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玉卿到达提督府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中午吃饭时间了。其中在朝堂上得了圣旨前来陪审看守的各位大人物,早就已经来此等候多时,差不多的都快不耐烦了。此刻见叶玉卿与兰韵二人来得晚了不说,进门时还有说有笑的,顿时其中好几个都当场变了脸。

    梅香城身为主告,却孤零零地站在公堂上等了这么久,怎么看都是势单力薄,气势大虚。叶玉卿身为被告嫌疑人,却如此高调的现身,这一个气势对比,高下立判。

    洛城那位武臣,当场就揪住她晚来这一点先发制人,想要给叶玉卿一个下马威,打压下她的气焰。他拿起惊堂木一拍,怒声喝道:“身为犯人,竟在官府召见时姗姗来迟不说,还在公堂上大声喧哗,你们该当何罪!”

    他身旁坐着的洛城文官立即附合道:“九门提督公堂,本该是最严肃的律法之地,岂容尔等在此胡乱喧哗,扰乱视听。果然是无知妇人,不知所谓!”

    问审都还没有开始,叶玉卿二人就被两位洛城官员连削带辱地给了一顿排头。梅香城嘴角隐约得意地勾起,兰韵当场就要发作,叶玉卿暗中握了下她的手,懒洋洋地对着坐在主审位置,一身玄紫蟒袍的第一蓝道:“八王爷,我们坐车累了,我和韵的座位呐!”

    第一蓝眼里微起一丝笑,他轻轻颌首,立即有侍卫无声地进内堂搬椅子去了。

    他没有说话,那动作也极是细小,在场中敢仔细打量他的人不多,所以大多数人都以为第一蓝根本就没有理会叶玉卿。顿时许多目光中的幸灾乐祸更加的明目张胆了,外面一些等着看叶玉卿好戏的人,更是频频发出各种嘲笑与议论。

    洛城武臣当场讥笑道:“笑话,还没有听说哪个犯人在公堂上受审时还要坐位的。国无国律,这就是玉玄国的规矩吗?”

    那名文臣连忙跟着说道:“尉迟将军又不是不知,玉玄国早已君不君臣不臣,尊卑无分阴阳巅倒,哪里还有什么规矩?”

    “彭大人说的是,本将军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哈哈……”洛城武臣抚须大笑,外面跟着响起无数的嘲笑声。

    夜三宿恨得咬牙切齿,握头握得死紧,要不是身边坐着的墨萧萧暗中按住了他,怕是他都要当场发火了。墨萧萧按着他,自己唇边噙起一抹笑,端庄,大方,丝毫不见失态。给人一种完全就不在意叶玉卿被人当众污辱的感觉,可是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是,跟在她身边这么近,她又怎能不了解卿卿的刁钻。

    他们也可以帮她还击,但是却绝无法做到卿卿那种能把人气死,自己却悠然自如的高度。所以,她一点儿也不着急,只管着等戏就好。

    前段时间被叶玉卿欺了女儿,昨天又被她废了儿子却敢怒不敢言的丞相苏奉,心里对叶玉卿自然是恨之入骨。但他也知道叶玉卿不好惹,而且昨天才与她结下仇,今天有这么多人看着的情况下,若是他敢做什么针对她的事,绝对会让人说他公报私仇的,所以他一直都在怒力地忍着忍着再忍着。

    却不料,传言嚣张的流氓郡主今天竟然反常的任由洛城两名官员辱骂,而其他人也不知是插不上嘴还是顺其自然都没有作声。他感觉到两位洛城官员说的话也还是挺有道理的,叶玉卿进门见官不拜,却开口要坐位,此举分明是藐视公堂,不将他们这一大群官员放在眼里。

