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沫当场石化,真是服了!



    她明明还在女扮男装,来抓人也不用这么明显吧,就不能把人好好请到角落里谈心咩?



    无言眼神越过花沫,看到她背后活色生香的画面,半边脸都红了,尴尬地低头打了一声招呼:“冷公子。”



    “嗯?你们认识?”花沫看看无言一身黑,又看看冷宁君一身白,真是好一对黑白无常,活见鬼了。



    “我当是哪家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乔装出来玩呢。”冷宁君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靠在椅背上,“原来是赫家的嫂夫人,幸会幸会啊。”



    “你知道了?那你怎么不在招亲大会上爆我料?”亏她还以为自己伪装得挺成功,没想到早被他看穿了。



    他嗤笑一句:“那多没意思啊。正好有这个机会让冷某发现了嫂夫人如此足智多谋,赫兄可真是好福气啊!”



    花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转身对着无言叉腰道:“告诉你家少爷,我是不会回去那个鬼地方的!任他要休了我也行,要包二奶也行,反正我不回去!”



    “少夫人,请你别让我难做。”别怪他,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只能故技重施了。



    “你你你!”还好她不蠢,听出来他的言下之意,连忙躲到冷宁君身后,“你别又想敲晕我!打死我都不回去!”



    无言欲上前捞人,一把白扇挡住了他。冷宁君瞄了一眼那颗怂得躲在他身后的“蘑菇”,挑眉道:“嫂夫人说了不想,你听不到吗?”



    “冷公子,这是少爷的家事,你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这里是桐城,大事小事家事,我说了算。”



    “那就……得罪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就动起手来。无言像麻鹰一样去捞人,冷宁君就像母鸡一样护着,拳脚相向之间,竟轻巧得没有弄碎过一杯一盏。即便如此,三位美女还是被吓得尖叫,紧抱乐器离开房间,生怕迟了半步会被误伤。



    花沫顺势钻到了桌底下,半点不敢动。



    “住手,你们都在沁香楼干什么?”一把婉柔但不失厉意的女声插入了他们的打斗之中,看到来人后,两人只好悻悻然地停下了动作。



    冷宁君扭过脸,别瞪他啊,他又不是故意来砸场子的。



    “抱歉,裘姑娘。”脸皮薄的无言主动解释,“无言只是奉少爷之命,来抓……接我们少夫人回府。”



    就是那个跟卿弦有婚约的女生?裘蓝溪内心泛起一丝痛意:“她……赫夫人在哪里?我帮你找。”



    无言指了指桌子,裘蓝溪有点愕然,怎么会……躲在桌底呢?她蹲下撩起桌布,一顶草帽和面巾被搁在桌脚旁,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生冲她不好意思地笑。



    花沫现在有种偷吃被当场抓包的羞耻感。



    淡定地从桌底爬出来,众目睽睽之下整理了一会儿发型,花沫略带歉意地对裘蓝溪道:“你应该就是老板娘?啊哈哈你好年轻啊,打扰了打扰了,我现在就走哈,你们继续。”



    “少夫人,请跟我回去。”黑无常一个跟斗拦在她面前。



    “咻——”白无常一个飞腿挡在她前面,“她说了不回。”



    “够了够了,别吵了!”她捂着耳朵插到他们中间,把这两个人分开,“我不走,也不回去!我就在这儿住下了!”



    “少夫人,这怕是不妥。”虽然这里没有良城的狗仔队,但毕竟是风花雪月之地,如果身份不小心暴露了,铁定免不了流言蜚语。到时传回赫府,他这个打工仔很难交差。



    裘蓝溪把无言的为难看在眼里,心思一转,主动道:“这样吧,少夫人先在我们小楼住上几天,这边会好好照看她。无言你回去可以告诉卿弦,让他放心。”



    卿弦?短短两字引起了花沫的注意,好亲密的称呼啊。这下,她才真正打量起眼前这个替她解围的女人。



    长发及腰,不盈一握,偏瘦的身材反而显得五官更为精致,一双我见犹怜的桃花眼正向她和无言释放善意。



    当然,很熟悉的朋友之间也可以直唤姓名,不一定要加什么公子王孙的后缀。但花沫不是单纯的傻白甜少女,她跑业务的时候阅人无数,并且女人一贯的直觉告诉她,这个老板娘不简单。



    裘蓝溪也不愚钝,察觉到自己已经被默默观察了一会儿,上前一步轻握花沫的手腕,亲切道:“地方简陋,还请少夫人不要介意,餐食和干净的房间、衣物必定给您安排妥当。”



    “好,麻烦你了,以后你叫我小名花沫就行。”既然暂时分不清是敌是友,那就先住下玩个几天再探个究竟,总好过回去当禁足深院的怨妇吧!她继续不客气地补充说明需求,没把自己当外人,“我有点累了,可以给我一个房间一张床吗?有没有吃的?”



    “好的,小君,带赫夫人到五楼休息。”裘蓝溪朝门外喊道,一个小姑娘笑意盈盈地领着花沫出去了。



    “少夫人,你……”



    “好了,无言。”裘蓝溪拦住要追上去的无言,淡淡地道,“暂时先这样安排吧,有我看着,没事的。”



    他的确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点点头:“既然如此,少夫人就拜托裘姑娘照料了,我先告辞。”嘱托过后,酷酷地瞥了冷宁君一眼,大步流星地跨出房门。



    “呵,一路好走。”冷宁君毫不在意地挥起扇子,这无言真是,跟他主子一样扫兴。



    裘蓝溪关上门,似笑非笑地坐到他对面,慢条斯理倒了一杯茶:“我瞧冷少主刚才的架势,斗胆问一句,您是看上赫家少夫人了吧?”



