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平不淡的向前推移。



    转眼间到了二月初五大朝会。



    金宸殿内,秦明帝坐在龙椅上,头戴龙冠,威仪凛然。



    这是他的朝廷,他的江山。



    大殿内,朝臣们列队而立。



    今日左浩然也身着华丽的朝服,站在列队的后方。



    秦明帝看着手中的奏折,神色有些凝重。



    明明提供了物资,发放了军饷,为何北疆的军民依旧苦不堪言?



    虽然今年的大雪比往年猛烈,但几年前的雪灾都未这般严峻。



    秦明帝的心中有些焦躁不安,虽说这些年和北疆的瓦拉国相安共处,但瓦拉就是一头虎视眈眈的野兽,一直觊觎中原的富饶疆土。



    “众卿,北疆之事,有何提议?”



    白启然率先出列。



    “启禀陛下,去年岁末,辎重、粮草、被服,一样都没有少。”



    说完他扫了一眼娄黎,继续说道:“还给北疆的士兵发放了五百万两军饷。”



    重听白启然盘算账务,秦明帝依旧没有感到任何不妥。



    战争自然就是要花钱。



    而当初反对的几位大臣,今日总算变老实了。



    秦明帝心中暗笑一声。



    他不知道那些大臣都被莫名其妙的使了绊子,而耍小手段之人当然就是秦哲。



    此时户部巡官李陌依旧脑袋一扬,出列奏道:“启禀陛下,微臣觉得送往北疆的物资过多。西境的杨将军也没有索求那般多的辎重,微臣觉得有猫腻。”



    又是他!



    秦明帝冷哼一声。



    “给朕说说,有何猫腻?”



    “微臣不知,不过都是微臣的直觉。”



    “……”



    “陛下,自从楚将军致仕以来,北疆就不停的向朝廷要钱。也不知雷将军和齐将军安的什么心!”



    杀,还是不杀?



    秦明帝冷冷的盯着李陌,大朝会最煞风景的就是这种看似忠心的蠢臣。



    白启然心中哀叹一声,这位李巡官就是一头犟驴,不过直觉倒也灵敏,就是脑子的确缺了点什么。



    听到李陌批评雷鸣天,兵部尚书霍谰升有些不悦。



    他出列说道:“启禀陛下,去年年末,雷将军和齐将军传来大捷,功不可没。”



    霍谰升并没有站队任何一位皇子,不过因为和雷鸣天的私交不错,相信他绝对不是枉法徇私之人。



    “不过百余人的一支小番军,何来大捷之说?剿些山贼盗匪罢了!”



    李陌直言不讳。



    紧接着又是一阵唇枪舌剑。



    秦明帝的眼神越来越阴沉。



    景兰和晨轩交换了一个眼神。



    晨轩咳了一声。



    长长的拖音瞬间平息了大殿内的声音。



    沈天昊心中叹了口气,追随秦明帝这么多年,战事始终是他过不去的坎,他知道他一心想收复瓦拉留名青史。



    但瓦拉也不是弱小民族,大秦又有多大把握打一场胜战?



    娄黎见沈天昊不出声,便想趁此机会顺着秦明帝的心意再送些物资去北疆。



    没准还能和齐刈联手再贪污些军饷。



    谁知他刚想发表意见,白启然先他一步出列。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可以追加一些辎重、粮草、被服,不过微臣听说北疆沿途动乱不堪,不知去年岁末的物资是否平安送到军营,恳求陛下派人核实物资。”



    虽然秦明帝觉得没人敢打朝廷物资的主意,但白启然的提议的确无可厚非,作为户部尚书都能支持追加物资,那朝廷更应该不遗余力的支持北疆战士。



    “就按白尚书的提议。”



    秦明帝对晨轩点了点头,他乏了。



    “退朝——”



    散朝后,秦水寒追上沈天昊。



    “丞相请留步。”



    见秦水寒叫住自己,沈天昊便也停下了脚步。



    “寒王殿下。”



    “本王一直有个疑惑想请教丞相,不知您是否愿意答疑解惑。”



    沈天昊不露声色的淡然一笑。



    两人默契地走到人烟稀少之处。



    “寒王请问。”



    “父皇英明神武,只是本王一直不明白父皇为何在战事上从不辨别真假,虽然征服瓦拉是所有男儿的愿望。”



    沈天昊苦笑道:“寒王可知当年为何你的皇叔秦怀瑾惨死在去西境的路上?”