    就连八贤王都不爽,懒得理会她了,身为今天的主审官,在场身份最尊贵的人,叶玉卿得罪了他,自然今天是没有好日子过的。

    墙倒众人推,此时不踩更待何时!苏奉自己恨不得将叶玉卿碎尸万断,五马分尸,所以他也以为所有的人都像她一样,也对有着恶霸之名嚣张跋扈的叶玉卿万分不喜只是不敢说出口。他猜大家肯定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于是他忍不住地跟着落井下石道:“威武郡主进堂不跪,公然喧哗,扰乱朝堂秩序,分明是在藐视公堂,藐视八贤王,藐视我承元圣威。”

    这时候,侍卫已经抬着两张椅子进来了,直接抬到了叶玉卿与兰韵二人身后,那些嘲笑声顿时嘎然而止。

    二人施施然坐下,叶玉卿抚了抚袖子,这才斜了下涨红着脸的苏奉,不屑道:“本郡主藐视的是你这个老货,一听说你在就特别不想来,就怕你跟你家儿子一样,喝了点猫尿就到处撒疯找儿子。本郡主可不是大肚大量的二皇子殿下,能够这么轻易地就宽恕冒犯我的贱渣。”

    她不仅仅是威武郡主,更有一品公爵的封号,身份比之公主也是尊贵有余。在这里她是维系着两国和平关系的贵客,只是被人状告还没有定罪,谁敢要她跪?

    亏他还是一国丞相,自家的提督公堂上,任由两个小小的洛城官员叫嚣。他非但不阻止,还跟着起哄,就算要对她公报私仇,也得先把眼睛睁开脑子掰正,顾好自己的脸面再说吧!

    有了昨天那一个的教训,他不知道要在她面前夹着尾巴做人,还胆敢往她手上撞,犯贱找虐吧蠢货!

    叶玉卿一句话就把得苏奉说得又气又怕,哑口无言。更让公堂门外那些之前公然嘲笑过她的人一个个都瑟缩着,往人群后藏去,就怕被她看到。

    叶玉卿鄙夷的目光随意地扫过那两名同样噎住了的洛城官员,悠哉地翘起二郎腿说道:“听说二位在洛城官职挺高的,完全可作为洛城官员的代表。可是两位大人一大把年纪了,却怎么连嫌疑与犯人都能混为一谈。这承元公堂之上主审陪审都还没有开口,身为客人的看审倒是在这里大耍威风。

    有人规定,公堂上不准说笑吗?就算本郡主来迟,又与你们何干?在你们拍着惊堂木污蔑本郡主是犯人,羞辱本郡主不懂规矩是无知妇人的时候,你们可又想过自己的行为在别人眼里,又叫做什么?

    一帮智商连婴幼儿期都过不了关的脑部残障,如果这就是洛城人引以为傲的等级,那真抱歉,你们还是不要跟本郡主说话了,本郡主跟你了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

    门外,早就按捺不住的语琪顿时跟着嘲笑道:“就是说,连我们叉叉都懂的规矩与礼貌,两个半条腿都跨进黄土里的老头子却还弄不明白。连三岁小娃都不如呢!还是赶紧滚回家喝奶去吧!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仿佛事不关己地坐着的夜月雪,轻轻一笑,道:“多精彩的一出小丑戏,我们都还没看够,就这么被表妹掐了,可惜!”

    他堂堂玉玄太子就坐在这里,这两个老货还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辱及玉玄国体,两个小小的洛城官员到底是哪里来的胆子,居然敢挑衅他们!

    两位洛城官员,面色青青红红紫紫地转换着,粗粗地喘着呼吸,却张着嘴巴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叶玉卿虽然说话恶毒,却句句是理。正正规规的理,不是他们那样的胡绞蛮缠,胡乱泼脏。

    虽然某些时候来说,在审案的官员眼里,嫌疑犯也基本与犯人无异,但叶玉卿的身份可不能与那些无法反抗官威的人比较。之前,那位洛城文官彭大人就是因为听到武臣尉迟将军说错了话,把叶玉卿说成了犯人,他才赶忙加了一句更过份的,希望能够借此转移大家的视线,不要去在意尉迟将军那一个小小的语病。

    却不料,叶玉卿竟然这么难缠,她不仅仅注意到了这个小语病,而且这一个小小的语病到了她嘴里,顿时就变成了污蔑。可他却无法反驳,因为说错话的的确是他们自己。在公堂上没有规矩的,也的确是他们。他们想着要给她下马威,却完全忘了凭他们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指手划脚!

