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陆云杉卧在榻上,始终难以入眠。



    本想着这几日去司风禾的府邸打探打探,谁知慕容玉被抓后,宫中禁军越发森严。



    今日晚膳左右,姜帝还派人来传了口谕,叫西殿诸质子暂时不得出宫。



    黎璟慢慢走至床边坐下,伸着脑袋见陆云杉还未睡着:“入夜还不歇息,有事忧心?”



    陆云杉翻身坐起,看着黎璟:“入夜你还悄悄进我房间,有事找我?”



    黎璟抬手将两边床帘放下,满面温柔的看着陆云杉道:“阿澄忘了?我们还有大事未办。”



    陆云杉看着黎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放下床帘,脱下鞋子外衫,心中一紧,连忙捉住黎璟的手。



    “此事急不得,我认为现在不合适。”陆云杉脱口而出。



    黎璟脱衣服的动作一滞,表情有些憋……“阿澄,为何不合适,可是还不相信我?



    “我黎璟可以发誓,此生除你以外,绝不爱第二人,也绝不纳第二人。否则我黎璟定将不得好死……”



    陆云杉闻言,连忙抬手捂住黎璟的嘴。



    陆云杉面上浮现一抹笑意:“你不是问我,我平日里半夜出门在干什么吗?”



    黎璟点了点头,握住了陆云杉挡在他嘴上的手。



    陆云杉转过头,深吸了一口气,爽朗道:“那我先给你讲一半,待事情办完,再与你将另外一半。”



    黎璟将陆云杉被角掖好,握住陆云杉的手伸进被子里:“你说,我听着。”



    陆云杉与黎璟相视一笑:“假如,有一天你被无端害死,本以为生命已走到尽头,谁知,再醒来时,上天又给了你新的机会,你会如何?”



    黎璟疑惑道:“你可是做了噩梦?在梦里遇到的事?”



    陆云杉凝着黎璟的双眼,认真道:“你莫非不信?”



    黎璟思忖道:“我信,我曾听闻前朝卫国有一秘术门派,名叫千罗门,其中记载有一,便是入梦之术。”



    “若你常年受这噩梦所扰,我们不如去看看,千罗门被灭门前可有遗下秘术卷册,解了这梦。”



    陆云杉深吸了一口气道:“好了阿璟,千罗门已被灭门,哪里来的遗册。”



    “这事儿,我先给你讲这么一半,待我将另一半答案找出,告知了你,我们再好好的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黎璟瘪起嘴,转身抱着陆云杉道:“抱着睡,可还行。”



    陆云杉点点头。



    夜已三更,袁昭一身夜行衣潜入馥都司风禾府邸。



    司风禾府邸的府兵众多,还都是姜帝亲卫的打扮。



    袁昭在房顶盘旋好一阵,都未找到落脚地,只能在房顶上躲至半夜,待府内守卫稍微松懈,落在了司风禾家眷所在的后院。



    落地后,袁昭想起了刚才重兵把守的司风禾制药阁,遂打昏了一个仆人装束的人,端着水盆入了制药阁盥洗洒扫。



    入了阁内,四周皆是药柜,袁昭一一查看,皆无异常。



    再往前走时,却忽见一帷帐,帷帐内有一蒲团和木桌,桌上有各种药瓶,袁昭走进帷帐内坐下,俯身看桌内可有暗格机关。



    屋外忽传来声响:“司先生已歇息,何人敢将帷帐拉开。”



    袁昭闻言立即起身,不小心踢翻蒲团,却听蒲团内传来清脆响声。



    袁昭用匕首割开蒲团,一个瓷瓶和木盒映入眼帘。



    此时护卫脚步声已近,府内顿时灯火通明,袁昭不敢迟疑,顺着房梁逃出了司风禾府邸。



    两日后,院子里各种不知名的花木,皆挂上了晶莹的冰晶,大雪柔柔在天上飘着,并不密集。这样雪景,到叫人生出几分惬意来。



    黎璟坐在后院廊上煮茶,紫绎从回廊的另一头走来。



    黎璟看着壶中沸腾的茶水,淡淡道:“何事?”



    紫绎蹲坐在黎璟身旁道:“燕国前些日拒了姜帝再送质子入姜,如今燕国民怨沸腾,说什么的都有,各执一词的百姓们都要打起来了。”



    黎璟搅了搅壶中煮的差不多的茶:“定是姜帝从中作梗,才让燕国内的百姓为此事如此热衷吧。”



    紫绎:“是,公子,还有一事。”



    黎璟舀了盏茶,神色从容道:“说吧。”



    紫绎:“昨夜,司风禾满门被屠戮,家中府兵婢仆无一幸免,可怪就怪在,并未找到司风禾的尸首。”



    黎璟心中生出疑虑,若是袁昭为拿到证据潜入司府,以他的性子也并不会杀了司风禾全家,这样看的话,杀人的只能是姜帝了。



    黎璟道:“杀人者既为司风禾而来,那司风禾就算昨夜侥幸逃了,也定然活不过三日。”



    紫绎踌躇道:“公子,那这事儿,我们查吗?”