    秦水寒微微一愣,为何沈天昊反问自己那些陈年旧事?



    他皱了皱眉,虽然那时自己很小,完全不记事,但之后多少听到过一些流言蜚语。



    父皇排行老三,既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但为登上龙位,父皇杀了他的很多兄弟。



    他以为皇叔秦怀瑾是遭遇不测,这么说来也是父皇的伎俩。



    “本王…不知。”



    沈天昊垂了垂眼眸,这些事不算是什么禁忌,朝中的很多老臣都知道,但很多细节,的确无人知晓。



    他又笑道:“寒王可曾想过,为何你的皇四叔秦劐宗能在番禺颐养天年?”



    秦水寒有些蒙圈,这些事和父皇对战事的态度有何关系呢?



    “你的皇叔秦劐宗没有带兵打过仗。而瑾王秦怀瑾是最擅长带兵打仗的王爷。”



    “……”



    秦水寒瞬间无语,这也能成为杀人和放生的理由?



    他发觉父皇远比他想象的难以理解。



    沈天昊没有告诉秦水寒,秦明帝没有杀秦劐宗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秦劐宗没有子嗣,而且自愿净身,所以才留下一命。



    沈天昊静静的看着秦水寒,在他身上看不见秦明帝的影子,如论是长相还是脾性。



    虽然他知道秦水寒也手段残忍,但他比秦哲有人性。



    身在帝王之家,这点原则非常重要。



    沈天昊有些怀念年轻时的秦明帝,但随着岁月蹉跎,秦明帝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以天下为己任的满腔热忱的三皇子。



    后悔追随他吗?



    沈天昊的心中并没有答案,但是那个答案似乎也不重要。



    突然他十分想念好友百里南明,可惜今年还没有等到对方的贺岁书信。



    “寒王,左太尉之事,你不会就此罢休吧?”



    秦水寒收了收神,突然他也浅浅一笑。



    “丞相英明,此事自然不会就此作罢,本王也一定替令爱讨回公道。”



    沈天昊笑着摆了摆手,随即转身离去。



    怡轩宫。



    金铠甲胄向秦明帝汇报在槿梅园看到秦水寒和沈天昊交谈的消息。



    今日是寒儿和沈天昊,前些日子是哲儿和严林锦。



    秦明帝换了个姿势,让按摩博士继续揉捏。



    这两个儿子也真是闲得无聊,他完全不在乎他们聊了什么,真有什么勾当去宫外聊便是。



    这点道理,秦明帝还是看得十分透彻。



    不过一想到北疆战事,他的确有些不悦。



    今年多征收些税收,可否充盈国库,一举将瓦拉拿下?



    他叹了口气,吓得两位按摩博士手指颤抖。



    嗯哼——



    两位按摩博士立马跪倒在地。



    “卑职罪该万死,请皇上息怒!”



    秦明帝睁开眼,见左边的一位按摩博士手指白皙纤细,他突然想到了禾千雪,似乎有些日子没去了。



    他看了一眼景兰。



    景兰立马会意。



    “你们下去吧。”



    两位按摩博士赶紧行礼退下。



    “景兰,萱兰殿。”



    萱兰殿内,禾千雪弯起嘴角,笑得一脸灿烂。



    她看着手中的信笺,心想事态终于向着期待的方向发展。



    “小姐,寒王妃的药真管用,小姐的脸色好多了。”



    紫嫣吹着手中的药碗,她觉得林依的药很奇特,闻着还有一丝甘甜,不像其他大夫开的药,苦得难以入口。



    一旁的松杰露出温柔的笑容,他早就确定过药方,确保无误后,才试着煎给禾千雪喝。



    药方的确是很大胆的配伍,特别是那味叫做甘草的药材,入口味甜,完全不苦。



    “紫嫣,和你说过很多遍了,得叫我娘娘,万一被人听到,引起怀疑,那可是丧命的大事。”



    禾千雪把信笺扔入香炉,看着它们慢慢点燃。



    “是,娘娘,知道了。请娘娘服药。”



    紫嫣说得有些委屈,她的听力很好,并没有听到外面有人,更何况松杰也守候在一旁。



    对她而言,禾千雪永远是她的小姐。



    松杰走到禾千雪身边,拿起药碗给她喂药。



    “雪儿,喝药。”



    禾千雪娇嗔道:“现在是白天,你也这般!”



