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章节名:第八十章  两看相厌只因靠太近</b>

    得知华跟小黑亦要一同上路,虞子婴便果断地将娌奴交给华。…………

    看仙女一手提着湿哒哒的“人形物体”后领,半拖半拽地递到他面前时,华茫然地看了看那智力欠费的“人形物体”,再看仙女那乌溜溜瞅着他不放的眼神,慢两拍地伸手……试探性地接过。

    果然,仙女紧迫盯人的眼神缓和几分,华弄懂仙女的意思后,便故意卖萌地眨动几下浓彩涂抹的邪魅眼睛,凑上去求关注求抚摸。

    “仙女,您放心,我绝对会好好地替你保管的,您啥时候要,我就啥时候送到您面前。”

    华那狭长的眼眸变成月牙状,黑石闪烁着漫天星子,看着就像一只阴谋成逞的大狼巴狼。

    虞子婴咔哒咔哒眼睛,仿佛看见他后面有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正在欢脱地甩啊甩啊甩啊。

    “你……”虞子婴微愣地看着他半晌,似在努力酝酿措辞,最后万言千语总汇成两个简单又通俗易懂的字:“很好。”

    很好?华吧嗒着嘴回味这两个字的甜味……总觉得,有些太淡了。

    他不满足地躬下身,打算继续谄媚奉承几句,继续卖乖求表扬求抚摸求刷存在感。

    可惜,虞子婴没给机会,她低下头,自顾自地将油纸包的包袱解下来,抱着圆鼓鼓的包袱巡目视盼。

    惰瞥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找什么,便轻懒懒道:“小黑,跟着你的蛇皇。”

    蛇皇?

    虞子婴跟华闻言都看向惰。

    “腾蛇皇传闻可凭意念御蛇,万蛇奉皇,难道你不是?”惰没看他们,他的视线胧一层水烟黛雾,放空一片碧晴如洗的天空,懒腔懒调地问道。

    这是睡意来袭了。

    虞子婴抿了一下唇,没吭声,她瞅准了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矮坡,破亘的石墙泥块堆垒成一道天然屏障,她一动,小黑便乖巧地尾随在其后,那黑色巨大的身躯蜿蜒盘旋遮掩下,她的身影等同完全被湮没了。

    脱掉了那一身湿衣,虞子婴准备换上了无相替她备好的衣服。

    却发现多了一套,里面拢共有两套,一套秋衣,一套冬衣。

    秋衣可夏可春,质薄而轻绵,无相想必是担心天气反复变幻,昼夜差距大,所以替她多备了一套替换,而那一套冬衣恰好就眼下寒冷的时候穿,等出了朝渊国境,一时遇不着别的好,便能利用上。

    无相国师对虞子婴,还这真是操不尽的心啊。

    其实虞子婴天生体寒,冰肌玉体这句形容词于她而言完全属于字面上的理解,因此她抗寒与御夏能力都很强,盛夏亦遍体清凉,所以一套秋衣跟一套冬衣于她区别不大。

    但最后她还是穿上了那一身四件套的冬服,毕竟比起秋衣的薄软轻罗,冬衣显然带在身边更臃肿裹厚,所以她宁愿穿在身上,也不愿意背着一个“罗锅”。

    将秋衣四四方方地重新叠好,包袱里还有一些给她路上准备的吃食、鹿皮水袋、素帕丝巾,各类瓶瓶罐罐的药品(舞乐友情提供),一柄精美镶嵌着紫玉宝石刀鞘的匕首……

    累累总总一大堆,虞子婴将有用的放在身上,如匕首跟药品都揣上身,她拿起那一块不明用途的素帕丝巾歪头打量了半晌,最后也一并收进了袖中,剩下的则用包袱一裹,重新上身。

    当然这一次,她不需要放在胸前,而是在身后。

    “仙女~好了吗?”

    听到前方传来华不放心的吆喝叫唤,虞子婴整理好一身,便拍了拍小黑趴着的脑袋,让它在后面跟着,一蛇一人便萌哒哒地一起走上前去。

    华不敢冒犯了仙女,所以虞子婴换衣服的时候都避得远远得,但却又不敢避得太远,毕竟荒郊野外的,就算防得了人类亦不一定防得了各种沙土蛰伏的毒虫毒蝎。

    所以他自动忽视掉小黑跟随着去的防护作用,屁颠屁颠地跟在他们身后,然后不远不近地挑了一处枯草丛垛原地打转着,只是那两只尖尖的耳朵却竖得直直地,随时听候召唤。

    说话,你这么痴汉掉节操的行为,你的惰皇知道吗?

