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么的她的兔子尖尖都肿了!



    喜鹊不知何时跟过来,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喜鹊心里十分犹豫,要不要告诉自己正在生气的主子她脖子后面、肩胛骨上也有啊……



    王姝生了好一会儿气,心里对萧衍行这家伙的伟光正印象一个早上就全面崩塌了。



    说好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男人确实没有一个好东西,衣冠禽兽的萧衍行手指抚了抚唇,心情十分愉悦。



    不过这份愉悦没能持续多久,在亲眼看到北郊灾民们的情况后,顿时就没了儿女情长的心思。虽说有各地善心商户的救济支撑,但这些也不过杯水车薪。灾民们只要活着就需要粮食,苏州府的粮仓没能及时跟上。朝廷的赈灾款若再不能及时送到,安置好这些灾民,怕是要起乱子。



    如今北郊窝棚这边,只有一小队衙役在管。知府不见踪影,更别提赈灾的官员。



    萧衍行带着一批人进去,窝棚的住宿条件不是很好。除了大批农田村庄被毁而无事可做的汉子,还有不少病了无药可医的老弱妇孺。所有人每日只有两顿粥支撑,草药也没供到位。稍稍一打听,这窝棚里隔三差五便会有人死去。



    尸体只是被人一抬,扔到了城外的乱葬岗,也没见好好处理。



    “苏州府的知州人呢?”



    随行的人是这段时日潜藏在苏州府的幕僚,闻言摇了摇头:“从洪水起便一直向朝廷哭穷,奏折上了不少,但北郊是一回没来过。粮仓开了一个月,后面就以没粮食撤了粥棚。”



    萧衍行的脸一瞬间沉了下来。



    苏州府乃是江南最富庶的州府之一,自古以来都是鱼米丰硕。别处都可能缺粮食,苏州府不可能没粮:“可带人查过当地粮仓?”



    “回爷,如今能查到的粮仓有十来个,都是满仓的。但知府以没有朝廷命令为由,不放粮食。不仅不放粮,还在以各种理由,拒绝让城外的灾民进城。”



    幕僚这段时日明察暗访,密切关注这灾区和知府的情况,“这个知府跟江南织造局的人走得很近,似乎一直跟京城的人在联络,帮着他们做事。属下的人在城外的山谷里,发现了一处私库。这私库位置隐蔽,有专人看守。属下的人跟过去一次,但是没能跟进去。”



    萧衍行的眉头紧紧地皱起来。



    灾民的状况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不能再指望拖到赈灾款到的时候,得尽快解决。



    “派几个人再次探一次,确定清楚。”



    丢下这句话,萧衍行上了马车。必须尽快与何世润见一面。



    ……



    与此同时,一个护送秀女的马车队伍终于抵达了京城驿站。温如意,或者说,王如意跟着二十三个与她年岁差不多大的姑娘下了马车。下车之前,有伺候的人给她们每人都发了一顶帷帽。甄选秀女的人要求姑娘们不能露面,戴好了帷帽才能下车。



    驿站前早有侍从在等候。见到人下来,便引着她们进去安顿。



    在入宫之前,还需要进行一波筛选。



    这驿站里安排了专门检查身子的宫人,主要是为了核对身份,和检查是否是处子之身。不久前才有废太子妃冒名顶替这一遭,如今甄选程序又严格了不少。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姑娘们也不敢交头接耳。带来的丫鬟仆妇暂时不被允许进去,都在外头等着。且等秀女们经住了粗略地检查,才允许随主人入住。



    这次江南一共送上京城二十四个美人。人数在各地敬献的美人中,人数算得上多的。毕竟大庆一共二十四州,各地都得献。能送进宫的人数不会超过四十人,一个江南就送来了二十四个。不过这般也正常,江南出美人,历年就属江南送得最多。



    二十四个美人中,除了五个知府的姑娘,两个知州家的姑娘,剩下的都是当地官府从大户家中遴选出来的品貌出众的美人儿。这几个官家出身的姑娘另外安置,侍从们对剩下的美人就没那么客气了。



    王如意倒也能适应,检查的嬷嬷让脱衣裳就脱衣裳,让检查便检查。



    她早打定了主意要走这条路,也做好了准备会遭遇什么事。此时自然不像旁边的姑娘那般哭哭啼啼,一副受此大辱羞愤欲死的姿态。



    那检查的嬷嬷接过宫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指。难得遇上个这么镇定的,倒是多看了她几眼。



    “王如意?”



    “是的。”



    “哪个王家?”



    王如意的态度也很谦卑,哪怕对着她一个查验秀女处子之身的嬷嬷也没有脾气。



    说来,这也是她从王姝身上学来的,往日她总瞧不上讨好袁嬷嬷。后来日子久了,慢慢的也看出不同来。王姝讨好了袁嬷嬷,看似跌份儿,实则就她在后宅的日子过的最舒坦。吃的好,住的宽敞,还总能出府。后来她也想学来着,但王姝做了第一个,后头学的人就不那么管用了。



    如今从头开始,她既已舍弃了温家嫡长女的身份,自然就得聪明些。别自矜那点身份做糊涂事。此时是嬷嬷问什么她便答什么:“回嬷嬷的话,是江南商贾,王家镖局。”



    检查的嬷嬷翻看着花名册,看着上头写的籍贯:“凉州清河镇人?”



