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首发网站李光弼竟敢不来?他难道不知道,在这陇朔藩镇,公然违抗大都督的军令是死路一条吗?

    仆固怀恩正在思量间突然听到身后有急促的马蹄声,不由回头望去,见身后烟尘翻滚处,李光弼纵马当先率百余军卒声势浩大地奔驰而至。

    李光弼翻身下马,与行军司马陈阳一起威风凛凛地缓步走了过来。

    各卫主将纷纷躬身拜见,“末将见过右帅!”

    “右帅!末将问安!”

    “右帅,请!”

    “好,诸位好!”李光弼朗声笑着大步走来,仆固怀恩心里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上前拱手拜道,“末将拜见李大人!”

    仆固怀恩与众人不同,没有称呼李光弼为“右帅”这让李光弼听了微微一皱眉,yin沉的目光在仆固怀恩身上扫了一眼,冷哼了一声,旋即又望向了台上。

    李光弼见台上只有一张座椅,而台下不设坐席,脸sè就变得无比的yin沉。

    他在朔方掌控兵权多年一向高高在上,是数一数二的实权派。

    而张瑄固然贵为大都督但对他也该有几分礼遇,这是李光弼的〖真〗实心态。

    至于张瑄派人所传的那番并不客气的“军令”李光弼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他自问没有违反军纪、更没有玩忽职守,不过是对张瑄这个大都督稍有失礼而已,算不得什么。况且在他看来,张瑄纵然是大都督,但他也是朝廷重用的指挥节制数万兵马的指挥使,也不是寻常偏将。

    李光弼神sè非常难堪地独自站在一侧,心里慢慢滋生出几分火气来。

    正在这时,咚咚咚!密集的军鼓声骤然雷乌般响起。

    旋即,百余名衣甲鲜明的骑兵纵马奔出城门,当先的四人扛着四面迎风飘扬的金边大旗,分别是“辅国忠勇灵武郡公”、“天下兵马哥元帅”、“陇朔大都督”、“敕封三镇宣抚使”。

    百余骑兵在旗兵的引领下,在点将台后列队肃然而立。

    不多时张瑄纵马弛出,一身明晃晃的亮银甲,手持马鞭,神采飞扬。而他的左右,则是同样铠甲等身的雷万春和南雾云。

    在点将台下,在诸将复杂眼神的瞩目下张瑄下马直奔点将台,而雷万春和南雾云则相随其后,待张瑄坐定,就神sè肃然地shi立在张瑄身后。

    张瑄环视台下众将神sè平静,但眸光清冷。

    良久张瑄向后挥了挥手。

    南雾云向前一步,手持huā名册,朗声呼道,“大都督点将,众将听令!”

    “振武军指挥使、右威卫中郎将仆固怀恩!”

    随着南雾云一声呼喝,仆固怀恩没有任何犹豫,立即上前一步单膝跪倒,抱拳道:“末将在!”

    仆固怀恩这么一带头,接下来,剩余的各卫指挥使或中郎将也大多犹豫了一下,也单膝跪拜了下去。待南雾云点将到了尾声,场上已经跪倒了一大片。

    南雾云最后定了定神,朗声道,“朔方兵马指挥使、右威卫将军李光弼!”

    李光弼嘴角轻轻抽了一下,上前一步拱手抱拳道,“在!”

    张瑄默然,凝视着李光弼,良久。

    他缓缓起身来,扬手指着李光弼,淡然道,“本帅奉朝廷之命宣抚范阳、陇朔、河西三镇,掌控陇朔军政要务,同时节制天下八大都督府兵马,本帅点将,众将皆跪,你为何不跪?!”

    张瑄自打出现,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这一开口就是质问李光弼“你为何不跪”。李光弼听了自然是羞愤满面,而在场众将也怔了一下,旋即听出了几分不同的味道来。

    “你为何不跪?!”张瑄陡然厉声斥道,“李光弼,你好大的胆子,本帅传你来朔方一见,你竟敢延迟不到!本帅答应回纥人既往不咎,你竟敢率军追击回纥军马!你公开违抗本帅军令,该当何罪?!”

    李光弼脸sè涨红,大声争辩道,“大都督,在下受朝廷册封,职责在身,回纥人擅自举兵犯境,在下焉能熟视无睹?至于大都督军令,在下接到便往朔方而来,何谈延迟不到!”

    ,“李光弼méng受皇恩,自当恪尽职守,效忠朝廷。”李光弼向长安的方向拱了拱手”“大都督莫要yu加之罪”何患无辞!”

    “yu加之罪?”张瑄猛然一拍桌案,“好一个巧言如簧的李光弼!回纥人进兵之事姑且不论,调集大军越过边境直入回纥境内,我这个陇朔大都督在此,焉能有你李光弼做主?”

    “称明知本帅驻跸朔方城,非但不来禀报,反而擅自调兵行动,按照大唐军律,其罪若何?”

