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能穿透世间一切脏污。



    宁珩的心蓦的一紧。



    然?而他早已在方才出?声时,便已经做出?了选择。



    注定要继续跻身在黑暗中,做对那一抹无暇天光的觊觎者?,蜷缩在阴暗潮湿角落里狼狈的霸占着本不属于他的美好与温柔。



    温雪杳还在茫然?地看着他,柔弱无骨的小手环在青年?冷白的脖颈后。



    宁珩忽地便觉有些难捱,额前青筋隐隐一跳。



    本来他没想的,可现在似乎有些无法轻易收手了。



    “夫君你这?是做什么,快将我放下来,书案岂是让人坐的?”她的脸红彤彤的,嘴上说着教训的话,却没有丝毫威慑力可言,“太胡闹了,你将我放下来,我们去凳子那边坐。”



    她还在同?他讲道理,讲那些恪守的礼节。



    可这?一刻,宁珩却只想在这?张桌案上,与她做更不该做的那件事。



    狂热又霸道的吻忽地落下,只一霎,温雪杳那双惊愕的眸子便浮上泪。



    良久,待少女因缺氧而胸口剧烈起?伏时,宁珩松开她的唇,一下又一下,轻柔地啄去她眼?角的泪花,“阿杳,别这?么看我。”



    他试图让她放下芥蒂,“这?是夫妻间再正?常不过的事,只是地点稍有不同?而已。”



    “你上次分明答应过我!”



    宁珩坦然?,腾出?手指了下外面?的天,“我上次的确答应过你以后不在白日?胡来,可现在天黑了,阿杳。”



    话落,青年?修瘦的手抚开少女交错的衣襟,露出?雪白深邃的锁骨。



    漆黑的双眼?早已被欲,色密布,他绷紧下颌,便吻了上去。



    温雪杳紧紧攥着宁珩的衣襟,连细瘦的指,节都因用力而过分泛白。



    她紧咬着下唇,才让绝不该在书房这?样圣洁之地出?现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太胡来了,他怎能如此待她?



    可那双黑眸中的猩红之色温雪杳太熟悉了,他绝不可能放过她。



    意识到这?一点,在他抓着她颤抖的脚裸进,入时,她再无法抑制,低低的哭出?声来。



    有那么一瞬间,宁珩盯着眼?前梨花带雨,却还咬着牙抱紧他的人,险些彻底失控。



    屋外不知何时忽地下起?了雨,雨滴噼里啪啦地敲打在窗花上,上面?贴着有一次温雪杳来书房给?他送饭时,闲来无事剪的一双喜字。



    此刻透着屋内暖烛,倒衬得那一个字分外亲近,似乎也随着火光紧紧相拥,摇曳在暴雨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温雪杳眼?睛都睁不开了,才终于被人放过,拿宽大的外袍裹着抱着一旁的摇椅上。



    黄梨木的摇椅冰凉,滚烫的皮肤与之碰撞,温雪杳霎时便是一抖,身下摇椅也随着她的轻颤晃了晃。



    她当真是累乏了,此刻连眼?睛都睁不开,迷迷糊糊中只觉眼?前的烛火被人吹灭,她便彻底失了意识。



    温雪杳的外衣方才弄湿了一片,宁珩只盯着瞧了一眼?,便浑不在意的披在了自己肩上。



    他侧眸朝躺在摇椅上睡得昏沉的人凝视良久,直到眼?睛发胀才缓缓收回视线。



    青年?踢了鞋,只穿了纯白的襦袜走在地上,本就小心翼翼,如此一来更是没有什么声响。



    他蹑手蹑脚走到桌案旁,漆黑的眸子从那张桌案上扫过,脑中闪过方才的疯狂与少女伏在他肩头的低低泣音。



    又可耻的出?现反应。



    他的唇线僵直,俯身从桌案旁的竹篓中准确无误的抽出?那副最?为与众不同?的画卷。



    窗外闪电劈下的白光滑过青年?如玉的脸颊,他一言不发、沉默地靠近桌案后的书架。



    手在其中一排一探,书架连同?背后的墙面?便裂开一道巨缝。



    宛若深渊巨口般,死死凝视着面?前同?样在凝望它的青年?。



    半晌,青年?抬步走进黑暗中,只听?有一道机关扣动的细微响声,墙面?缓缓阖上。



    屋外,暴雨如瀑,足矣掩盖一切微不足道的异响。



    可本该在摇椅上熟睡的少女,却在这?时缓缓掀开眼?眸。



    卷翘的睫毛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水珠,她怔怔朝着那道书架后的墙面?望去,只有她自己知晓,自己此刻的心脏是如何在狂叫,更胜过窗外轰隆震颤的雷响。



    暗室内,宁珩就着微弱的夜明珠光亮垂眸看向手中的画轴。



    他没有点燃暗室内的灯,便纵身在黑暗中,肆无忌惮地看着手中的画。



    为何偏偏是今日?阿杳先他一步来了书房?