    王如意眸色闪了闪,点了头。



    “凉州人怎么跑去江南参选秀女?”那嬷嬷皱起了眉头,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有过一个梁氏,如今内务府甄选秀女的宫人都草木皆兵了。生怕再来一个冒名顶替或者身份存疑的。



    “祖籍是凉州清河镇,我却是自幼在江南长大。家中在江南也有宅邸亲眷,便从了江南的甄选。”



    王如意也没慌,不紧不慢地给出了解释。



    那检查的嬷嬷见她说的不像是假的。便又问了些别的细节的事儿,见她样样都答得上来。心里疑惑才小了些。主要是这王如意样貌不算顶尖,在一众秀女之中顶多算个中上等。出身也不显贵,商贾之女。料想第一轮就会被刷下来,便放过了她。



    检查的嬷嬷又将生辰八字和籍贯对了一遍,确定没错后,便在花名册上批了个过。



    “穿上衣服出去吧。”王如意的态度良好,那嬷嬷便也没为难她:“出去左转,看见个宫人,将这个牌子给他。他只会给你安排住处。”



    王如意连声地谢过了嬷嬷,穿好衣裳出门之前,往嬷嬷的手里塞了一小袋银角子。



    “不知嬷嬷姓什么?”王如意笑得一脸单纯道,“我这是长这么大以来头一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不懂规矩。如今瞧着嬷嬷面善,想着往后若是嬷嬷得空,能给我讲讲。”



    这荷包的银子是王姝给她的。临行前,特意让人兑换成小银垛子,塞给了她整整一箱。不得不说,这一路上有这些银子打点,她路子走得十分顺畅。若说先前求王姝时,指天发誓将来回报心里是存了几分迫不得已在。如今王如意是真心的感谢王姝,也感谢王家的庇护。



    那嬷嬷一摸荷包,沉甸甸的分量叫她紧绷的嘴角松缓了下来。



    此时看王如意的眉眼也柔和了不少:“我姓蒋,你唤我蒋嬷嬷便是。进宫前这段时日就住在驿站里。不过白日里也没什么空。”



    “这是自然,嬷嬷公务繁忙,我也不会总去打搅。”



    两人相视一笑,王如意拿了个牌子准备出去。



    “等等,”蒋嬷嬷拿了跟绿色丝带的牌子,“王姑娘,你拿这个牌子出去吧。”



    王如意一愣,错眼儿看到那托盘上好几个木牌。每个木牌的顶端都打了个孔,穿了绳子。绳子有红油有绿有黄有紫,好几种颜色。



    她将手上红带子的还回去,接过了蒋嬷嬷手里绿丝带的。转身出去了。



    按照蒋嬷嬷说的走,果然在二门的月牙门前看到一个瘦筋筋的小太监。那小太监快步走过来,往她手上一瞧。见是个绿丝带的牌子,脸上立即就堆了笑。旁的也没有问,小声地与王如意交代了下人的安排,便引着王如意去后头的厢房去安顿。



    驿站的这一次筛选,二十四个美人儿,只留了十四人。



    另外十个,被查出有个姑娘不是处子之身。那嬷嬷脸色极黑,当日便命人将其赶了出去。剩下的身上有疤的,长疮的,腋下有异味儿的和某处不干净的,没有过第一关。



    其中有一个样貌极其美艳的,连检查都没有检查便被判定不合格,落选了。



    这里头是否有猫腻都不关王如意的事。她安顿下来,王姝给她安排的仆从便到了。有人替她打点,她便轻松了许多。夜里去过蒋嬷嬷屋子后,又得知了不少旁人没有的消息。



    她左思右想,受了这么多恩惠不能装聋作哑,决定给王姝去一封信报平安。



    虽然如今联络感情有些晚了,但王如意住上了最好的屋子,如今是真心实意地感谢王姝。她已经被家族除名,没有了姓氏。且王姝说过今年就会将她记入王家族谱。那么往后,她就是货真价实的王家人。这世上没有温如意,只有凉州府临安县清河镇王家如意。



    下定了这个决心,王如意写这份信便十分顺畅了。



    京城的状况王姝不知晓,她在视察完所有的农田。重点整顿了被洪水冲刷过的东郊庄子,便将所有的稻种分了下去。今年的粮食是必种不可,不然王家可能就要空仓了。



    那几大车的良种一分,车都空了好几辆。



    泡种需要一两日。王姝琢磨着一个一个叫他们制作氮肥也比较麻烦,干脆寻了个日子,将三个庄头和他们倚重的佃户都给聚集到一个地方。当着所有人的面儿,亲自示范一次如何制作氮肥。这东西并不难,只要看过一遍,告诉他们所需要的时间和注意事项,基本不会出错。