    ,“本帅就藩陇朔,不要说你一个小小的右威卫将军,纵然是各镇大都督,本帅亦有节制调配之权一来人,传本帅军令!李光弼违犯军纪擅自行军,其罪不小。本该革职杖责流放三千里,本帅念其多年为国戍边,颇有功勋,功过相抵,免去杖责之刑,萃去朔方兵马指挥使、右威卫将军一职,改任陇朔大都督府行军司马。”

    ,“张瑄冷冷一笑,望着李光弼。

    李光弼没有想到张瑄竟然将他一抹到底,免去了他的军职,脸上的羞愤之sè已经爆发到了一个极点,他哆嗦着嘴chun颤声道”“大都督yu加之罪,在下不服!在下乃是朝廷册封边陲重将,大都督无权革职!”

    ,“在下不服!”李光弼仰首怒吼了一声。

    ,“四品将军,本帅有调配之权,亦有先斩后奏之权!”张瑄声sè俱厉,“李光弼,若是再敢违抗本帅军令,本帅今日就将你萃职流放!然后再向朝廷禀报!”

    场上一片死寂,众将单膝跪在那里,脸sè震惊。

    除了仆固怀恩之外”没有人想到张瑄这乍一出面新官到任,就拿李光弼下手了。

    李光弼在朔方军中掌权多年,威望甚高,他这样动李光弼,难道就不怕军心不稳?朔方军的行军司马陈阳暗暗瞥了张瑄一眼,心里暗暗一叹。

    他心里其实也很明白”李光弼此番是下马威没“下”成,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张瑄狠狠地迎头给了一棒。

    ,“李光弼,大都督有令”你还不退下?!”南雾云大喝道。

    李光弼紧咬牙关,终归还是觉得不能吃眼前亏”脸sè苍白地转身拂袖而去。

    在军中,主帅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若是他继续当面顶撞,张瑄为了维护自身权威,只有将他彻底拿下。

    ,“诸将请起。”张瑄望着李光弼愤愤而去的背影,嘴角慢慢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来,他挥了挥手,又坐了下去”“本帅今日点将,一来,与诸位公开会面,从今日开始,本帅就正式就藩陇朔:二来强调一点:军令如山,本帅治军着眼于严,任何人若是胆敢违反军令军纪,本帅定严惩不贷,绝不姑息!”

    ,“希望诸位回军之后,尽责履职,安抚军民。若有盅huo军心,引起军心浮动,扰乱地方治安者,斩无赦!”

    张瑄的声音加重了起来。

    众将赶紧一起躬身呼道”“末将等谨遵大都督军令!”

    张瑄顿了顿,望着台下的仆固怀恩,淡然道”“仆固将军,你在朔方军中多年,戍守边陲,甚有功勋。本帅命你暂掌朔方兵马指挥使兼右威卫将军,待本帅到灵州之后再向朝廷行文。”

    仆固怀恩心中狂喜,上前一步拱手慨然道”“末将遵命,末将谢大都督信任!”

    ,“朔方行军司马陈阳!”

    陈阳正在心念电闪,梳理着自己凌乱的心绪,突然听张瑄点到了自己的名字,不敢怠慢,立即上前躬身道”“大都督,末将在!”

    “本帅着你任朔方兵马指挥哥使、右威卫中郎将,辅助仆固怀恩署理朔方军务,你可愿集”

    陈阳一怔旋即欢喜起来,他即没有想到张瑄竟然知道自己的存在,也没有想到李光弼此番吃了张瑄的,“挂面”而作为李光弼下属的自己反倒是升了官。

    陈阳也是心xing沉稳颇有头脑之人,他旋即意识到,张瑄这是担心仆固怀恩一人掌控不了局面,这才荐拔他出任昏职,协助仆固怀恩掌控局面。

    陈阳再次躬身朗声道”“末将遵命!”

    ,“仆固怀恩,陈阳,本帅将朔方军务交予尔等,希望你们不要辜负本帅的期望。”张瑄笑了笑,起身朗声道”“本帅今日与诸将会面,当设宴欢庆!今日”本帅当与诸位不醉不归,尽欢而散!”

    李光弼正要忿忿然离开朔方城,率自己的护卫军卒返回夏州,却被手下军卒告知,张大都督已经任命仆固怀恩接替了他的职务,还有陈阳作为副使。

    这意味着李光弼已经失去了对于朔方兵马的指挥权,包括这百余护卫军卒,从即日起也不能再接受他的命令。

    李光弼即绝望又愤怒,正要独自上马驰返夏州”却被南雾云率军卒当面拦住。

    李光弼强行压住火气压低声音道”“南将军,在下回返夏州,你为何阻拦?”

