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孙大娘夫妻拎着春妮儿的铺盖、包裹,愁眉苦脸。春妮儿瘦的皮包骨,脸色蜡黄,空着手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冬妮儿没参与打架,但脸色也不咋好。



    赵芸芸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一个人骑自行车了,可她是真的懒,不想走那么远的路。从李村儿出去,一路都在纠结。



    冬妮儿扯王老四的衣摆。



    王老四扛着大半袋儿粮,扭头,"咋了?累了?"冬妮儿不好意思地小声儿说:"四哥,我那个好像来了……"



    那个?



    王老四看向她裤子,再看这荒郊野岭,无奈地说:“咋这时候来?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遮一遮?"



    冬妮儿其实有点儿不舒服,可她不想让人觉得烦,想了想又摇头,"路上没人看见,你别着凉,等快到村子,再给我吧。"



    王老四答应。



    冬妮儿咬唇难过,"又没怀上……"今天跟李家这场仗,也是没孩子闹得,她心里慌的很。



    王老四埋头向前,闷声道:"也没啥,冬天还不怀,就让建国叔看看。"



    前面,赵芸芸发现他俩走得慢,回头,视线在冬妮儿脸上打了个转儿,问:“冬妮儿姐,你不舒服吗?"



    冬妮儿立即摇头,脸色黑红,"没啥,就是可能来事儿了……"乡下人耐疼,小伤小痛全硬抗。而女人月经有多不舒服,只有女人懂。



    赵芸芸再厚的脸皮也坐不住了,停下自行车,"那啥,王四哥,你骑车带冬妮儿姐吧。"冬妮儿连忙说“不用”。王老四则是为难,“我不会骑。”



    那咋办?



    赵芸芸可驮不动人,也不想扛东西,“那让冬妮儿姐坐后座,你推着走吧,粮也搁座儿上,让冬妮儿姐扶着。"



    反正都说出口了,她直接解下后座上的筐。



    挺沉的,在拎着和不拎着之间,赵芸芸果断选择挂到把手上去。



    于是,赵芸芸空手走,王老四一个人推自行车,自行车杠上是粮袋,后座是冬妮儿,把手上还有一筐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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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老四有劲儿,干惯活儿,借住自行车,比他刚才那样儿干扛着一袋几十斤的粮轻松点儿。“你就坐着吧。”



    冬妮儿便为他擦擦汗,满眼感动:"四哥你真好……"



    赵芸芸看得牙疼,一转头看见没个好模样儿的春妮儿,牙更疼了。赵村儿——



    今天没啥活儿,大家忙活儿完闲着没事儿,都坐在白菜山附近唠嗑儿。男人们搬个小马扎坐在晒场周围,妇女们坐在村口老槐树下。所以,赵芸芸和老孙家几口人一进村儿,几乎全村都看见了。



    东婶儿最紧张,咋呼得最厉書:“老四!咋了老四?你咋鼻青脸肿的?!谁打你了?!”孙大娘夫妻俩面露愧疚,冬妮儿面对婆婆,也不安地垂下头。他是因为孙家才变成这样儿。



    其他妇女注意到春妮儿以及孙家夫妻的模样,纷纷惊呼:



    "你们不是去李村儿吗?遭土匪了?""这是春妮儿?!"“咋瘦这样儿呢?”"我的天呐……"



    晒场那头的男人们听到动静,也都围过来。这是告状的好时机啊!



    赵芸芸第一时间嚷嚷开——



    “你们不知道春妮儿姐婆家多过分!要不是我们赶上饭点儿突然袭击,根本不知道他们吃孙家的粮,竟然还不让春妮儿姐上桌儿,她一个人在后厨房吃那糟的像猪食的玩意儿!"



    "看见我们去,李家那老婆子还撒谎春妮儿姐生病躺屋里,不让我们看春妮儿姐!"



    “我硬要看,那老婆子挡门,还对我动手,还骂我不要脸,往人夫妻屋里钻!”



    “我要骑车回来找人,李村儿人拦着,他们那个妇女主任,根本不讲道理,明知道李家人不占理,还偏着他们!"



