天往京城方位涌来。”



    正是祸不单行啊。



    洪灾如猛兽,所到之处皆夷为平地,比旱灾的破坏性大出无数倍。



    “户部要做出赈灾调度,要…”



    “可太子殿下,这些人真是无耻至极!无耻至极啊!”



    还没等太子把话说完,史申义涨红着脸,气得在跳脚。



    元智蹙眉呵斥道:



    “史大人,有天大的事也得慢慢道来,如此成何体统?还有没有朝廷二品大员的稳重?”



    史申义见太子发怒,这才站立好姿势,但依然是怒气未平,他禀奏道:



    “太子殿下,内阁这帮人实在是无耻,这些天非但不响应太子令旨捐款赈灾,且各部府衙门闻风而动,都向户部伸手要银子。”



    “例如工部尚书刘含章,年年修建水利大坝,年年决堤,这不,淮河和黄河相继决堤,他就说国库的银子拨得不够,才造成大坝没能及时补修,现在恬不知耻地一张嘴,便要户部拨给他六百万两。”



    “工部要钱说是为了对抗天灾,可礼部也凑了上来,说是天灾之下,各地百姓要祈祷上天保佑,请朝廷修缮各地神庙,一张嘴便是四百万两。”



    “最过分的是兵部,说军饷和军费等足足拖欠了半年之久,连守京城的金吾卫也拖欠军饷数月,这要拿走一千二百万两银两,否则,边疆危矣,京城都没人守了。”



    “如此一来,国库目前尚存全部的两千万两银子,莫说是供朝廷用度,赈灾,光是满足这三个衙门,都不够!”



    元智闻言也是脸色铁青,眉宇紧锁。



    他和徐辛春,史申义他们的身份不同,看待问题的角度也大不同。



    他从中嗅到一股子政治阴谋,而且将是暴风骤雨般的迎面扑来,不给他以喘息。



    “金吾卫的军饷,当真拖欠着?”元智有些疑惑。



    按道理,金吾卫同属于禁卫军系列,千牛卫和宫卫都是按时照发,那金吾卫怎么就拖欠了呢?



    倘若金吾卫都拖欠了,那京城郊外的南北大营,那里有十万禁军,那军饷也肯定在拖欠。



    这是非常危险的兆头。



    唉,诸事不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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