    由于虞子婴去了“很久”,华略感担心,便试探性地朝黑蛟庞大身躯隆起起伏的方向喊了一声。

    又等了一会儿,他就看到仙女走过来了。

    虽然华对仙女无论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觉得萌萌哒的,可看到换了一身新衣服的仙女一步一步走进他的视线时,他如遭电击,简直萌了他一脸血啊。

    虞子婴有一个特殊癖好,她喜欢深色。

    而深色中,还有哪一种颜色能比黑更深沉?

    这倒并不是因为她对这一种颜色有什么偏爱,而是因为黑色能令一个人的气质显得更加沉稳、信服与冷静。

    因为不论是上一世还是今生,虞子婴都不可避免地长了一张令她的威严大打折扣的稚嫩娃娃小脸,那种就像她凶神恶煞,也没办法变成像杀人犯一个凶狠脸,这张脸……令她很生遗憾。

    既然自身的硬件已经注定改变不了了,所以她就希望能够从装扮上稍微改善一些那些“弱性”条件。

    那就是坚定不移地走成熟风格,用黑色来沉化消褪她这一身的“弱气娇柔”。

    虽然黑色显老沉这是真的,但黑色其实亦有另一种化腐朽为神奇的针对性作用。

    奢华性地低调。

    虞子婴的皮肤其实很白,她的白并不算是一种正常的白皙红润,而是白得毫无瑕疵,没有半颗痣斑,如羊脂白玉一般透着冰沁着雪,细腻薄透如釉,那是一种女体最难得亦最佳的视感与触感。

    她背脊挺直,如碑如百年乔木般地站在那里,那种站姿其实与她本身的长相不符,那更适合军式或严肃的场合出现上了年纪的人,但偏偏这种站姿又与她那深沉从容的气质很契合。

    这样的她,真的令人有一种探入全部灵魂与视线,深邃注目才能够辨析出的神秘与特别。

    她穿着一件黑色宽大直垂深衣式的裘袍,用深红跟金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纹章,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由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不因其厚实而臃肿,反而给人一种清雅却不失华贵的感觉。

    立领间镶了一圈狐貉毛,绒绒厚实柔软的毛圈绕于她纤细雪白脖颈处,让她那一张清冷小脸生生催发出一种令人屏息失神的娇美。

    像白莲荷尖的那一抹粉红,荼蘼娇俏,嫩嫩的,脆生生的,能一手掬起一捧水地……

    她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人,白生生一张面无表情的小脸,就像一只无害而萌生柔软的小动物……

    虞子婴表情倏地一僵,满头黑线,如头顶暴风乌云笼罩。

    摔,说好的成熟稳重呢!

    原来刚才华不知不觉将心中的痴汉语录说了出来。

    华这厢看得移不开眼睛,只恨不懂中原人的绘画本领,将这一幕画出来珍藏。

    正出神,他突然感到一股人、汗毛刷刷警觉竖起的寒意,像从冰川吹来的冰冷的风从背脊尾骨一路攀爬至头皮。

    “看够了吗?”

    华瞬间石化。

    他艰难地将脑袋扭过去,面皮不受控制地颤动着:“皇、皇,您怎么来了?”

    话说,他刚才不是已经在半空中搭巢筑窝准备先睡一觉呢吗?(注:惰只需要固定一根钢铁丝便能够随地睡觉。)

    没错,他就是趁着惰皇昏昏入睡的时候,假公济么地跑过来泡妹纸,不,跑来守护妹纸安危的。

    谁能告诉他,偷懒时被领导抓个正着,该怎么办啊,急,在线等……

    惰站在他旁边,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距离,这种破天荒“亲民”的位置,令华感到自己就像是一片可怜的小纸,被暴风雨随便吹打和蹂躏,全身僵硬如石,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只觉得脊梁上流下一股股的冷汗。

    要死了要死了死了死了死了……他满脑子的“要死了”狂刷屏。

    “她是属于我的。”至少在这三个月内,她将被他独占所有。

    细绵轻柔的声线,磁性悦雅如琴音,但吐出后……却如飞沙走石,寸草不生。

    华秒懂了。

    因为懂了,所以额上的冷汗唰唰唰地狂流三千尺,疑似银河落九天。

    “属、属下,知道了。”

    他转过身,想扯出一抹平时的笑意来掩饰心底的波涛骇浪,苦涩似海,却那片小小的肌肉却像凝固了一样,怎么也扯不开嘴,笑不出来。

    所以他赶紧掩饰似地半膝跪下。

    “景帝跟另外几位或许设了路障,属下一个人先去前边探探路。”

    不等惰回应,他已转身,头埋得低低地,像逃一样飞奔离去了。

    虞子婴这时走近惰,视线却落在华匆忙离去的背影上。

    惰似心情很好,看着她,轻衫拂地微微似水流淌:“师兄挑的衣服的确很适合你。”

    虞子婴不意外他能知道这衣服是无相替她准备的这件事情,她只奇怪:“你赞同他的审美?”