    “李家那父子俩都不是个男人,王四哥为了护着我们,挡在最前面,才成这样儿的。”"我们几个人在那儿势单力薄,老受欺负了……"



    赵芸芸叽里呱啦一通说,赵村儿社员一个个气得攥拳撸袖子。



    "太过分了!"



    “当咱们赵村儿没人吗?”



    "不能让李村儿人这么欺负咱们村儿的人!""对!&#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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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婶儿更是气得跳脚,“敢打我儿子!我让你爹你哥他们抄家伙去!”



    孙家夫妻,冬妮儿,王老四:"..虽然事儿是那么个事儿,但赵芸芸说出来,咋那么让人火大呢?



    赵芸芸还添油加醋,"他们就拿春妮儿姐没生孩子说事儿,我们不让李家给春妮儿姐吃那不知道有没有毒的药,让他们去大医院瞧瞧,他们全不乐意。我们就是搬出我爹和赵柯,他们也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还说就是咱村儿的妇女主任在那儿,也管不到他们李村儿的事儿,赵柯明明说了,咱村儿的姑娘就是嫁出去也有咱村儿护着的……"



    赵村儿社员们更怒。



    他们大队啥德性,竟然还不把赵村儿大队长和妇女主任放在眼里!那是他们赵村儿的头儿!



    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就是瞧不起大家伙儿!去李村儿,干他们!



    一群人,转身就去大库拎家伙。



    全村儿都去,那得闹成啥样儿?孙家夫妻慌张,试图解释:“没那么严重……”



    没人听他们的,打头的社员已经奔进大库。



    冬妮儿目瞪口呆地看着赵芸芸,满脑子都是她说“掌握主动,抢占先机”的话。孙大娘急得快要哭出来了,"不能打群架啊!"



    事情好像闹大了..



    赵芸芸心虚。



    大队大院儿——



    赵新山、许副队长、牛会计三人在办公室里说话,发现不对劲儿,一起出来。一群人,有男有女,全拿着工具,一副要干架的样子,能是啥好事儿?许副队长和牛会计面露惊色。



    赵新山边往前跑边厉喝:“都干啥呢!都给我站那儿!”



    等跑到他们面前,赵新山微微喘气,训斥:“给你们放点儿假,你们享不了清闲是咋地?放下!



    全都放下!"



    社员们没放下工具,义愤填膺地向他告状,你一言我一语,把赵芸芸说得话乱七八糟地说给赵新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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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新山听后,冷着脸,视线在人群中搜寻,没有当事人的影子,"老孙家人呢?赵芸芸,你也给我出来!"



    孙家夫妻俩在人群后应声,从旁边儿绕到前面来。



    片刻后,赵芸芸也从人后挤出来,站在赵新山面前,小小的一个,怂怂地喊人:“爹~”她啥德性,当爹的咋会不知道?



    她真受欺负,一准儿哭唧尿嚎地诉委屈,现在这死出儿,明显就是作呢。赵新山严肃地问:“你给我重复一遍,咋回事儿。”



    赵芸芸张嘴,打算把刚才的话,再来一遍。



    赵新山警告:"从头到尾,老老实实,少添油加醋!"



    赵芸芸耷拉肩,不想说了。



    孙大娘怕她再惹得大伙儿生气,连忙出声儿,从赵芸芸非要饭点儿去开始,一点儿不掺假的讲起来。



    她说到他们第二茬打架没多久,李村儿的人陆陆续续过去。



    那时候赵芸芸和冬妮儿出去喊街了。



    赵芸芸不吱声,冬妮儿望望她,也没有多说。



    孙大娘说完后,不好意思地对东婶儿说:"亏了有老四,他壮,李家人伤得比俺们重多了!"



    她还怕大伙儿理解不到,具体说起李家都伤成啥样儿。



    李宝强脸肿成窝瓜,眼睛都挤到一块儿去了。



    李宝强妈头发被她薅掉一大把,脸上一道一道的。



    李宝强爹比他们强点儿,不多。



    而社员们听到李村儿大队长没有不讲理地偏帮,还让他们带回春妮儿的嫁妆,情绪才平静了点儿,不过对李家人祸害春妮儿的行为,还是唾弃不已。



    赵新山狠狠瞪赵芸芸一眼。



    搅事儿精!



