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2月31日北京



    堵车的时候张青青回头望着那个可爱的小家伙,他正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也瞧着她。



    “小可怜,你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以后你就跟着我了知道嘛?你要乖。”张青青柔声说道。



    那小东西却好像听懂了一样,竟然眨了眨眼,做了一个貌似点头的动作。他这一举动让张青青忍俊不禁,连前车发动了都没有察觉,被后车拼命地按了两下喇叭才慌忙发车子动跟上。



    张青青反复思量着自己今天的作为。自己身为一个大乘期修为的大仙女,一举一动都要考虑会对人间造成什么影响。尤其是收徒一事,自己倾注心力培养,就算资质平平的孩子也能成为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而这孩子显然都不能用“天资卓越”来形容,他的修行天赋简直可谓前无古人,至少张青青是平生仅见,如果自己一个疏于管束,他修为大成后为祸人间那自己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正在这个时候,后座上的小婴儿突然一个情绪管理失败,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峨眉山上的师妹们上山之际大多已经董事,上山时最小的一个是100多年前张蕊蕊抱上看霞顶的李小蔓,那年只有两岁,但已经能开口说话了,像这个小家伙这样出生才几天的人类幼崽张青青是真的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应对经验为零。



    不管张青青如何软语安慰温言哀求,那小魔鬼统统充耳不闻,只顾着张开大嘴长嚎不止。



    他嚎得张青青的元神都跟着震颤不已,车子正在四环上,张青青只好开启双闪把车停在应急车道上自己跳上后座解开儿童座椅把婴儿抱在怀里哄了半天,那小魔鬼才悻悻然闭上嘴巴。



    本以为可以相安无事,可刚开出不到两公里,那小魔鬼又开始仰天长嚎,张青青不敢动用术法让他噤声怕对他娇弱的肉身造成伤害,可是又怕他这么哭下去哭坏了嗓子,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是好不为难。



    好不容易到了自己家的地库,停车时还是把左右的车都给刮了。



    张青青一只手拖着婴儿车,另一只手提着宋咏芙给她装的大包婴儿用品手忙脚乱地走出电梯,根本顾不上掏钥匙了,离着老远一口气吹开门锁狼狈地走进家中。



    进屋后赶紧拿出宋咏芙给的奶粉奶瓶,按她的嘱咐用温水冲了半瓶,喂到婴儿嘴边。然后又突然惊觉赶快拿远用温度计侧了侧水温,一测之下惊出一身冷汗暗道好险。只见温度计显示温度69度,这要是喂给他和非把他的小嘴烫伤不可。兑了凉水重新喂到婴儿嘴边。



    孩子见了奶嘴,终于不哭了,大口大口的吸吮起来。张青青总算松了口气。



    过了片晌婴儿喝光奶粉,吧唧着小嘴吐着泡泡。张青青用纸巾给他擦了,后可不大一会儿他又吧唧吧唧吐得满胸脯都是。虽然不哭了,但张青青坐在他身边一动也不敢动,又折腾了一个多小时这小魔鬼才缓缓闭上眼睛睡着了。



    张青青精神恍惚坐进沙发中,在跻身大乘期之后她实力和身份在修真界已经到了塔尖,往往仅凭身份就能化解种种难题极少和人动手。可就算往前回忆,遇到的任何强敌化解起来也比照顾婴儿容易一些。



    张青青心想这样绝对不是办法,于是在婴儿床周围施了个禁制,御空向眉山飞去。



    仙家的规矩,在城市上方御空必须施展“匿踪”术法,故此张青青驭起彩翼飞行时的七彩眩光也被一并隐去了,不然北京的上空人们会看到一道七彩光芒的流星向西南疾速飞掠。



    峨眉的御空身法的速度在世界范围内排第三,排在第二的是中国的天山派,而排在第一的是意大利的一个叫做“皮安卡”的巫师家族,他们的驭光而行可以追上光速。



    张青青的身法虽然没有光速那么快,但2000公里的距离她也仅用了40秒就到了。



    她轻轻落在看霞顶落霞台上,远处就是她那毗邻草甸瀑布的的闺房“采翠阁”。那是创派祖师也是她和所有姐妹的母亲看霞仙子为她专门建造的。



    “采高山之青,撷彩云之翠。”



    本来母亲想取名“采翠庵”,但她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自己又不是尼姑,叫什么庵庵庵的!