    审美?惰看了她一眼,这个词很新鲜,难道是腾蛇一族的方言?但他大概明白能明白她的意思:“其实师兄的审美,一般亦会成为我的审美。”

    他说“审美”两字的时候,单调故意拖长,给人一种特别的韵味尤长。

    “你是在模范他?”虞子婴根据他的话而推测。

    “不是,或许是我们的喜好太过相似,所以有时候遇到一件独一无二的事物时,便会容易水火不容。”惰慢条斯理地道。

    两人是边走边谈,这种很和谐的情形其实虞子婴很意外,因为惰竟会主动让虞子婴去了解他,而他亦愿意跟虞子婴一起讨论无相。

    这跟无相的情形相反,无相似乎并不愿意多提起惰。

    并于这一点,令虞子婴有一种奇怪而违和的感觉。

    就好像……这两人的循序颠倒了。

    “既然是‘独一无二’,哪有这么容易就遇到,这世上的所谓‘独一无二’,大多数都是人们凭主观意识臆想出来满足自己私欲的幻想,比如,得不到时它是‘独一无二’,得到之后便是另一番情形,嚼之无味,弃之可惜。”

    虞子婴步履盈盈走在惰身侧,走动时,玉袖生风,端庄矫健,明明是一种细柔的声线,她偏偏喜欢用一种低沉的音调说出来,像是避免让那稚气的嗓音透露她真实年龄的幼稚。

    惰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懒意洋洋的阳光洒下,暖意温熨着他冰凉的皮肤,令他舒服微眯起眼睛:“这个观点……很特别,主观意识臆想,又是一种特别的说法,可以解释一下吗?”

    虞子婴蹙了一下眉,似在考虑措辞方便他理解,又不会再牵扯出别的他不懂的生词,她道:“主观是人的一种意识、精神……”

    等她侃侃像读研究资料一样语气解释完后,惰露出一丝疏懒的笑容:“如你所言,虽然人人定义的‘独一无二’是不同的,但亦不排除是有相同的,不是吗?”

    虞子婴停步,她抬起脸看着他:“没错,有这种可能,但是大部分人家想要的‘独一无二’仅仅是因为他以为的渴望、想要,却并不意味着一定适合,如果太执着这种‘不适合’,‘排斥现象’,那么最终将为它付出代价。”

    惰亦止步,听了她的话后,脸上所有表情都褪得干干净净:“这句话……师兄亦常告诫我。”

    虞子婴一愣,蓦然想起昨夜他跟无相之间的对话。

    惰视线漠然地望着黄土延伸的荒野平原,天地交接之处,连绵云海,万顷波涛。

    “我因为常常忧思生死之事,小时候,师兄为鼓励我,亦为开解我,便让我学了一门炼丹术,可惜我对此术并不感兴趣,我更加喜欢偏门而歹毒的炼体……”说到这里,他转过视线看着虞子婴。

    “你知道为什么我会得了那个寒病吗?那是因为一开始我找不到活生生的人体来试验,所以便拿自己的身体来炼……刚才你提到了代价吧,所以这种代价就是我随时可能因为一时的兴趣变成一具尸体。”

    虞子婴静静地听着他的话,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平静中又带着一些细微起伏,他很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即使虞子婴刻意地留意,亦只捕捉到一点波动。

    所以,她抬眼看向他的脸,此时,他的表情像曾经品尝过一道美味,一旦想起仍旧会下意识地回味不已。

    “你并不后悔,对吗?”

    这种亡命之徒仍旧沉浸在血腥快感高chao的表情,她太熟悉了,曾经她待过的那一座精神病院可没少拘禁这种疯子。

    “因为我没有变成死人,而当时,我的确觉得快乐了。”惰下斜如扇的眼睫霭霭覆下,腥松糜懒睡意从他斜佻的眼角蔓延开来。

    他当着虞子婴的面前,十分优雅而兴致缺缺地打了一个哈欠,柔和、明净的阳光感染至他细致而优美的眉骨之际,令他像一条即将进入冬眠的莹白雪鳞的懒骨蛇。

    虞子婴看得出来他此刻精神很不济,或许是因为一夜没睡的关系,他举止轻漫而慵懒,衣袂翩翩欲倒,一双斜飞的东方式玄妙玲珑眸,即使强打着精神,亦似醉非醉,带着微熏的慵懒,轻佻慢捻间,总带着一股子平时没有的婉转的勾人余韵。

    “你很矛盾,一面不折手段地想活着,一面却很喜欢选择各种冒险又刺激的事情。”

    “你呢?你好像也是一样吧。”他笑了。

    虞子婴先前的“淳淳欲善”瞬间变成死鱼面摊脸。

    所以说,遭遇跟行事风格太相似的人,怎么能够愉快的谈恋爱!