    两家的事儿,要是变成两个村儿械斗,他们赵村儿还能占上理吗?



    这不瞎胡闹吗?



    赵芸芸缩了缩肩,噘嘴辩解:“那她是骂我了嘛~还有李村儿那个妇女主任,她根本不配当妇女主任,还好意思对我说教……"



    “你还说!”



    “老赵,消消气。”牛会计打圆场,"芸芸这小代表做得不挺好嘛,没堕了咱赵村儿的



    气势。"



    其实,赵新山也很意外。



    她从小就不是个上进的孩子,不爱读书,贪吃贪玩儿,好逸恶劳,性格也娇蛮任性….尤其她还总跟赵柯一块儿玩儿,有赵棉赵柯姐俩比着,更看不出有啥出众的地方。



    赵新山李翠花夫妻俩对她都没啥大的期望,健康、高兴,以后嫁个不错的对象也在他们眼皮子底下,等他们走了,她哥嫂还能照顾着她。



    但今天,赵芸芸在李村儿的表现………赵新山都有点儿怀疑,他们做父母的是不是看低她了?



    孙大娘在旁边儿附和牛会计:“是嘞,要不是芸芸也在,我们根本说不过李家那些人,在李村儿大队长和那个妇女主任面前,也得弱气。"



    赵芸芸挺胸,骄傲。



    就是!



    赵芸芸果然还是赵芸芸,给点儿颜色就能开染坊!赵新山没好气地说:“行了,别嘚瑟了。”



    “哼~”



    赵新山转头驱散人群:“都把家伙事儿放下,该干啥干啥去,别老是有啥事儿就打打杀杀的,大队干部又不是吃干饭的。"



    这话,赵村儿大队的社员们都没啥意见。



    他们大队的干部那都是干正事儿的。哪像李村儿?那样儿的干部,能带出啥好大队?



    众人拖着工具,放回到大库。而赵新山看向春妮儿。



    她也是大家伙儿从小看到大的,以前春妮儿安安静静,可没像现在这样儿木楞楞的,浑身死气沉沉,一点儿不像个二十几岁。



    赵新山道:“领回来也行,就不为了生孩子,春妮儿也得去医院看看了。”



    孙大爷看一眼不理人的春妮儿,苦涩道:"去省城,太远了……"



    而且,他们根本没钱带春妮儿去看……



    春妮儿半垂着头,眼睛遮在发帘后,幽幽地说:"我要去医院检查……"



    这是她回村儿后说的第一句话。



    孙大娘一下子就绷不住,哽咽:“去,爹娘带你去。”春妮儿又没了回应。



    孙大娘捂嘴抽泣,孙大爷没法子,求赵新山:"大队长,能不能给俺们想想办法?"



    赵新山



    叹气,道:“大队账上没钱了,先让春妮儿在家养两天,你们要是赶在大队卖白菜之前去,我个人可以先借给你们。"



    许副队长和牛会计也道:"不够的话,我们凑凑。"



    赵新山劝道:“也不用太犯愁,大队正在向好,眼下有点儿困难,以后都会缓过来的。”孙大爷一个汉子,忍不住哭了,一个劲儿鞠躬:“谢谢大队,谢谢,谢谢……”一家人离开。



    牛会计望着他们的背影,唏嘘:"好好的姑娘,这都是啥事儿呢……"赵芸芸趁着他们不注意,打算偷溜。



    赵新山一声喝:“赵芸芸!”



    赵芸芸苦瓜脸。



    不远处,赵二奶、魏老太几个老太太瞧着他们一家远走,嘀咕:



    “春妮儿看着咋不太正常?好像神经兮兮的。”"肯定是被她婆家欺负狠了呗。""她娘不总带东西去看吗?她不知道啊?"



    赵二奶瞧不上老孙家夫妻俩,"一对儿傻脑子,自家东西,便宜外人的嘴。"牛奶奶开她玩笑:“你得是那个上人家连吃带掌的啊。”



    村里这些家,对赵二奶多是敬而远之,少有人敢这么当面儿挤兑的。赵二奶也不在意人咋说她,拿到实惠就行。



    魏老太吐掉瓜子皮,“要我说,不能生孩子,到谁家都矮一头,就是挨几顿揍都正常,闹啥闹啊,没给撵回来就不错了。"



    她还实心实意地劝赵二奶:“你也对你家那上门儿女婿好点儿,到底是个男人呢,将来你们不在了,不还得靠他顶门立户,万一他心里头不舒坦,将来对芳芳不好咋办?"