    最终看霞仙子也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自己取名,她便给那处小院命名了“采翠阁”。



    如今采翠阁依旧是她的闺房,但旁边却早已有一排小楼拔地而起,已经和崖边的看霞宫连在了一起。那是那些小丫头的住所,有的叫春晖草堂,可是过几年觉得太老气又改成了碧波亭;有的叫三千尺屋,过几年别人说杀气太盛,就改成了望瀑楼……



    张青青又总不在山上,实在搞不清她们的院子都叫什么。



    这时,一个姑娘御剑从草甸方向飞了过来,还没落地就操着一口成都口音大呼小叫道:“青姐姐!真的是你哦!她们说是你我还不信嘞!”



    这女孩身材极高,比张青青高出一头多,那身材比国际超模也不遑多让,留着齐刘海,她落地之后敛剑入府,一双毛茸茸的大眼睛咕噜噜地转着。



    张青青伸出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又换发型了,成天往山下跑!你甜儿姐一闭关就没人管得了你了是不是?”



    那少女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一把挽住张青青的胳膊道:“青姐姐!你说你这么久都不回来,一回来就拿我做头发抓现行,这不好吧?而且甜儿姐也没说不让我做头发呦。”



    张青青任凭她挽着,白了她一眼道:“还停在第五层圆满上,我上次回来你就是这个进度,你我告诉你哦慕慕,你是没赶上甜儿那暴脾气的时候,以前冬衫、语寒、问竹她们修炼偷懒她可真的动手打人的!”



    慕慕的全名叫程慕,安徽怀远人,1919出生。目前是金丹期第五层的修为。程慕的父亲叫程安,她伯父即是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之一的程良。程良烈士在广州起义中英勇就义,其家人后来持续遭到晚清政府的追究迫害,程安曾被官府数次抓去严刑拷打,虽没有被处决,但身体已被打坏,在程慕出生后不久就去世了。程慕的母亲也由于身患重病且思念丈夫很快也撒手人寰。幸好张蕊蕊当时途径怀远,把三岁的小程慕抱回了峨眉山。



    张蕊蕊和张青青一样也成天不在看霞顶上,于是就把程慕交给了峨眉山真正的当家人上官甜教导。程慕古灵精怪,对山下的潮流时装音乐电影等的热情远超其他姐妹,好在她对上官甜是真心畏惧,不然恐怕连张青青和张蕊蕊恐怕都管教不了。



    这时破空声响起,又有几个少女从草甸方向御空而来。口中全喊着“青姐姐!”转眼间就到了眼前,围着张青青问东问西,场面顿时叽叽喳喳喧哗不已。



    “青姐姐!你公司缺不缺扫厕所的阿姨之类的呀?你就把慕慕招到你公司去做那个吧!”元婴期第九层的周翠说道,她的一头青丝扎了个马尾辫,一说话甩来甩去。



    “对呀对呀!我听说,现在招聘还得面试对吧?青姐姐不如今天就面试她一下,然后以人品不合格为由不予录取!”金丹期第八层的王从丹眯着一双桃花眸附和道,一边说还一边手欠地捅了捅程慕的腋窝。



    “去你的!你才人品不合格!”程慕大为光火拍去了王从丹的手。



    张青青不理会少女们的嬉戏打闹,转向一个圆脸大眼睛的清秀少女问道:“秀敏,甜儿闭关了,是不是还是亦舒在管事儿?她人呢?”