    可是这个臭丫头,她会不会太嚣张了?

    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骂他们两个是智商连婴幼儿期都不过关的脑残,还辱及整个洛城人,她懂不懂尊老两个字怎么写?

    二人羞恼交加,暗恨叶玉卿说话不留情面。却没想过,之前他们是如何羞辱她乃至嘲笑整个玉玄国没有规矩,暗指武王府无臣无德的。

    没有人同情他们,在座诛人当中,还有谁没有见识过叶玉卿的唇枪舌剑之利?若无必要,谁也不愿意主动开罪她,更何况是为了两个和自己无关的人。

    承元国一众大臣就像没有看到这一场丑剧似的,第一无过与第一无瑟坐着像菩萨,除了听审其他一切不管。

    第一蓝淡然说了一声:“开始吧!”

    顿时第一场较量,就这么不动声色的落幕,梅香城凄惨败北。叶玉卿与兰韵就在她身边坐得舒舒服服的,她却独自站在那里。她已经站了一个上午,也想要个座位。可是在叶玉卿要过了椅子之后,她再去要,无论要没要到,都已经输给她了。

    所以最终,梅香城只能狠狠咬了下牙齿,将满腔的愤恨与怒火忍了下去。

    没关系,她还可以忍,她倒要看看,这两个贱人还能得意到几时!她一定要亲手亲手,将她们打入十八层地狱,如此才能洗刷她在她们身上所受的耻辱。

    即便洛城是一个独立的城池,但一国皇叔与太子的威严,仍然有着嫌疑犯身份的梅香城,却还冒犯不起。若要状告,在身份尊贵的主审官以及一众陪审面前,却需要跪下去才行。

    梅香城微微上前一步,不甘,却是无声跪下,清淅道:“启禀各位大人,小女子有冤情陈述!”

    “苏相,问审!”第一蓝坐姿端正,他手拿着案件卷宗,安静地翻看着,并不抬眼看堂着跪着的人。从梅香城这个角度来看,就只能看到他微垂的眼睫,冷淡的神情,明明下巴轻微垂下,他身上却自动散发出一种一种睥睨众生,尊贵到高不可攀的气息。

    她跪地陈冤,他却头也不抬地冷淡说话,吩咐他人来接待,问审于她。仿佛他根本不屑与她说话,甚至都不屑看她似的。

    梅香城脸孔且红且白,这个男人,这个她前世今生有生以来遇到的最最出色的男子。三年前,她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在心里暗自将他划占为了自己的私有物。她对他势在必得,始终都认为普天之下,唯有她才能够配得上他。

    可是今天,他高高端坐,是这一小方天地的无上主宰。而她,在所有人都站着坐着的时候,唯她一人跪地俯首,卑贱如泥!

    别如天渊的巨大落差,让她的内心被人抽着鞭子一样的痛。

    好在,至今为止,他身边还不曾出现过任何一个女人。这说明,并非是她配不上他,而是他还没有看到她的好。

    她还有机会的,是的,她还有机会。

    他只是还没有看到她的好,只要让她有机会接近他,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发现,只天下女子,只有如她梅香城,才能够配他得起。

    苏奉被第一蓝点到名字,连忙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内心惶惑不解,他态度十分恭敬地应道:“禀八贤王,下官只是陪审官员,万万不敢愈矩。下官惶恐,还请八贤王收回呈命。”

    八王爷为什么指名要他问审?大家都知道他跟叶玉卿之间私仇颇大,就差不共戴天了。八王爷这是给他公报私仇的机会,还是故意试探他警告他最好公正办案别耍花样?

    第一蓝头也不抬地说道:“方才,玉玄郡主才踏进堂门,苏相便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办案。既然苏相如此着急,今日儿个这主审一事,便交由你来做了!”