    “我呸!他敢!当我们老赵家人都死了呢!”



    赵二奶跟她吵架:“



    你自个儿家事儿都整不明白呢,还来教我,呸!你信不信,你儿媳妇要是老赵家的姑娘,能揍得他魏大海下不来炕!



    魏老太下不来台。



    赵二奶阴阳怪气,你还是管好你儿子吧,咱村儿可不像从前了,让赵柯那死丫头知道,你家大海啥时候又打媳妇儿了,就走着瞧吧。



    “懒得跟你个刁歪老婆子多说!”



    魏老太一把瓜子揣兜,转身走人。



    赵二奶在她背后开骂,魏老太边走边不时回头回骂,最终不敌,败走。



    赵柯在赵芸芸面前装得一派积极学习、思想进步的高人模样,实际晌午吃完饭看了几行字儿就困得眼皮下垂。



    秋天凉爽,炕烧的暖烘烘,下午没啥事儿,盖上厚实的大被躺在炕上睡觉最舒服。赵柯睡到自然醒,抱着被子蹭了几下,才缓缓睁开眼。



    头顶上有个脑袋!



    头发还披散着垂下来!



    赵柯吓得一激灵,心突突跳,喝了一声:“赵芸芸!”



    赵芸芸站直,扒开头发,眼神幽怨,你还有心情睡大觉,你知不知道我经历了啥?赵柯平复心跳,无奈地问她:啥?



    “我都要被人欺负死了。”



    赵柯打量她,完好无缺啊。



    “我们打架了!”



    赵芸芸絮絮叨叨说一大堆,然后跟她告状:“我都在外面受欺负了,我爹还教训我好一通,我今天很受伤,心灵上的!



    赵柯神情平静,问:伤得重吗?



    不重,按着他们打的。



    赵柯便笑起来,夸赞她:“辛苦了,你今天做得特别好。”



    “你咋一点儿不惊讶?”



    赵芸芸狐疑地看着她,用最坏的“恶意”揣测她的意图,渐渐有些回过味儿来,指着赵柯的脸愤慨道:“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支使我去李村儿的?我就说你咋那么乐意我去看热闹,还整个让我当咱大队的代表慰问外嫁妇女,你就是使唤我呢!



    赵柯抓住她的手腕,移开,安抚道:“你不要说得那么功利,你就说,热闹看得开不开心吧?”



    开心。



    而且她今天出了大风头,心里美着呢。



    但赵芸芸口是心非,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真不原谅我?赵芸芸抱胸,傲娇地拧过身背对她。



    “芸芸姐~”



    赵芸芸身体一僵。



    她又来了!



    她好可恶!



    r/>赵芸芸生气,偏偏嘴角又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不行,得板住!



    赵芸芸用力抿住嘴,整张脸都在使劲儿。



    赵柯挪到她正面,芸芸姐,你听我跟你分析嘛。“不听。”赵芸芸又转去另一边儿。



    反正捂住耳朵,声音也能钻进去。



    赵柯懒得追了,靠在墙上,对她认真地道:“老孙家一家人的性格,你也看见了,又执拗又软弱,根本就是被牵着鼻子走。王老四倒是不软弱,可他那人,也不是会主动出头的。



    赵芸芸虽然没转过来,但在支着耳朵听。



    “我不清楚春妮儿姐在婆家过得什么日子,但她公婆,我上次在老孙家见到了。”贪婪成性。



    “软碰硬,能占到什么便宜?”



    赵柯当然不会预测到,李宝强家会这么对待春妮儿,她只是对孙家人有一些了解。



    “很多东西明明非常明显,孙家人不是看不见,他们只是将自己放在一个极其低的位置,使所见全都合理化,所有苦楚全都归结到一个点——没有儿子。



    赵芸芸不服气,儿子咋了?没儿子,膝盖都是弯的吗?