    “暂时谈不上,当个乐子看。”一句单押,冷宁君无所谓地耸耸肩。



    嘴上是说得轻松,心里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确对花沫很感兴趣。



    她穿男装出逃,她煮一锅臭粉给自己解围,她为别人的圆满爱情献计,很聪明,但是又透露出一股让人忍俊不禁的傻劲。呃,姑且,算得上是可爱吧。



    “嗯,言外之意,就是将来未必看不上呗。”裘蓝溪只会抓住她想听到的重点,“毕竟,冷公子的臂弯已经枕过无数倾国倾城的环肥燕瘦,少妇娇妻这个类型的,应该很想试试吧?”



    冷宁君被怼得发笑,好个蛇蝎美人啊。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一字一句地吐出这些话,他真的很难把眼前这个外形楚楚动人的柔弱女子,和她的虎狼之词结合起来。



    裘蓝溪一怔:“你笑什么?”



    “笑,原来我的色欲之心不仅让我自己身心愉悦,还可以助别人一臂之力啊。”他凉笑几声,接着讽刺,“只要你开口,冷某也不介意当说客,这就去建议赫卿弦纳个妾,好享齐人之福。裘姑娘应该也习惯了二女共侍一夫吧?喂!……你做什么!”



    幸好他反应快,茶只泼湿了他的衣角。



    “冷公子,这一杯敬你,还望说话自重。蓝溪虽出身风月,不等于自堕风尘。况且……”她顿了顿,放下茶杯,不愿再多说半字,起身离开了房间,剩他一人独自不解。



    况且,我只想做他的唯一。



    五楼。



    “赫夫人,这边请。”小君开了一扇门,客气道,“桌上的小菜已经为您备好了,您享用之后可以好好休息。如果有其他需要,随意叫一个跑堂或者护院找我都行。”



    “麻烦了,替我谢过你们老板娘。”花沫环视了一圈,一看就是VIP级别的古风豪华套房啊,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体验住在青楼的感觉,真是托了赫卿弦的福。



    “赫夫人说的应该是我们裘姐姐?但她不是老板娘哦。”



    “那……”怎么好像很有话语权的样子?



    “裘姐姐是桐城出了名的歌姬,从前来听她唱歌的客官,从一楼到三楼那可是围了个水泄不通呢!之后她赎了身便不再接待。刚好我们老板娘年事已高,所以裘姐姐代她掌管着沁香楼的事务。”



    “原来如此,就是金盆洗手。”花沫懂了,“谢谢你,我自己收拾一下就好。”



    把小君送出门后,外衣一解,包袱一扔,坐下翘着二郎腿,随手捻起一件梅花糕放入口中,她边吃边想。这裘姑娘看着倒挺像好人的样子,如果真是喜欢赫卿弦,显然也不是向家表妹那种一脸刻着吃醋妒忌的明目张胆风格,有可能是偷摸着、暗戳戳地喜欢。



    那她岂不是又占了人家的位置?想到这里,花沫颤抖一记。



    会不会被报复?是不是该留个心眼?



    她闻了闻桌上的菜,嗯,好像没毒……不对,无言和白无常都知道她在这里住下,所以就算要下手,也不会这么猖狂就选自家地盘吧。而且她还是太上皇赐婚,死在这里的话太明显了,赫家也不会罢休的。



    这么一想,花沫放心了,继续咀嚼嘴里的糕点,又总感觉有什么事忘了做。扫了眼房间……沙漏!她吮吮手指头,赶紧凑到床边翻开包袱,双手捧着,重复上次的操作。



    一分钟过去了,没有反应。



    她翻出纸条继续研究,“太阳月亮”……这是要有阳光或者月光照射才能触发启动?推开窗户,再来一次。



    未到傍晚,但今天云雾多,目测只有几缕霞光,沙漏依旧毫无反应。



    啥子意思嘛,这是要到室外去?花沫晃了晃里头的沙子,略带心酸地抱着它躺到床上。



    重返现代的路途,真是道阻且长啊。



    翌日。



    花沫是被敲门声吵醒的。她郁闷地挠了挠鸡窝一样头发,一共才逃离了赫府两天,两天都没能睡得自然醒,这算什么嘛!



    砰砰砰!房门外的人得不到回应,继续坚持。



    “来啦!”她把滑到枕边的沙漏塞回包袱里,揉着眼睛开门,对上一双熟悉的桃花眼。



    “午安,赫夫人,睡得好吗?”裘蓝溪扬起唇角,温柔问道。



    午安?



    “挺好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差不多晌午了。小君说你昨天进了房间之后就没出来,我们想着你应该是太累了。早上见你还没出来,我就来看看你。一切都好吗?”



    “好好好,我就是在睡觉而已。”花沫不好意思地回应,侧身请她进屋。



    “那我命人给你准备热水,稍后沐浴更衣用膳之后,冷公子说要带你去市集那边逛逛,今天恰好是水灯节。”



    花沫疑惑地呆住了,什么是水灯节?



    而且,为什么又是那个白无常?



    “他说,尽地主之谊。”裘蓝溪淡笑着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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