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秦水寒的好弟弟。



    第五日凌晨,秦奕算准他五哥练功的时间,偷偷潜入了寒王府。



    他直奔寒泉,三下五除二地脱下衣裳,扑通一声跳入寒泉。



    “五哥,我回来啦!”



    虽然现在已是早春三月,但寒泉就是寒泉。



    秦奕冷得嘴角一歪,看着赤裸着上身在泉中运气的秦水寒,依旧一脸崇拜。



    他慢慢运功,把体内的气提至丹田,让自己适应这冰冷的寒泉。



    “端木阳瑞愿意和大秦换粟米?”



    秦水寒至始至终没有睁眼,不过他早就感觉到秦奕的气息微乱,看来也是一路奔波而来。



    “不出所料,他们是求之不得。不过他们提出的交换物品不太吸引人。没准还需要问问五嫂。”



    “哦?说来听听。”



    “端木阳瑞说愿意以名贵药材来换取粟米。”



    秦奕努力回想那些拗口的名字。



    “说什么三七、铁皮石斛,还有个埋丁别来着。”



    三七算是平常的药,那铁皮石斛是略有听闻,至于埋丁别,秦水寒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等会我会去问问依依。今日的早朝,我依旧抱恙,明日去看好戏。”



    “五哥放心。”



    练好功,秦水寒擦了擦头发,急忙赶往景涵阁。



    他又爬到了林依的床塌上,看着睡梦中的她和小猫似的软绵绵一坨,忍不住轻抚她的脸颊。



    迷迷糊糊中,林依感知到他的到来,立马伸出小手缠了上去。



    可爱的样子萌翻了秦水寒的心,这样的日子真好。



    他轻抚林依的脸颊,悠悠望着房梁发呆。



    明日小七递上那封信,父皇肯定会勃然大怒。



    作为秦国的太子,勾结敌国,还不被天下人所指。



    父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原谅他。



    只是这之后呢?



    扪心自问,他也不知道自己想不想当太子,现在的公务已经十分繁忙。



    要是登上皇位,更会公务缠身忙得不可开交。



    秦水寒闭上眼,手指依旧轻轻抚摸林依的脸颊。



    成亲这么久,也没有带依依出去走走,她喜欢桂花糕,是不是应该抽空带她去江南转转?



    秦水寒微微弯起嘴角,自己购买了两株桂树,估计再过一两个月,就可以运到京城。



    他要把桂树种在林依的院子里。



    今年桂树开花之时,依依肯定会高兴得手舞足蹈。



    他似乎可以想象她眼若星辰吃着桂花糕,幸福瞅向自己的样子。



    也许是轻抚脸颊的大手弄得林依很痒,她本能的小手一掸。



    然而触碰到秦水寒大手的一霎那,或许又觉得很温暖,她又一把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



    两手同时拽着不放,小脸颊轻轻地蹭了上去。



    真和小猫似的。



    秦水寒忍不住亲吻了她的额头。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依终于睡醒了。



    看到自己拉着秦水寒的手,她很是高兴,难得今天陪自己赖床。



    她抿了抿嘴,一把扑到秦水寒的身上。



    “水寒,抱抱。”



    刚睡醒的声音显得奶声奶气。



    秦水寒温柔的看着她,眼里的溺爱都快溢出来。



    林依贴在他的胸口聆听他的心跳声。



    身体素质真不错,心跳雄健有力,还很慢,典型运动员类型。



    只是听着听着,心跳似乎越来越快,她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这个眼神,糟糕!



    “依依,不许逃,是你主动的…”



    秦水寒声音低沉,满满的情欲。



    “我…”



    来不及反应,下一秒就变成了待宰的小羊羔。



    林依满脸通红的躺在秦水寒怀里,她突然想起沈诗桦。



    为何好闺蜜也有了身孕,自己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呢?



    秦水寒明明就是色狼,还永不知疲倦似的,他不可能有问题。



    那就是自己的问题了?



    可是林萱儿也没有问题,林家就自己的身体不行?



    林依也曾给自己把过脉,不过真要是不孕不育,不借助现代医学仪器检查,自己也束手无策。



    “想什么呢?”



    见看她锁着眉头,秦水寒想着是不是刚才又太过分了,他只是情不自禁,没想到林依最后还是不停的求饶。



    林依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纠结了,一切看缘分吧。



    她摇了摇头问道:“没想什么。今日怎么有空陪我啊?”



    秦水寒见她舒展了眉头,一脸红晕的看着自己,挽着她的手又收了收紧。



    “请教你这个神医一些问题。目前和南疆国谈判,他们能交换的就是药材,愿意以三七、铁皮石斛和埋丁别交换。依依如何看这几味药?”