    “下官不敢!”苏奉一听,顿时满头大汗,慌张地跪下去叩头请罪道,“下官知罪,求八贤王恕罪!求……”

    身为主审官,他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他一个陪审却先开始问罪于人了。八贤王这是在怪他越俎代疱,不将他放在眼里,他哪里敢?

    昨天因为他儿子在东宫闹出的事,皇上丢了面子,现在都看他不顺眼得很。

    最近,他夹着尾巴做人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挑战八贤王的威严?当然就算他最近没有做错事,也没那个胆子公然挑衅八贤王。这不都是被那两个脑残的洛城官员给带动,一时恨入心骨,浑了头才会说错话的吗?

    苏奉紧张地频频叩头求恕罪,第一蓝却仿佛不懂他的害怕一样,只是淡淡地给了他两个字:“问案!”

    “八贤王,这……不不不妥……”苏奉结结巴巴地应着,他还以为第一蓝是在试探外加警告。但当第一蓝抬头,冷淡的眼神自手中卷宗落到他身上时,苏奉顿时惊得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改口道:“问问问,下官领命。马上问案,马上问案!”

    见第一蓝没再说话地低下了头去,苏奉再次叩了一下头,才擦了擦冷汗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自己的衣衫四下整理了好一会儿,才掩饰下尴尬,公事公办地询问道:“下跪何人,报上名来?”

    明知故问这一套,很是迂腐,但却是问案章程。像现代警局里面,还得问性别的。

    梅香城还没有洗脱自己的嫌疑以前,自然不敢造次,她乖乖地应道:“丞相大人,小女子洛城梅香城,有冤情陈述。”

    “你有何冤情,要状告何人,速速道来!”

    “是!”梅香城叩了一下头,跪直身子,昂首挺胸,清脆道:“香城一要状告金阳堂掌柜兰韵。腊月二十八当日,在天衣坊兰掌柜为一件狐裘向香城豪取不成,并恼羞成怒向我下毒泄愤。当晚,香城身有不适,为向她讨取解药,寻至金阳堂,随后跟从夜行的兰掌柜到达八方客栈。双方发生纠缠,以至连累客栈五十七名无辜人士身死。

    香城自知有罪,心中甚愧,但最大的过错始终都在兰掌柜身上。可兰掌柜非但无半丝悔意,更在事后仰仗背后势力仗势欺人,伪造证据,巅倒黑白,将自身一切恶行统统栽脏于香城身上,妄图让香城一人背负一些罪责。香城不服,以此上诉!

    香城二二告玉玄国威武郡主叶玉卿,为维护师妹兰韵,肆意杀害包括兵部尚书孙恒温大人的夫人李氏在内的六名无辜弱小证人,以此来栽脏香城。并在被孙大人发现后,公然劫持孙公子要胁朝庭命官孙大人,勒令其帮助掩饰涛天恶行。此乃香城的第二个不服。

    相较起洛城,承元是大国。事情发生在京城,香城相信天子脚下必定是最讲律法的地方,一定能给那些枉死之人申冤,还受屈者一个正道的公平。小女子在此,请求各位大人还小女子一个公道。”

    她说着,俯首一拜,用行动来表示自己对承元国各位大人物的信任与敬重。实打实的一个老实得不得了,问心无愧的模样。

    ------题外话------

    告诉大家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原本纯纯打算过完年回来,一定要努力更新补偿过年期间歉了大家的更新的,所以这几天发足猛力地码字,哪怕手冻得厉害也不怕。谁知道,天不从人愿,突然发生了一点事,刚从老家来深圳的纯纯,今天又得坐火车回去了。大概要过半个月才能来深圳,所以先前纯纯说好的一万五千更可能要推迟了。也许是十天,也可能要半个月才能有一万五的更新了,好在正月前面最忙的半个月已经过去,这次回去虽然也可能会非常忙,但是不用到处走亲戚,就可以每天晚上去网吧按时更新了。每天五千字的更新,纯纯也不敢再保证什么,只能说,我会尽全力去保持每天的更新。真的很过意不去,对不起了,亲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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