    为何被他落在书案上的偏偏就是这?幅画?



    他时常有翻开旧画的习惯,可却鲜少会?将这?种画作带出?暗室,记忆中这?似乎是唯一的一次。



    偏是这?唯一的一次,就险些被阿杳看到。



    这?莫不是冥冥中的指引与暗示?



    此时暗室内,宁珩一身诡异的女子衣裙披在肩上。



    四周。



    墙上、桌上、书架上,满是一个人的小像。



    有明眸浅笑,又落泪垂思。



    有稚嫩青涩的她,也有妩媚动人的她。



    这?些她全是一个人,温雪杳。



    此刻沉睡在书房里的少女。



    对在黑暗中窥伺她的人毫无防备的少女。



    许久,宁珩握紧了手中的画轴。



    他清楚,现在他依旧有机会?,就像是一种暗示,告诉他——只要他稍稍出?声,便足矣唤醒在外面?疲懒酣睡的人。



    让她挣开那双沉睡的眼?,看清眼?前的一切。



    然?而当他纠结的视线落在手中,那双稳健的手忽地一抖,画卷掉落在、轱辘翻转展露开来。



    画中人衣衫半褪氤氲在水中,月光勾勒着少女玲珑的曲线。



    漫天飞雪下,一切既污浊,又圣洁。



    他的心尖忽地一刺。



    仓皇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温雪杳连因方才发生在书房的事都能吓得哭出?声,她又怎么能接受这?个暗室中更疯狂的他?



    宁珩久久的沉默下来,心中陷入前所未有的纠结。



    屋外,温雪杳同?样也在抉择。



    方才宁珩便是转动书架第五层的镇石,便打开了书架后的那间暗室。



    此时只要她伸出?手微微一转,就能看到他瞒着自己究竟藏了些什么。



    没错。



    就是藏。



    因为方才温雪杳眼?睁睁看到宁珩将竹篓里的那副檀木卷轴的画拿了进去。



    她忽地想起?方才一人在书房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打开那副卷轴,只是后来宁珩忽地出?声喊住了她。



    后来她又被人抱着胡来一遭,更是将那画卷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去。



    若不是她有在雨夜难以安睡的恶习,换做寻常,怕是早已累的瘫睡过去,更别说会?发现这?间暗室的秘密。



    那样岂不是正?中宁珩下怀,便让他轻易就得逞了?



    以温雪杳的性子,这?日?在书房内发生了这?般事,她是绝不可能再提起?这?日?,更别说要去寻那副画来满足自己的好奇心。



    所以他究竟是藏了什么,为何要故意分开的她的心思,不让她看那幅画?



    一墙之隔,是同?样纠结的两个人。



    宁珩盯着散落在脚边的画,只要他出?声,便能唤醒温雪杳,让她知晓一切。



    好的他、坏的他。



    深爱她、想独占她。



    完整的他。



    他垂眸半晌,小心翼翼将手中的夜明珠放在一旁的书架上。



    随后,他缓缓退出?暗室,轻手轻脚将暗室的门重?新关上。



    宁珩心里无比清楚,这?一刻,这?一个举动,已是他做出?的选择。



    他要藏起?自己。



    扮演她喜欢的模样,终其一生。



    第50章一更



    第二日早晨,两人起的都有些迟。



    温雪杳同宁珩说今日季婉婉给她?下?了帖子,邀她?去明?月楼一叙,今日中?午便只好让府上的小厮给他送午膳。



    “明?月楼的酒酿圆子不错,应当是你喜欢的口味,但你少吃些,那圆子不太好克化。”宁珩边整理着腰封,边同温雪杳道。



    “是么?”温雪杳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我记下?了。”



    两人在屋里简单用?了点早膳,宁珩依旧是不喜早上进食,只简单喝了两口粥,就撂下?勺子。



    温雪杳掀起眼皮不动声色睨他一眼,复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模样?,淡淡道:“阿珩哥哥,我昨日瞧见书房的竹篓里有几幅不错的字画,季姐姐早听闻你的名?号想买一副收藏,我能不能今日出门前替她?挑一幅?”



    说这话时,温雪杳的目光垂在自己的碗里,大颗稻米瞧着饱满又圆润。



    宁珩轻笑了声,“你瞧上哪一幅直接去我书房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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