    赵柯耸耸肩,反正以孙家人糊弄自己的性格,很有可能见不到春妮儿也不会深究。有你就不一样了啊,我了解你,所以很清楚,只要你在,有任何你看不顺眼的事情,绝对不会敷衍过去。



    那当然!赵芸芸抬头,得意地说,“要不然春妮儿姐能回来?赵柯肯定她:“你聪明,剔透,但你最好的品质,是敢。”赵芸芸说喜欢傅知青,她就直接表现,丝毫不以为耻。



    她甚至并不十分在乎外人的眼光。



    哪怕是里的那个所谓的极品女配,赵柯不美化她的行为,肯定是错的,但她真的很敢。你说的是我吗?赵芸芸有点儿扛不住了。



    “当然,我是很认真地夸你。”



    赵芸芸捂脸,听着怪害臊的,嘿嘿……



    赵柯差点儿被她逗笑,轻咳一声,才正经道:所以你应该能理解我吧?我以前不顾形象,没关系,现在不行,我得对外保持



    一个相对正面相对和善的形象,有些关于外村儿的事情,赵村儿其他人可以闹,我不能用闹的。



    你的形象是形象,我的形象不是形象了?



    赵柯明明告诉过她,不要在争论的时候跟着别人的思维走,那会落入别人的思维陷阱。此刻,赵芸芸完全忘了,只顾着不高兴,你是不是不想替我找场子了?



    “我要是跟你说,割韭菜得一茬一茬的,不能太着急,你肯定不爽。”赵柯手臂搭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笑道,如果想立马舒坦,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明面上不能干,背地里可以干,就算他们怀疑,也一定不是我干的。



    赵芸芸看向她,你是说……赵柯笑而不语。



    大半天过去,隔壁院儿里的小型土密已经初见雏形。赵柯溜溜达达过去,站在旁边儿打量许久。



    刘兴学严阵以待,陈三儿也时不时瞄赵柯,等她指出问题或者提建议。然而赵柯问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这玩意儿建好了,可以烤饼干吗?”



    刘兴学:……



    就这?



    陈三儿抽了抽嘴角,无语。意义这么重大,她只关注烤饼干?



    傅杭更离谱,仔细想了想,说:“可以试试。”



    他还问赵柯:“你想吃面包吗?以后也可以试试。”



    刘兴学,陈三儿:……



    有没有原则?!



    而赵柯已经兴致勃勃地和傅杭讨论起来,以后如何将这个小土密改造成面包窑。



    这个土窑对陈三儿有不同的意义,他打断他们,问:“赵主任,赵芸芸他们去李村儿咋样?我刚看她进屋就没再出来。



    他还挺关注赵芸芸。



    赵柯故意挑眉,惊讶地问:“你们还不知道呢?芸芸他们五个今天跟春妮儿婆家冲突了,把春妮儿都带回来了。



    陈三儿眼里闪过担忧,故作不经意地问:“他们没受欺负吧?”



    “打起来了。”赵柯看到陈三儿紧张,又道,赵芸芸和冬妮儿没动手,不过李宝强他妈骂芸芸不要脸,还推了两下,这回来就跟我委屈



    呢。



    陈三儿眼里闪过一丝戾气。



    赵柯注意到,微微垂眼,随即很欣慰地笑道:“她那个脾气,一点儿小事儿也会放大,又跟我炫耀她今天怎么压制李村儿的人,连春妮儿姐的嫁妆都要回来了。



    陈三儿语气泛着寒意,小事儿也是事儿。



    赵柯点头,意有所指地说:“是,芸芸眼里揉不得沙子……”傅杭若有所思地看着赵柯。赵柯察觉到,冲他微微一笑。



    晚上,屋内一片漆黑,寒寒窣窣的响声,一个黑影蹑手蹑脚地推开门。他关上门,隔绝声音,走动的动作才放松些,大步向前。推门声突然响起。



    你要去哪儿?