    林依沉思了片刻,这几味药是不错,不过应该还有更好的药材。



    她回想那边的气候和植被,慢慢说道:“三七之中春三七比冬三七好,别让他们以次充好。铁皮石斛和埋丁别也算是不错的药。不过,还有一味叫血竭的药材,那是很好的活血药,也被称为麒麟血,就只有那边有。最好可以交换到这味药。”



    秦水寒仔细倾听。



    春三七和麒麟血,他记下了。



    只要和南疆国谈好这些,估计端木阳瑞也能消停一阵。



    “水寒,据说不在的这些日子,叶子铭曾经来找过我,会是什么事呢?”



    林依眼珠攒动,提前报备,不会吃醋了吧。



    秦水寒沉默片刻,嗯了一声。



    “让碧月和程贤跟着去便是。”



    待林依出门后,秦水寒也策马赶往郊外的风影阁。



    “寒王,您来啦。不巧佘阁主还没回来。”



    朱天画赶紧起身行了一礼。



    他手上还粘着材料,行礼的瞬间,墨绿色的液体滴落在地。



    秦水寒皱了皱眉,瞥了一眼朱天画身旁的案桌。



    “这是?”



    “回寒王的话,这是属下新发现的材料,将这玩意和点面粉,可以模仿刀疤。”



    朱天画眼中冒着小星星,说得一脸得意,易容可是他的专长。



    见他情绪这般高昂,秦水寒也不由轻笑了一声。



    “佘阁主还没有任何消息?”



    秦水寒走到佘煜海的案桌旁,文房四宝整整齐齐地排在桌前,青铜文釜水滴的狮面一如既往的难看。



    怎么看都像老鼠。



    “回寒王,这次佘阁主是一人南下,估计要花些日子。”



    朱天画赶紧擦干手,拿了一堆文书给秦水寒。



    “这是这些日子给寒王过目的情报。”



    秦水寒点了点头。



    玄风贴心地接过文书和资料。



    “天画,找出散播寒王妃伤害严若兮的流言之人,直接拔了舌头。另外也给严若兮点颜色看看,让她好好说话。”



    “是,属下这就去办。”



    朱天画颔首领命,心中不免觉得好笑。



    这几日可是大秦难得一见的盛景,所有炙手可热的皇子一齐传出流言,街坊酒馆的说书先生都张口闭口含沙射影这些风流韵事。



    真要拔舌头,估计会牵扯好多人。



    “天画。”



    朱天画赶忙回头。



    “秦哲、秦焕的流言也是一起传出,这次就以秦哲的名义给他们些教训。不过此事恐怕有幕后之人,你们行事多加小心。”



    沉思片刻,朱天画点了点头。



    “是,寒王放心,属下一定小心行事。”



    深夜,秦水寒终于忙完公务,看到景涵阁的卧房依旧灯火通明,不觉好奇此时依依在做甚。



    推开屋门,只见林依拿着毛笔在画什么东西。



    “依依,这么晚了还不睡?”



    林依叹了口气,生无可恋的转头看了一眼秦水寒。



    “叶子铭不愧是商人,可抠细节了。今天他拿出几块马蹄铁,说磨损程度不一样,不必做成完整的圆形。”



    林依指了指案桌上的几块马蹄铁。



    烛光的照射下,马蹄铁的凹凸之处分外明显。



    秦水寒又看了一眼林依的图纸,见她画了好几种图形,还标注了角度。



    他也不由感慨叶子铭真会计算材料,不过大量的生产,这种形状的确可以省下一些铁矿。



    林依没有听到他的声响,又转头看了他一眼。



    “水寒,你先去睡,我就来,这里的长度确定一下,明日便可给叶子铭送去啦。”



    话音一落,林依起身把他推到床榻,又吹灭了几盏灯。



    “乖,你明日不是要早朝嘛。”



    秦水寒无奈的点了点头,先爬上了床榻。



    翌日,早朝。



    秦奕和一身戎装的柏惟贞站在大殿中央,接受秦明帝的封赏。



    秦明帝看了秦水寒一眼。



    终于上朝了。



    怎么在隋山受了伤,还提前回来了呢?



    不过看着气色,似乎没有大碍。



    秦明帝想起了林依,有那个被自己封为神医的儿媳在,想必没有问题,肯定痊愈得快。



    秦奕朗声道:“启禀父皇,儿臣有封敌军的书信要上呈给父皇。”



    秦明帝的眼里闪躲一丝疑虑,这个儿子在寒儿的培养下越来越稳重,给了自己不少惊喜。



    可是这时候有什么书信呢?