    圆脸大眼睛的闻秀敏道:“在萝峰溪涧庐呢,她嫌飞来飞去麻烦这几天就住那了。”



    “对!香香陪着她,这几天也住在那边,好几天没看到人了。”闻秀敏身边水灵白皙的苗凤姑插话道。



    闻听此言张青青暗自捂了一下额头,果然柳香君在帮冷亦舒忙活,这下自己想带走她怕是亦舒要不依。



    按照年纪闻秀敏是张青青的五妹妹,真实年龄已经530岁了,分神期第五层的修为。苗凤姑刚上山时还是个小女孩,可当时闻秀敏已经是个快20多岁的成年女子了,张青青的三妹妹江楚乔和四妹妹上官甜都比当时只有6岁的苗凤姑大太多,况且上官甜生来泼辣能干,一到山上就将种种事物一肩挑起,每天忙得滴溜转。而大上官甜一百多岁的江楚乔却是与她彻底相反的性子,生性腼腆怯懦,见到面生的女子都不大敢说话,山上若是来了男子她便躲起来直到那男子下山才出来。



    故此当时26岁的闻秀敏身边就多了一个小跟屁虫,几百年过去了,苗凤姑的修行资质优于闻秀敏,竟超了她三层境界,不过这一点都不影响她们两个成天形影不离。



    江楚乔是个怕见人的小奶猫,闻秀敏、苗凤姑又是除了修行不理其他的性子,所以上官甜一闭关大管家的重担就落在了七妹妹冷亦舒的肩上。



    张青青都没有回自己的闺房看一眼就御空来到萝峰溪涧庐。溪涧庐是建在萝峰峰顶的一片房舍,有小溪名为涟溪横贯萝峰流向看霞顶汇作那条百丈的凌霄瀑布。峨眉派开宗立派以来收藏的所有典籍、法宝和丹药等全部收藏于此,上官甜坐镇初期就将一间房改成了书房,山门里所有账目收支、仙缘往来和下辖小派管理等事物全部在此处理。她闭关前将手头工作暂时交接给了冷亦舒,冷亦舒虽然也精明聪慧但处理这些繁杂事物始终还是不如上官甜,故此索性不回自己的住处直接住在了萝峰溪涧庐。



    张青青独自一人落在院中,两个少女早已迎了出来。



    一个扎着双麻花辫的少女道:“青姐姐!我就刚才那股气息应该是你。”这少女纤细苗条,一张小小的瓜子脸上点漆般的大眼中闪烁着神光。



    另一个略高一些



    “亦舒!甜儿闭关真是辛苦你了。”张青青挽着她的手一同屋中走去。



    冷亦舒让张青青在软塌上坐下,然后戏谑道:“青姐姐这么说让甜儿姐可怎么活呀!这摊事不管不知道,一管……那真是吓一跳!”



    张青青疑惑道:“怎么讲?”



    冷亦舒拿起一个账本道:“就拿这个龙神宗说吧,他们前任宗主和人动手结果技不如人被人绞碎元婴死了,现任宗主叫瞿江南,上任了连个声都不吭,结果那个仇家得寸进尺邀朋唤友竟然找上他们宗门讨要说法!姓瞿一看打不过连忙派人跟我们求救。”冷亦舒一边说一边将账本丢在桌上,一屁股坐在那张大椅子里。她那娇小的身材被那张大椅子衬得更加小了。



    张青青问道:“我记得他们前任宗主也姓瞿对吧?这个新宗主瞿江南是?”



    冷亦舒道:“对,叫瞿江城。瞿江南是他亲弟弟,元婴期,但是修为不如他哥。”



    张青青道:“他们那个仇家是什么来头。”



    冷亦舒道:“是个野修,也是个元婴,那元婴凝得千疮百孔。不过地仙野修嘛,旁门咒法左道符箓,歪门邪道的手段层出不穷,瞿江城应该就是着了这些手段的道。”



    张青青问道:“那你怎么处理的?”



