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提亲你怎么晓得的?你同意了?我……”
    李破急了,养了十多年的白菜就要跑了,李破心都开始抽抽了起来,别看平日里总说李春大了,再拖延下去嫁不出去云云,可真要到了出嫁的时候,鬼才晓得是个什么心情。
    而且这不合规矩啊……让你自己选,可不是让你和人私下通什么声气,然后再来告知兄长,是哪个混账东西悄没声的把事情给办了,你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想到这里,李破彻底恼了,挥手就啪啪给了李春两下,扇的李春脑袋一点一点,一如当年兄妹相处时的模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怎么看也有些好笑。
    可其他人是万万不敢笑的,李碧皱起了眉头,是真有些不高兴了,她和丈夫一道走了十余载,经历了多少凶险和挫折,才走到今日之地步。
    今晚与家人同乐,是在庆贺他们夫妻的功业,同时也有与家人同享的意思,怎么就非得在此时闹起来?心里还有没有点数了?
    恼怒之间,只挥了挥手道:“今晚兴尽于此,都回去歇着吧,今晚之事莫要外传。”
    其他人正求之不得,纷纷起身行礼辞出,宫人们好像也在一瞬间就没了踪影,殿中一下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最亲近的三个人。
    瞅着那兄妹二人,李碧气不打一处来,如果她武力值足够高的话,一定会冲上去先将这两个混账胖揍一顿出出气。
    但以以往战绩,她也只能和李破打个平手,李春就不用想了,一剑在手天下我有,李碧可不想在其手上持有利刃的情况下去招惹这只母老虎。
    那边李破不解恨,又给了李春几下,才转头对李碧道:“让你瞧着她,让你瞧着她,怎的却有人提亲,你晓得吗?看你样子就不知道,可她自己就知道,你说说,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
    李碧一听,也是瞪大了眼睛,心里当即骂了声娘,这幺蛾子可出的不小,若不弄个明白,不定就成了笑话,他们夫妻两个这才成了皇帝皇后,要是接着就弄出一桩丑事……
    那得杀多少人才能平息下来?多不吉利啊?她的想法和这会李破所想简直不谋而合,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隋末乱世走出来的男女,心狠手辣的程度根本不用过多的解释。
    李春今天喝的有点多,又蹦又跳的闹的有些欢脱,接着被打了几下,酒意上头觉着晕乎乎的,嘴上也彻底没了把门的。
    “莫要打了……提亲的人是李药师的弟子,大哥你的师弟……元朗那厮入宫来与我说话,瞧他那贼头贼脑的样子就晓得没安好心,我逼问之下才晓得有人想要提亲。
    我年纪也已不小,你们总着急想将我嫁出去,这次就如了你们的愿,怎的还都气恼成了这个样子?要不就去回了,我倒还想逍遥几年呢。”
    李破龇牙咧嘴的扭头看向李碧,这老丈人还真是……亏他跑得快,不然倒要问问我怎么就有个师弟了?
    想到这里,李破终于明白了过来,咬牙切齿的道了一声,“徐世绩……罪该万死。”
    旁边的李碧刚才还恼着,这会却已讪讪的不敢说话了,李靖,元朗,那可都是她的娘家人,听这意思是算计到丈夫和小姑头上来了。
    她心里也开始埋怨,你说你要是有意于李大娘子就光明正大的来提亲嘛,闹出这许多事情来,处心积虑的,还能得了好去?
    好事也能被你们给办成坏事……可话说回来了,瞧李春的模样……这是同意了?还真是难得,徐世绩?