    陈三儿脚步骤停,缓慢回身。



    傅杭披着外衣,合上门,缓步走到他身边,问:你想做什么?陈三儿装不懂,傅知青,你在说什么?我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傅杭淡淡地问:“点柴火垛,还是再狠点儿,干脆点房子?”陈三儿突然笑了,傅知青,你在说笑吗?有啥深仇大恨,还点房子……



    没有最好。我不拦你,只是想提醒你,你已经改变,如果行差踏错一步,我会觉得很可惜。陈三儿沉默。



    还有一个眼里揉不得沙子的姑娘……希望你做事不要不计后果。傅杭点到为止,便真的不拦他。陈三儿看向隔壁静悄悄的院子。



    他就是看不惯李村儿的人欺负他们赵村儿的人。赵芸芸眼里揉不揉得了沙子,跟他有啥关系。但陈三儿一路穿过村子,心情都很沉重。



    快走到老槐树时,陈三儿顿住脚,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有些气闷地调转脚尖,打算往回走。这时,老槐树下窜出三个人影,冲过来抓住他。陈三儿吓一跳,挣扎。其中一个高大的人影出声:“陈三儿,你咋才来?”



    陈三儿动作止住,辨认了几秒,王三哥?!



    “是啊。”



    陈三儿又看向另外另个,认出是王家老大老二。



    />



    第二天。



    林海洋爬起来撒尿,边解裤子边往屋外走,忽地察觉不对,扭头,看见灶坑前的陈三儿,一激灵,人都清醒了,你咋起这么早?



    陈三儿表情是木的,缓缓转向他,嗯,睡不着,烧点儿水。



    什么味儿?”林海洋皱了皱鼻子,发现味儿是从陈三儿身上传来的,“你掉粪坑了?陈三儿:没有……也差不多吧。



    反正入味儿了。



    奇奇怪怪的。林海洋膀胱要不行了,不再管他,匆匆出去。



    陈三儿里里外外擦洗过,又把衣服洗干净晾上,躺到炕上瞬间入睡,天际已经泛起微光。老王家也发生着几乎差不多的事儿。



    王老三回家就蹲在外头洗臭衣服。



    王老大和王老二本来想扔给媳妇儿洗,见状,也蹲下一起洗。等到洗完晾上,三人就各回各屋睡觉。潘翠莲闻不得一丁点儿异味儿,王老三刚躺炕上,就被潘翠莲一脚蹬开。



    王老三:……



    清晨,李村儿——



    啊啊啊啊——



    一声长啸,整个村子全都被吵醒,穿衣服没穿衣服的,全都慌慌张张地跑出来,“咋了?咋了?



    哪个杀千刀的!往我家扬大粪!



    李宝强家周围的几家人呆了呆,立马捂住鼻子,嫌弃地退回屋子。但那熏人的臭味儿仿佛散不去似的,始终萦绕在鼻尖。李宝强一家的骂声不断,期间还伴随着巨大的干呕声。



    李大队长、丁主任和一些村民听信儿,匆匆赶到李宝强家,然后下一瞬,又捂着鼻子匆匆散开。好像臭气弹扔脸上了,闻一下全都上头。



    太恶心了!



    太味儿了!



    李家墙上、院子里全都是大粪,连院门口都没放过。



    李宝强妈还能站在门里大骂,什么脏的臭的都骂。



    她嘴再脏,也没有她家院子臭。李村儿众人嫌弃又服她。



    />



    让人报复了吧?“估计是。”“谁这么恨他们?这么膈应人?”



    谁这么膈应他们啊?



    众人面面相觑,又一同转向李大队长。



    丁主任压着胸口的恶心,火道:“肯定是赵村儿的人!”赵村儿人大老远带粪过来泼?



    闲的吗?



    而且那么大面积,咋拎..



    众人对视,忽然瞪大眼睛,匆匆赶回家。过了没多久,最近的两家重新回来,神色诡异。



    “我家茅厕,空了……”



    “我家也空了。”



    陆陆续续回来一些人,——汇报:



    “我家也空了。”



    “我家也是。”



    “我家没有。”



    “我家也没有。”



    总结就是,离李宝强家为中心,大概十来家,茅厕都掏空了,一点儿没浪费地全在李宝强家院儿里。



    现场鸦雀无声,李村儿众人的表情却都在骂脏话。



    妈的!



    损不损!



    大老远来给他们掏茅厕!



    赵村儿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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