    当然,制作氮肥也需要一个多月至两个月的发酵时间。得倒时候才能看到成品的效果。如今王姝只是教会他们如何制作,并不会叫他们立即将那些东西用到粮食上。



    到时候江南良田所需的氮肥,还得是她亲自看着制作好的运送过来,再按照剂量科学施肥。



    喜鹊上一回也看过王姝怎么制作氮肥,大致知道要什么材料。



    王姝吩咐下去,她便带着好几个大汉去外头采买了。



    几个庄头被聚集在客栈后院还有些懵,不晓得小主子叫他们过来是要做什么。等看到一院子的鸡鱼下水,烂菜烂叶烂豆杆就更懵了。



    “肥田需要这些么?”有那实诚的佃户忍不住就嘀咕,“不是往田里多浇些粪水……”



    不过他话没说完,就被庄头呵斥了。



    王姝也没有办法跟他们解释农学上的事,只能要求他们必须按照吩咐去做。制作氮肥的仿佛很简单,这些东西放到密闭的容器中等待发酵便可。一些专业名词没法说,王姝只能跟他们强调发酵必须要求密闭的容器:“盖子一定要盖的严实,若是漏了气进去便会影响。”



    “老奴明白,跟肉面团子发面似的。”王洋王辉王祥都是王家的老人,西北边儿吃面食长大的。到了江南这么多年还改不过来习惯,时常要吃一回发面的。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只要有人听懂了就行,王姝需要他们的执行力,“若是臭了也不必在意,一定要发酵发够了才可。”



    教了他们如何制作氮肥,还得到点儿再去农田看一遍。尤其是被水淹过的东郊,王姝重点去了好几次。等着农田的事情告一段落,她才分出心神去过问镖局的事情。



    林二和乌玛这段时日,将镖局里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



    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都找过,只找出了一点有用的东西。吕承志的屋里找到了两本私账和一些地契,私账里头记载的账目到底是跟谁的往来,还得审问了他本人才清楚。至于地契,这吕承志倒是荤素不忌,竟然私下里经营起了几家暗娼馆子。



    除此之外,魏三的人顺着吕承志这条线,不仅摸到了暗娼馆子,也发现了他还做买卖人口的事儿。



    拿着少得可怜的银子去灾民区收□□女。而后再令这些手无寸铁的妇孺从事皮肉生意。



    古时候买卖人口不算犯法,只要不涉及拐卖,官府里有路子便能做。这吕承志胆敢停掉镖局的生意跟王姝叫板,就是还有暗娼馆的收入支撑着。



    “……他做这个生意多久了?”王姝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生气过了,得知这事儿,心口都在发凉。



    林二见王姝面色难看,愣了愣。



    魏三正色道:“两年。他这个暗娼馆是家主去世后置办的,如今生意并不算好。里头养得娼妓不多,百来个人。娼妓馆子不久,但他私下里收人倒是挺久了,至少五六年。如今只知他跟京城的人搭上了线,替人调教瘦马往各个权贵的府中送。其他的,属下的人还在在追查。”



    王姝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分镖局,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复杂的事情:“送出去多少人了?”



    “初步估算,有十来个。至于都送去了哪些人的府上,暂时没问出名单。”瘦马不是那么好调.教的,得样貌、身段,才艺、房中术都够格儿才能算调.教成功。



    魏三其实也有些震惊,一个小小分局的镖头牵扯出这么大的线。



    “继续审,必须全部问清楚。”王姝怒了,“他若不愿说,就把他的嘴给我撬开!”



    吕承志的事情麻烦,尤山就简单了。这人纯粹的贪墨、挪用镖局的财产。他没有别的喜好,妻儿子女都不顾,就只顾自己赌桌上爽快。但因为输赢金额实在是大,需要钱,才跟着吕承志掺和了不少不能上台面的事儿。但这人知道的也都是皮毛,帮着吕承志干而已。



    “让尤山把吃进嘴里的吐出来,吐不出来的,让他用别的补偿。至于他犯了的罪,让官府跟他算。”王姝对这种赌徒没有耐心,这吕承志她是一定要收拾掉的。



    “是。”魏三自然是明白,“属下这就去审。”



    顿了顿,他便要告退。



    “对了,那个绫人羽查的怎么样了?”王姝叫住他。



    王姝给的信息比较少,但林二这段时日没少询问镖局的人。外头的人不知绫人羽,镖局里的人跟他朝夕相处五年多,有些事情还是能看到的。



    不过问了一圈,大家伙儿对绫人羽的来历不是很清楚。



    这人仿佛突然冒出来,被吕承志以兄弟相称的留在了分镖局。虽然有人对此有异议,但架不住总镖头是吕承志。他们虽不知绫人羽的来历,却知晓这人十分聪慧,且颇有才学。许多镖局里解决不了的事儿,只要问了绫人羽,就一定有办法解决。



    “听说他有一妹妹,两人的关系不太亲近。极偶尔才会见上一面。但在今年,被他送去选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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