    黎璟饮着茶道:“不必。”



    紫绎:“是。”



    黎璟:“夫人去哪儿了?”



    紫绎转念想了想道:“听闻好像又被陈言寻请去徽柔宫了。”



    黎璟扶额叹气:“他没夫人就整日缠着我夫人,走,接夫人去。”



    紫绎:“是。”



    黎璟撑着把伞立在雪中,紫绎还未及叩门,陆云杉和红绎便从徽柔宫中出来了。



    陆云杉看着黎璟一身黛蓝锦衣站在雪地里,身姿挺拔玉立,不禁心神一晃,谁知刚刚走近黎璟身旁,便被黎璟戳了戳脑袋。



    黎璟似笑非笑凝着陆云杉道:“阿澄,你是我的,不可与旁的男人走的太近。”



    陆云杉抬眸,有些着急道:“陈言寻不过是找我打听慕容玉如今境况。”



    黎璟一手撑伞,一手揽住陆云杉的肩在雪地里往回走:“哦!听闻他时常偷偷贿赂禁军狱卒,去看望慕容玉,莫不是喜欢上了慕容玉。”



    陆云杉细细想了想道:“这……便算喜欢吗?”



    黎璟将陆云杉揽的愈发紧了些:“是啊,我对阿澄,便算爱。”



    陆云杉有些羞怯的抿了抿嘴:“小声些,还有人在呢。”



    语罢,紫绎红绎皆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今夜小雪,不成气候,陆云杉拿出一件稍薄的夜行衣换上。



    推开门嘱咐红绎:“我今夜出门,明早天亮时必归。”



    红绎一愣,没想到陆云杉如今是光明正大偷跑。



    红绎:“是……属……属下领命。”



    陆云杉拍拍红绎肩膀:“我知你不会害我,所以日后行踪,便不对你藏着了。”



    红绎愣道:“那为何不提前告知公子。”



    陆云杉拢了拢衣服:“夜行之事,大多为我临时起意,故无法提前告知,你别在这外面呆着了,屋里暖和些。”



    红绎:“是。”



    抬头之时,陆云杉已消失在夜色。



    待顺着自己心中所记的路线到司风禾府邸时,却见府内灯火通明却无一人。



    陆云杉辗转在各个房梁上,忽闻见满屋的血腥味,再回头看另外几个屋子,墙上,地上还有斑驳血迹。



    陆云杉心中隐隐觉得不妥,血腥味如此浓烈,全府空无一人。



    这味道就像她当初在卫国救下千无虞一样,满门被屠,无一生还,寂静中透出渗人的戾气。



    区别就在于司风禾的府邸,已大多都被清扫干净,满院灯火通明,无人守卫,似乎在布局等着抓什么人。



    忽然,右边院子一阵嘈杂声,似乎有人在打斗,陆云杉连忙飞身去,只见一黑衣人正被一群禁军围困。



    再定睛看去,那黑衣人虽未使袁氏功法,但那一招一式,黑衣人定然是袁昭。



    陆云杉执起腰上暗器往禁军射去,袁昭得了空隙,见瓦顶上有人,便飞身上了屋顶。



    “你是何人,为何救我。”袁昭急促问道。



    陆云杉道:“袁将军,是我。”



    袁昭大惊:“陆小姐。”



    此时,身后已有禁军追上了屋顶。



    陆云杉斩钉截铁道:“袁将军,快走。”



    陆云杉与袁昭几次追逃,终于甩开禁军,在后巷落地。



    袁昭疑惑问道:“莫非是黎璟让你来救我的?他怎知我今夜来了司风禾府邸。”



    陆云杉更是疑惑:“黎璟?他不知我今夜出宫,为何他会让我来救你?”



    耳边忽响起阵阵马蹄声。



    袁昭喃喃道:“这个时候了,谁会在司风禾府邸周围骑马。”



    陆云杉:“追!”



    二人立即追去。



    追至竹林,此时已晨光熹微,陆云杉立在骑马那人身前五十米,骑马那人稍微犹豫后,仍踏马往前冲去。



    陆云杉飞身而起,一拳将马击倒,马上的司风禾应声倒地。



    袁昭此时追来,看着倒在地上的马和司风禾,不禁佩服到:“姑娘,好轻功。”



    陆云杉将马儿安抚好后道:“以前没这么好,跟一个暗卫学的。”



    地上的司风禾缓缓坐起:“姜帝,我为你殚精竭虑,效忠一生,可最后你竟屠我全家。”



    陆云杉与袁昭相视一眼道:“我不是姜帝的人。”



    袁昭也道:“我亦非姜帝的人。”



    司风禾抬起头:“那谁让你们来杀我的。”



    陆云杉道:“我只是来问问题,并非杀人。”



    司风禾苦笑:“你们想问什么?”



    “为何要帮姜帝毒杀程霁,袁霖两位将军?”还未等陆云杉开口,袁昭便斩钉截铁道。



    陆云杉全身犹如被抽干骨血般,陡然一震,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父……程霁将军是姜帝毒杀?可程将军明明是病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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