    “没事,若有人靠近,我肯定会有所察觉。”



    “据说金铠甲胄的轻功很好。”



    “雪儿,你要相信我。”



    禾千雪点了点头,张开樱桃小口,慢慢喝下松杰喂她的汤药。



    突然松杰放下药碗,拧紧了眉头。



    有人来了。



    他对紫嫣点了点头,迅速走到屋外。



    禾千雪皱起眉头,这个时候,有谁会来?



    “皇上驾到——”



    最不想见的人来了。



    禾千雪深吸一口气,努力装作开心的样子,只是她不明白秦明帝怎么会这个时候来自己的寝殿。



    秦明帝扫了一眼跪在门口的松杰,这个太监过于俊朗,不过只是一名太监罢了。



    “你,和景兰进来。”



    松杰捏了捏拳,秦明帝这个态度是什么意思,难道想白日宣淫?



    “拜见陛下。”



    禾千雪跪迎在地,她听到了秦明帝和松杰的对话,心中感到莫大的愤怒,难道要自己当着松杰的面伺候这个禽兽?



    “爱妃平身,多日不见,朕很想你。”



    秦明帝拉她起身,直接搂住她的纤腰,对着她的小嘴就亲了上去。



    “爱妃吃了什么?口中有淡淡的甜味。”



    禾千雪心底一阵恶心,却还得咬牙笑道:“刚刚泡了杯茶,陛下要尝尝吗?”



    秦明帝看了眼茶台上的茶具,并没有多大兴趣,还是怀中的美人诱人。



    “爱妃,不用。”



    说着秦明帝拉着禾千雪走向床榻。



    “陛下,妾身尚未沐浴……”



    “朕不介意。”



    禾千雪的脸颊僵硬,她快保持不住笑容。



    “陛、陛下,景兰大监和松杰守在一旁,妾身害羞……”



    “景兰是朕的人,松杰不过一位公公罢了,爱妃不用顾忌。”



    秦明帝伸直手臂,示意禾千雪给他更衣。



    紫嫣愤怒得捏紧了拳头。



    小姐太可怜了!



    景兰扫过她的手臂,似乎察觉到她的愤怒。



    松杰意识到景兰到眼神,立马小声说道:“紫嫣,大监辛劳,赶快去备些茶水点心奉给大监。”



    说完松杰露出讨好般的微笑。



    景兰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这个小太监的确面如冠玉,也难怪圣上要让自己验他的身。



    不过为人倒也机灵。



    景兰又瞄了紫嫣一眼,刚才这个小侍女身上的怒意,是自己的错觉?



    紫嫣努力挤出一个笑容,退了出去。



    床榻上传来秦明帝沉重的呼吸声。



    禾千雪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不想看到他的脸。



    松杰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内心却在滴血。



    这一分一秒,对他们二人而言,都如同在十八层地狱。



    不知过了多久。



    秦明帝终于消停下来,他拍了拍禾千雪的小脸,发觉她面若桃花,累得睡了过去。



    原来自己如此强悍。



    秦明帝唤了一声景兰,让他伺候自己更衣。



    离开时,秦明帝更是露出十分满意的表情,他以为是自己太厉害,以至于禾千雪招架不住疲惫得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禾千雪感到有人用温水擦拭自己的身子。



    她睁开眼,发觉自己已经被换上了干净的亵衣。



    “雪儿,你终于醒了。”



    松杰紧紧的抱着她。



    瞬间,禾千雪泪水决堤。



    “雪儿,不哭了,下次不许这样。”



    “小姐……”



    紫嫣也满脸泪痕,刚才见禾千雪晕了过去,她急得一头汗,幸好松杰给她输送内力,否则不知何时能醒过来。



    她没想到小姐竟然用内力憋气,直接晕了过去。



    “小姐,你那般强行憋气,一不小心会憋出内伤,大伤元气!”



    禾千雪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她不想松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和秦明帝交欢。



    松杰温柔的捧着她的脸,轻吻她的唇。



    “不要,刚才那个禽兽——”



    禾千雪的泪珠一颗颗落下,看得人心碎。



    松杰摇了摇头,他知道禾千雪所指,刚才秦明帝亲吻了她。



    “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冰清玉洁。”



    松杰将她搂在怀里,静静的享受两人的依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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