    冷亦舒叹了口气道:“他们不敬我们可以,可是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我让冬衫和香香去的。其实根本不用冬衫露面,香香那红袖剑一出他们全都要吓破胆。我让冬衫跟着一块去只是以防万一。”



    张青青欣慰地点了点头,暗自赞许冷亦舒办得即得体又周到。吴冬衫是分神期四层的修为,除了一等门派中的长老供奉亲自出马,她的杀力全国也无人能够压制。



    龙神宗的宗门就在距离峨眉山60公里的龙神岗上,可以说就在峨眉山的眼皮底下。作为一个二等偏下的宗门他千年来的靠山就是峨眉派。



    像新旧宗主交替这种宗门大事在仙家山头的规矩是必须向上方门派汇报,取得认可新宗主才能继任。而龙神宗不向峨眉派汇报就自行任免了新宗主,在新宗主继任不久遭逢大难却又来向峨眉求救,这才是冷亦舒生气的原因所在。



    冷亦舒皱眉道:“要是换成龙虎山昆仑山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他们就是欺负我们峨眉派全都是女孩子!”



    张青青抿嘴而笑,不过她认同冷亦舒的话,如果在昆仑山的下辖,那些小宗门恐怕连贴张门神都要派人请示一下。更别提那些地仙散修了,胆敢作乱一律斩杀,根本没有商量的耐心。



    这其实怪张蕊蕊这个掌门,已经一百多年没见她杀人了,张蕊蕊当年可是就因为一个不长眼的男弟子冲她说了句荤话,又跳出来一个不长眼的长辈百般回护她就仗剑屠尽了人家整个宗门的主儿,从一宗之主到炼体稚童个个一分为二,一剑不多一剑不少。当时把早已当了神官的母亲都惊了下来,给她捅的这天大的娄子善后了将近十年才算回复平静。



    柳香君任务在身张青青只好在萝峰等待,张青青的神念和北京海淀区一栋房子里的一张婴儿床周围的禁制术法想通,她时刻用神识关注婴儿床周围百公里的动向,一旦发现异常她只能马上赶回北京。好在婴儿甜美酣睡,周边毫无异常。



    此时此刻的龙神宗剑坪中央站着一个少女,那少女身穿舒腿运动裤和一件样式普通的白色羽绒服。她的个子大约只有一米五左右,双腿又细又长比例几乎占了整个人的三分之二,略显稚气的小脸却俏丽异常,让人一看便会联想她成年后得是一个多么出彩的美人。



    少女背对着龙神宗众人面向大门,她对面站着三个男人,全都神色凝重地望着她。面对这么娇俏可人的一个小丫头,三个大男人却没一个敢上前半步,和他们几个小时以前在龙神宗祖师堂里的嚣张姿态完全不符。这一切都因为那小女孩身后悬停着一柄散发着殷红光芒的长剑。



    红袖,神剑谱上仙剑品级排名第十八。出世不到六十年,据说此剑喜饮人血,被其斩杀之人的修为越高对此剑的剑气滋养便又越大裨益。难以想象这样邪气十足的一柄灵剑的主人竟是这样一个娇俏的少女,并且出身名门正派。



    这少女正是张青青要找的人,昵称香香的柳香君。



    柳香君是苏州人。1937年13岁的柳香君是军阀李宗仁之子李幼邻的贴身使女,那一年淞沪会战,日军轰炸上海,而匆忙出逃的李幼邻一家却没有带上她,她被压在废墟之下奄奄一息。被张青青发现,怎忍见死不救?带回峨眉山给她连服了两颗四转育骨丹才保住性命并且得以康复。从此柳香君随张青青炼体练气,朝夕相处了30年。峨眉弟子除了称呼祖师看霞仙子为母亲以外,向来都以姐妹相称,而柳香君和张青青自然在姐妹中分外要好。后来张青青去美国普林斯顿大学读书,柳香君惧怕出国从此才跟张青青分开。回国后张青青创立公司--夏崋科技,算是在北京定了居,而柳香君则依然留在峨眉山清修。柳香君是难得一见的修炼奇才,她13岁才开始经张青青指导走上修炼一途,如今已经突破了元婴期,并且元婴培植得极其稳固,俨然已经一只脚踏入仙人行列。而程慕本就比她年长且3岁就上了峨眉山,如今金丹期第六层还没有突破,天资高下可见一斑。