    “大都督有令,李司*不必回返夏州了,可即刻去灵州赴任,也可进城去与诸将一起饮宴,

    待明日与大都督一起赶赴灵州!至于李司马的家眷,仆固将军自然会派人送到灵州!”南雾云在马上拱了拱手道。

    李光弼气得嘴chun都哆嗦起来”如果不是多年为将掌兵,他深知军中军纪森严,他此番定然会不顾一切地咆哮起来。

    李光弼终归是一个理xing之人,城府深沉。他明白自己既然落在了张瑄的手里,若是再与张瑄拧着干,下场肯定会很惨。

    他已经看得出来,这今年轻的大都督心狠手辣”绝不会心慈手软。

    李光弼脸sè闪烁半天,还是慢慢压下了火气去,向南雾云拱了拱手,拨转马头竟然进了朔方城。

    南雾云在马上望着李光弼纵马驰去的背影,暗暗摇了摇头。

    他跟随张瑄日久,对张瑄的xing情渐渐有了一些了解。他知道,张瑄此番打压李光弼的目的在于通过这种雷霆手段立威,震慑那群桀骜不驯的朔方将领。

    他罢免了李光弼,却起用了仆固怀恩和陈阳,这会鼻大限度地避免朔方军权交接的动dàng不安。要知道”仆固怀恩和陈阳都是久在朔方掌兵,熟悉朔方情形,军中也有人脉,培植这两人起来,有利于张瑄掌控朔方局面。

    既然如此,张瑄是断然不会再往李光弼回返夏州的。若是让李光弼再回朔方军中”虽然李光弼未必敢做什么,但毕竟是有隐患存在,张瑄不会冒这种险。

    张瑄是一个貌似强势霸道,实际上是一个无比谨慎之人。

    他之所以果断向李光弼下手”表面原因是李光弼目中无人蔑视他这个大都督的存在,而深层次的原因则是李光弼这些人盘踮朔方军中多年,关系盘根错节,已经形成了割据的局面,若是不动用雷霆手段,张瑄的军令在朔方一地会遭遇阳奉yin违。

    拿下李光弼,与张瑄一开始的谋划1有些偏离,这也是根据实际情况进行的调整。

    张瑄在朔方城中前前后后,一共呆了不到十天。

    但在这十天里,却发生了不少大事。而对于朔方军而言,这几乎就是一场大地震。

    在民间有朔方王之称的李光弼被张瑄拿下,起用仆固怀恩和陈阳,同时杀鸡骇猴,对所有朔方将领形成了有效震慑,采取一种近乎简单粗暴的手段,从以李光弼为首的,“地头蛇”手里夺取了朔方军权。

    至于因此带来的军心浮动,张瑄倒是不怎么担心。他相信,仆固怀恩和陈阳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力地位,会竭尽全力安抚军队。

    其实真正需要担心的,是李光弼培植的那些中上层将领,至于普通士卒则不会有什么bo动。只要两人能将这部分将领抓住、稳住,什么都好说。而这部分人若是蠢蠢yu动,张瑄自然也不会心慈手软。

    这军中藏龙卧虎,最不缺的就是能带兵的中下层骨干。萃职一批乃至诛杀一批,再另行提拔便是。

    张瑄绝不允许手下军马掌控失灵,若是如此,哪怕是来一个大换血,他也在所不惜。

    张瑄心里其实有一个深远的计划,他准备等封常清和周旭初率那一万二千羽林卫到达灵州之后,将抽调一部分中下层将领头目,分散充实到陇朔各军中。

    ………………………………,

    清早,红日初升。

    张瑄启程赶赴灵州。

    此行,除了他带来的500骑兵之外,仆固怀恩和陈阳还增派了一千朔方骑兵充作张瑄的大都督护军。

    一千五百人的军队开拔,这一次,张瑄没有再隐匿行踪,而是公开打出了大都督的仪仗旗帜,由官道之上向灵州开进。

    仆固怀恩和陈阳一直送出了五十里,才再三恭谨地拜别而皿。

    跟随张瑄前往灵州的,除了萧十三郎、雷万春和南雾云之外,还有李光弼。李光弼脱去将军甲胄,换上了一身青衫,神sè漠然地骑在马上,跟随在整个队伍最后。

    对于李光弼,张瑄另有打算,所以对他的存在,一直视若不见。

    从朔方到灵州,不足500里。如果要急行军,数日可抵达。但张瑄却命令全军缓缓行进,每日行不足百里。

    沿途之上,地方官吏接连出迎,有些还要宴请,张瑄几乎是来者不拒,一反常态。

    而距离灵州越近,张瑄的脸sè却越不好看。

    全军上下,大概只有huā奴儿隐隐猜出了张瑄的心思:他在有意等待,等待灵州的郭子仪有所动作。

    在张瑄看来,无论是为了他的儿子郭旰,还是为了张瑄这个即将到任的大都督,郭子仪都不能继续好整以暇地呆在灵州不出了。

    难道,这个郭子仪又跟李光弼是一路货sè?非要,“敲打敲打”才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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