    “呈上来。”



    景兰把书信递交给了秦明帝。



    打开书信,红红的篆体“哲”字印入眼帘。



    秦明帝瞪圆了双眼,怒发冲冠道:“秦哲!”



    他把书信啪地扔在了地上。



    鸦雀无声。



    秦哲强撑作镇定缓缓跪在地上。



    “父皇,儿臣…儿臣…”



    他颤抖地捡起书信,一看,正是自己派人让驿官转交的书信。



    可是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被封口了,就算端木阳瑞被打得落花流水,也不至于用这封信求饶,到底是哪一步出了纰漏?



    “父皇…”



    秦哲脑袋飞速运转,紧张得屏住了呼吸。



    该如何搪塞?



    秦明帝深吸一口气,勾结外敌无疑踩到了他的底线。



    自己努力维护着祖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没想到立下的储君竟然如此糊涂!



    “你!你这个不孝子!”



    秦明帝怒不可遏,但对着俯首跪地的众臣,还是努力恢复了冷静。



    他深吸一口气,对身边的景兰说道:“传朕口谕。秦哲有违祖制,撤去太子封位,贬为庶人。”



    景兰皱了皱眉,看到此时的秦明帝反而一脸平静,知道这是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立马重复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自古帝王,立嗣以嫡,以嫡承宗,以嗣定统。今皇太子秦哲,行为不端,悖逆纲常——”



    景兰顿了顿,虽然扫到书信的玉印,但并未看清书信内容。



    太子到底犯下何等大错?



    景兰清了清嗓音,没想到废储君的传令竟然有朝一日会从自己口中说出。



    “将皇太子秦哲,废为庶人,以示警醒。”



    堂下众人虽然不知道书信的内容,但大家也都明白这个太子是真的被废了。



    树倒猢狲散。



    支持秦哲的老一派大臣也默不作声,秦明帝早过了知天命的年龄,不可能只是一怒之下做出的冲动判断。



    看来这个秦哲是犯了不该犯的错。



    “退朝!”



    众人都散了下去。



    若大的宫殿,只剩下秦氏兄弟几人。



    秦哲依旧跪在青石板上,耷拉着脑袋呆若木鸡。



    这一切都发生了太快。



    他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明明一切都做得很好,姜晟的尸体昨日被掩埋,自己亲眼看到祥瑞咬断了他的脖子。



    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秦哲看了眼秦奕,又看了眼秦水寒,两人都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看来这一切早就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太子哥哥,哦,不,现在只能喊你一声三哥了。”



    秦奕气死人不偿命。



    他走近秦哲,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五哥替我挡了一箭身负重伤,幸好被五——”



    秦奕突然闭口。



    不能暴露五嫂!



    他假装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被高人所救,才捡回了这条命。这个公道,我必定得向三哥讨回来。”



    四目相对。



    秦哲没想到现在的秦奕也变得如此嚣张,刀锋般的眼神似乎要将自己千刀万剐。



    当年在太学院还是被大家轮番欺负的小萝卜头也有翻身的一日!



    要不是秦水寒护着,这厮早就被折磨死了。



    没想到天生的病秧子,也会出落成这番模样。



    秦哲垂了垂眼眸,秦水寒太过耀眼,他一直把他当成最大对手,其实这位小弟也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人中之龙。



    “好、好、好!”



    秦哲突然大笑了起来,魔怔的表情带着狂野的瞪视。



    他仰头深吸一口气,仿佛空气中都是令他兴奋的味道。



    突然他直愣愣的盯着秦水寒。



    “你以为我没有办法对付你?你废了娄黎,逼我废了太子妃,现在又废了我,你等着,会有报应!”



    秦水寒冷冷的盯着他。



    “报应?娄黎自己贪污受贿,如何变成是我废了他?你看娄黎倒台,对太子妃不留任何情面,冤枉她和御医有染,为何可以这般理直气壮地怪罪于我?你勾结敌国要置我于死地——”



    秦水寒懒得和他费口舌。



    “怎么就变得我会有报应?”



    站在一旁的秦焕始终一幅看戏的神情,隔山观虎斗可真有意思。



    不过自己的三哥真是作死,虽然他也恨秦水寒,但不会傻到勾结外敌!



    秦哲目光游离,显然此刻的他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气势。



    忽然他的眼中露出一副胜者的姿态,仿佛他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



    “五弟啊五弟,你最在乎什么?”



    秦水寒皱了皱眉,他也冷厉的盯着秦哲,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秦哲凑近他的耳朵,鬼魅地笑道:“我的好弟妹会替你受到报应,说不定她现在已经死了!”



    秦水寒深吸了口气,他动了动嘴唇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秦哲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府上有那么多护卫,怎么可能有人伤得了林依?



    但是他不敢冒险。



    “小七,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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