    站在三人中央的男子名叫郑屿,身形高瘦,面色苍白,看上去二十七八岁年纪。他便是杀害瞿江城的那个元婴散修,身为没有宗门靠山的散修他花了两百多年一路跌跌撞撞终于育出了元婴,就在数日前,在雅安与瞿江城相遇,瞿江城的傲慢引起了他的不满顿时起了杀念。一番殊死缠斗之后,郑屿凭借浑身的旁门手段险胜了瞿江城,将他打成重伤并用灵剑绞碎了对方的元婴。而瞿江城须弥戒中诸多丹药法宝就算便宜了郑屿,这一票真是两百年来从未有过的大丰收。



    但瞿江城的龙神宗可是真正神仙大派峨眉派的下辖宗门,这一点郑屿明明白白。他得手后就想远遁他乡此生再也不踏足四川,于是找到两个至交好友像交代后事一样把事情说了,并把到手的法宝丹药取出几样来分别送给了二人。就在临别之际,却传来龙神宗新宗主继任的消息,继任者是瞿江城的弟弟瞿江南。郑屿心想瞿江南那个废物自己一只手都能打倒好几个,他竟然当了一宗之主?这龙神宗看来真的是没人了。最最主要的,他们竟然没有向峨眉派那些仙女姐姐们报告!这是你自己找死,那个怨不得别人。俗话说得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你这是摆明了让郑大爷去你们宗门吃自助啊。



    于是郑屿带着两位好友铤而走险来到龙神宗,以寻仇的名义直接勒索,索要精神损失费三千万,五转品级的丹药20颗,仙品法宝10件。



    龙神宗自打开宗立派以来也没有见过20颗五转品级的丹药,而仙品法宝一共也就只有四件,件件都是镇派之宝,轻易绝不示人。这恶徒杀了前宗主,竟然还敢跑来宗门狮子大张口,真是应该将其千刀万剐,龙神宗弟子个个义愤填膺目眦欲裂。



    可如今的龙神宗,只有瞿江南和一位宗门长老是元婴修为,其余8位长老最高修为只有金丹圆满。弟子徒孙虽有上百人,可凭他们的修为上去和这三个人厮杀只能是送死。



    瞿江南大局为重打算和郑屿谈一谈,私底下却让人神念传书萝峰溪涧庐求救。



    那郑屿果然寸步不退,扬言“东西没有就拿钱抵,今天老子拿不够数,就屠了你们满门,然后老子自己动手拿。”



    正在僵持,南方天际出现了两道光芒,一股无形剑气将龙神宗剑坪笼罩,在场所有人顿时噤若寒蝉,郑屿三人心知不妙却不敢御空而逃,因为那股笼罩全场的剑气所散发的气象足以证明它的威力——触之即死。



    两个美丽少女翩翩落地,一个成熟丰满,一个稚气纤柔。



    那稚气少女缓缓走到剑坪中央,一张俏脸冷若冰霜死死盯着郑屿三人,她身后悬停的仙剑红袖释放出浓厚的杀意,一些修为尚浅的龙神宗弟子被那股杀意催得浑身颤抖,师门长辈不得不护着他们站到稍远的地方。



    而那个一头齐耳短发的丰满少女则面无表情默默地站在了一旁。



    瞿江南一见那个丰满少女急忙跑过来双膝跪地道:“吴仙子!没想到您能亲自出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吴冬衫双臂环抱看也不看他一眼,一言不发。



    龙神宗的入门不久不知吴冬衫跟脚的弟子全看向这边,心道这女子好大的架子!掌门师祖竟然当众给她下跪,最主要的人家竟然理都不理!不过这女的长得是真好看!一众男弟子又想看,又不敢多看。



