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瑾瑜平淡的语气,让王太医竟忍不住抬起了头。

    一脸平静的表情,没有任何旁的情绪,只是淡淡的开口问着“还有多少时日”的话。

    王太医头一次觉着,文瑄帝似乎与自己心中所想的不太一样。

    “皇上,若是皇上能按着微臣的嘱咐用药,应是还有三年左右的时日。”

    答完文瑄帝的问题,王太医依旧跪在那里,没有起身。

    萧瑾瑜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开口说了一句:

    “那你便去准备一下,将药材日日送到养心殿内来便是,朕会依着你的嘱咐用药的,你下去也尽所能去寻一寻可有何法子引出这蛊虫来。”

    而后便抬手让王太医退了下去。

    王太医也没有再多说,行了一礼,便提着药箱退出了养心殿。

    直到走出了养心殿,王太医才反应过来。

    自己方才是在那般淡定的同一个帝王谈论着他何时会死?

    后知后觉的王太医这才感觉到额上仿佛是出了一层细汗,赶忙抬起袖子擦了擦。

    身后跟着的小黔子还自觉很识趣的开口关切道:

    “王太医可是觉着有些热了?那奴才便走的慢些。”

    王太医瞥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朝着太医院走去。

    身后的小黔子一脸的不知所措,不知自己是怎的惹得这位太医不悦了。

    到了太医院内,接过了王太医抓好的药材,以及开好的方子,便匆匆往养心殿赶去。

    而王太医坐在太医院内,脑子里却是一阵的疲惫。

    养心殿内,萧瑾瑜一个人坐在龙椅上,面前的奏折摊开在那里,他却无心去看。

    蚀心蛊,肠穿肚烂、浑身长虫,三年

    王太医的话一句一句的在他的脑海里盘旋着。

    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恐惧。

    早在十三岁那一年,他就已经体会过“死亡”是什么感觉了。

    只是那时的自己,并无什么值得牵挂的人与事。

    而现在,他的身上背负了太多,他放不下的也有太多太多。

    轻轻闭上了眼,萧瑾瑜靠在龙椅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雍华宫内,沈安容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萧琛睿,面色比往日要去了些。

    “今日本宫去问了你的夫子,他言语你是个聪慧的,虽是这般,你也莫要骄傲,更需刻苦些,你本就比你的大皇兄和二皇兄开始的晚,若不再努力刻苦些,怎可能入得了你父皇的眼。”

    沈安容冷静的说道,语气甚是平静。

    而经过了这些日子,三皇子也已习惯了母妃这般严厉的态度。

    虽然还是有些不太理解,但是他终究还是个听话的孩子。

    “儿子谨遵母妃教诲,定不会辜负了母妃的期望。”

    沈安容点了点头,这才让三皇子下去。

    如意将一杯参茶递给了自家娘娘,开口言道:

    “娘娘,奴婢听闻,赵夫子有言,三皇子殿下天赋异禀,比常人要聪慧过人许多,娘娘您方才为何要那般说,奴婢瞧着三皇子这般年纪,能收起贪玩儿的性子,每日读书写字,便已经是很不易的了。”

    如意到底是觉着娘娘这些日子有些不同了。

    但是她没有直接的问出来,因为她知晓娘娘不会说的。

    因此,她便如此问来,希望娘娘能同她说些什么。

    “如意啊,你在这后宫中待了这么多年,你也应该知晓,在这深宫中,究竟还是何人都靠不得的,本宫现下对睿儿这般严厉,日后他便能理解本宫的一片苦心了。”

    如意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而沈安容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出来,只是默默的在心里想着。

    只有德才兼备之人才有做未来储君的能力。

    萧瑾瑜靠在龙椅上,平静了许久,才缓缓睁开眼。

    一睁开眼,倒是吓了他一跳。

    李德胜不知何时起便一直默默的候在一旁,一声儿也没有吭。

    “你何时进来的?怎的也不出声音?倒吓了朕一跳。”

    萧瑾瑜开口问了一句。

    李德胜刚忙弯下了身子,开口答道:

    “皇上恕罪,奴才方才熬好王太医送来的药材,本欲端进来给皇上您服下,谁知进来后瞧见皇上您正在闭目养神,奴才便不敢打扰,就候在一旁。”

    萧瑾瑜微微直起了身子,才发觉身上盖着一件狐裘大披风。

    李德胜见状赶忙走上去,将那大披风收了下来。

    “奴才怕皇上这般睡着会着了凉,便给皇上盖了件披风。”

    李德胜开口解释着。

    萧瑾瑜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皇上,这汤药方才熬制好,现下正欲温热,皇上您便趁热用了吧,王太医有嘱咐,每日用膳后服下一碗便可,不过服药期间,皇上的膳食怕是就要用的清淡些了。”

    李德胜开口转达着王太医的医嘱。

    “就按着王太医的吩咐来便是。”

    萧瑾瑜应了一句,喝下了那碗汤药,便继续开始看着桌上的折子。

    李德胜应了一声,便自觉的在一旁替文瑄帝研着墨。

    “李德胜,抽空吩咐敬事房的太监来养心殿内,朕有事吩咐他。”

    李德胜微微一愣,看来皇上是要翻牌子了。

    前些日子,因着身子不适的缘故,文瑄帝便下旨暂且不翻牌子了。

    想来也有一个来月的日子了。

    这番瞧起来,圣上的身子确实无甚大碍了。

    李德胜微微笑了笑,开口应道:

    “是,奴才这就去传孙公公来面圣。”

    “让他将宫商册也给朕带着。”

    萧瑾瑜又交待了一句。

    李德胜脚步一滞,但还是赶紧应了下来。

    走出了养心殿,才觉出有一丝不妥来。

    若是要翻牌子侍寝,为何要带上宫商册?

    但是李德胜也没有多想,还是赶紧按着吩咐办事去了。

    敬事房的奴才赶到之时,已经是申时三刻了。

    听闻文瑄帝让带着宫商册,心里以为是有何紧急的事,因此赶到时,还有些气喘吁吁的。

    在养心殿外努力调整了一下呼吸,孙公公才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

    “奴才敬事房掌事太监孙林海拜见皇上。”

    跪下一叩首,孙公公行了一礼开口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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