    这人在元三郎身边待过,还是她给选的人,应该是……河南降将?想到这个,李碧心里又哆嗦了一下,她可是非常了解丈夫的,丈夫不喜欢河南人……
    可反过来看,这人在不得青眼的情况之下,还能进入丈夫的亲军任职,才能之上应该不用怀疑。
    其他的李碧就不甚了了了,她也闭了气,准备过后给元朗上上家法,多大的事情,你竟然敢不跟我商议便从中作梗,是不是这两年待的太安逸了?又准备作妖……
    李破心情大坏,吩咐宫人过来把李春弄去休息,并命令禁止她再带剑于宫中行走。
    当皇帝的第一天,一地鸡毛,等李春走了,夫妻两个对视良久,李破气盛之际,李碧也不敢轻易招惹。
    “你瞅我也是无用,妾身哪晓得此事,不然能不与夫君知晓?阿爷那里估计也不知情,否则也不会没留下什么话便出京去了,看来就是元三郎……”
    李破哼哼两声,饮了一杯酒压了压惊,才道:“这等事还用问?定是那徐世绩求到了元朗门下,然后元朗又带他去见了老师。
    只不过是他们还没来得及动作,便被小春晓得了而已……”
    越说越糟心,又饮了一杯,加上之前喝的,不知不觉间头就有些晕了。
    火气来的快,其实去的也不慢,毕竟是当上皇帝的人了,热血早冷的差不多了,刚才那只是本能反应而已。
    叹息了一声,“小春年纪确实大了,想把公主娶回去的人家肯定越来越多,可我确实不想把妹子嫁给这些关西人家,怕她受不了那些烂七八糟的规矩,也怕她一怒之下把丈夫给宰了。
    这些世族子弟啊……杀了也就杀了,可却误了我妹子的一生,那可不成。”
    李碧瞧着他,心中柔情渐起,不管丈夫在外面如何杀伐果断,可来到她面前时,一直都没变,还是那个对家人牵肠挂肚的小气模样。
    于是凑到丈夫身边,给他斟了杯酒。
    “既然如此,你还气恼个什么?我看小春自己好像已经允了,她眼光高峻,满晋阳的人都知道,如今却能有意于人,应该是件大喜事啊,瞧你这不高兴的样子,怎么?舍不得了?”
    李破顺手和妻子碰了一杯,“确实舍不得,也养了这么多年,从一个不大点的孩子,跟着我从山林里走出来……”
    说到这里,李破自觉失言,随即勉强笑道:“女儿大了总归要嫁人不是,肯定不能一辈子养在宫中。”
    李碧斜眼瞅了他一眼,好像根本没听出什么,只是再次给他斟满了酒杯,“就是这个道理嘛,在晋阳的时候求亲的就多,可你说小春瞧不上,那时也就算了,如今小春自己钟意,咱们怎好相阻?”
    李破顺手又饮一杯,“徐世绩……当初在我身边任职时便有人说他想图谋不轨,我当时没怎在意,不想还惦记了这些年……此等趋炎附势之徒,让我怎么放心得下?”
    李碧顺手又把酒杯斟满,嘴上却笑道:“还有这等事?这徐世绩倒真是有心……不过话说回来了,如今夫君已贵为天子,哪家想娶长公主,不是趋炎附势了?”
    李破点了点头,一杯接一杯下来他是彻底喝的多了,见妻子还想跟他共饮,不由得摆了摆手,喷吐着酒气道:“莫要再饮了,如今是什么光景你可晓得?突厥那边有所异动,西北的烂摊子等着收拾。
    窦建德,萧铣之辈若晓得咱和突厥有了间隙,不定就要来捡便宜,关西人也不太驯服,多少事等着我去做,唉,还嫌麻烦不够吗?”
    李碧动作僵了僵,瞧着丈夫越发心疼,“咱们多少风浪都闯过来了,相信这次也不例外,突厥人又怎的?咱们也不是没跟他们较量过,一个个蠢笨的很。
    若是夫君信得过,妾身提刀上马,也能夺几杆金狼旗回来的。”
    这话说的豪气无比,外人听了也许觉着李碧在吹牛,可李破却是晓得,妻子领兵向前时如火如风,那不怕死的劲头,足以让许多男儿汗颜。
    不由咧嘴大笑,“自古以来总听皇帝御驾亲征,却没听过皇后披甲上阵,你若去了,还能斩下金狼旗,我想突厥人必定羞惭万分,再不敢南窥了。”
    李碧也笑了起来,因为这注定只能是夫妻两人间的玩笑话而已,之后的战事连李破都轻易不会再身临阵前了,何况是皇后了。
    妇好的壮举,也许只能出现在部落年代吧?
    几句闲话过后,话题又转了回来,“徐世绩的家世我很钟意,不需什么高门大户,后宫姓氏颇多,就不用小春做什么了,你说呢?”
    李碧没半点迟疑的点头,这可是丈夫的心头肉,不是什么联姻工具,这一点她早已琢磨的很清楚了。
    李破的话锋一转,“只是这厮到处奔走,专弄些小聪明,瞧着实在恼人,你让元朗去告诉他,让他老实在家中等着,若闹得满城风雨,我斩了他的狗头。”
    李碧应了,“长公主选婿,倒不用什么媒人,只皇帝下诏即可……小春那里也得去问问,她方才若是酒话,又怎么说?”
    李破将酒盏啪的顿在桌子上,“那就是姓徐的一厢情愿,竟然敢算计于我,好大的狗胆,定需让他晓得个天高地厚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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