    瞿江南尴尬地站了起来继续赔笑逢迎道:“吴仙子,您生气是应该的,不过我有下情回禀。我兄长新死,宗门乱作一团,必须有人马上站出来主持大局,我本打算继任宗主之后马上汇报,就遇上了郑屿这厮前来挑事。瞿某诚心悔过,还望您和上官祖师大人不记小人过。”



    吴冬衫仍旧一言不发,心道:“这姓瞿的真是狡猾的可恶。你在和仇人对峙期间都能插空派人神念传书道萝峰,你那‘登基大典’前后张罗期间却不能传书报告?而且看似认错积极,实则只是口头认错,毫无实际表示。看一会儿事了姑奶奶怎么拾掇你!”



    郑屿向前微微迈出一步以古礼拱手抱拳道:“您可是峨眉山年纪最小的元婴神仙柳仙女吗?”



    柳香君道:“是我。”



    郑屿又偷瞄了一眼站在远处的吴冬衫道:“柳仙子和和吴仙子屈尊赶来,显然是有什么误会……”



    柳香君嗤笑了一声道:“你狡辩的伎俩可真一般。我们不想和你在这虚耗光阴,我直接说吧。龙神宗是我们峨眉的友宗,你杀了龙神宗的前任宗主,我们峨眉绝无可能坐视不理,所以今天你这条命要留在这里。你那两个朋友今天可以选择和你共同赴死,也可以选择事后找我寻仇。”



    “友宗!!”龙神宗上上下下对这个词听得真而切真,彼此明明是上下级甚至是主仆关系,可在外人面前这个小仙女竟说自己是她们的友宗!这是何等的高抬,柳香君在众人心中的印象顿时又好了几分。



    在郑屿和他的两位好友惊愕之际她又补了一句:“当然,也可以选择绕过我来找龙神宗的麻烦,不过我一定替他们报仇就是。”



    柳香君的语气冰冷,一番话讲得霸气十足,那娇小的身躯竟显得如山般高大。



    柳香君再不多言,玉手一挥,红袖便立在身前,这是给那与此事无关的两人最后的机会,再不逃他二人便也要陪着郑屿一起死在这里。



    那二人果然“讲义气”,两道身影拔地而起向北而去瞬间踪影全无。



    郑屿其实心中并无波澜,作为山泽野修,他们每个人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殊为不易,只要有得选没有人会选必死的那个局。只是自己留下来面对这一大一小两个小娘们儿可真的不太善啊。那个晃着大胸脯的吴冬衫一根小拇指就能碾死他,而眼前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小丫头片子元婴根基极其稳固远非自己能比。只能拿出那张自己压箱底的上品缩地符了,把手头的有的天雷印、五毒印、尸光印还有三味真火印一股脑全丢出去,配合自己的坨炎剑应该能让那小丫头手忙脚乱一下,最后拼着直接燃尽那张上品缩地符肉身神魂同时远遁绝无问题。



    心中筹划堪称完美,为了活命郑屿没有片刻怠慢将自己百年来积攒的所有攻伐法印全部祭出,然后迎面向柳香君奋力辟出一剑,手中拈动那张上品缩地符,其真身同一时间已经远遁百里之遥。只见数百道灵光和一条恢弘剑气袭向柳香君,而转眼间柳香君的身影竟在原地消失出现在了郑屿刚刚站立处的后方,那些威力不俗的法印所造成的天地异象被一道无形结界所束缚,连龙神宗剑坪的地面大理石都没有伤及。



    柳香君面向虚空一剑斩下,就在金丹修为以下的龙神宗弟子正在错愕她此举为何时,已经使用缩地符跑路的郑屿又凭空出现,他的讶异神色远盛于龙神宗弟子。



    只见郑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心,衣服皮肉崩裂,一道斜向的斩痕出现。他的上半身的一半缓缓滑落,噗通一声掉落在地,双腿连着那另外半截上半身又站了一小会随即也颓然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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