    这完全就是分分钟撞衫的节奏啊!

    虞子婴一静,惰亦不说话了,于是两人就这样走着,沉默着,但由于个自皆有私下打算,所以这种沉默没有持续多久,在“你肯给台阶,我就下”的和谐氛围中,他们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谈话。

    一方面是惰想让虞子婴知道跟了解他的一些事情,或许他是打着想同化她的意思,常言道,道不同不相为谋,他们的“道”是一样的,自然就能够愉快地“为谋”了。

    他希望给她一种这样的暗示,亦希望她能够认同他的这种说法。

    而虞子婴亦是较为积极地跟他攀谈,她自然是打算着更加深入地了解、分析完他的强弱点后,以方便能够在三个月内攻略下。

    于是在这样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情形下,两人的交谈还算是比较和平顺畅……吧。

    事实上两人内心独白

    虞子婴:卧槽!想不到惰这个人不仅知识面渊博,无论是明杀暗杀都能招架,且还有反侦察能力,简直不要太、难、搞、了!

    惰:对于虞子婴,他果然还是想得太美好了,原本以为她是一块璞玉,却不想一动刀,却是一块又硬又冷的顽石,雕刻怕是不行了,可想将其打磨得圆滑,它棱棱角角硌人的地儿太多,一时也无从入手啊。

    总之在两个人的心底,对方顷刻都变成了那种嚼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独一无二”了。

    虽然两人待对方都多少有一点“情绪”,但远远望去,穿着一身黑色暖意茸茸的裘长少女,小脸净白如玉,映着朝阳微红的光线,有一种少女天然纯美的含苞待放(误),她身那一身白衣男子,举止柔情,偶尔低头微笑时,含情脉脉(大误)两人衣衫走动间碰撞交叠,步履盈盈,光晕洒在衣上,衣裳映出花,人与衣相得益彰,白与黑相应成画。

    当华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让他久久怔立的一幕。

    心塞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华所粗浅认知的惰皇,是一个很孤僻的人,这个孤僻落在皇身上,算不得上是一个贬义词,因为他除非在一些重要场合会现身,一般他都是神踪无匿,鬼谲难测得可怕。

    他身边亦不带一人,无论男跟女,当然这一次他能跟在惰皇御前伺候,是因为这是在“办公”,需要一个人鞍前马后地替他打杂。

    皇性子孤僻的同时他亦很孤傲,比传闻中的高岭之花更难侍候。

    因为至少高岭之花会接受别人的奉承与赞美,而他……无论软的硬的,一律拒绝。

    他的世界没有别人。

    这种人,想靠近他,很难。

    想被他靠近,亦很难。

    刺猬的刺防备拒绝的不可仅是别人,亦包括自己。

    可现在,那道他一直默默思慕的黑色身影却可以离得他这么久。

    那个距离一直是惰皇划出绝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的私密绝对范围。

    她就这样自然地,放松地,像待寻常人一样地陪在他身侧。

    然而这对任何人来说只是一件寻常的事情,但落在惰皇身上,却是一件值得惊诧,从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更难得惰皇亦允许她的靠近,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此时没有了平时那种对任何人都充满隔膜的排斥感,虽然神色如常,但他的容许程度,因她而变化了……

    所以……惰皇之前对他说的那一句话,就是他不愿意相信,却不得不相信的意思了。

    不能再看了。

    华强硬地逼迫自己收回眼神,亦收回……那一颗妄想的心思。

    “皇。”

    他走近,朝惰皇行了一个手礼。

    惰跟虞子婴同一时间收声,暗松一口气,看来彼此都很想以一种愉快的态度完结此次谈话,所以瞅准机会,便不再继续了。

    他们看向华,那眼神出奇的相似说话。

    华一愣,搞不清楚情况,只是迅速收拾好情绪,汇报这次他出去寻找的消息:“前面暗中设伏了有两拨人,一批严守在松针密林入口,另一批则设防死守在官道,那我们现在要朝哪一边出发?”

    惰看向虞子婴,他是要跟着她的,所以他将决定权交给她,由她来安排。

    虞子婴道:“朝北,到宛丘。”

    “宛丘……那里好像是一片空白地界吧。”华微诧道。

    华所说的“空白地界”就是之前类似像贫民窟一样,并没有被任何国家或势力占有,空留出来的无名地界。

    当然现在贫民窟变成腾升城,落名了,得了三国以上的领导人的允肯签署联名书,就等于落了籍,有了身份与归属,不再属于空白地界了。

    一般这种空白地界都是一些条件十分恶劣,遭人嫌弃的地方,而宛丘,就是这么一个地方。

    “宛丘”只是一种湘话直译过来的,其本意是厄运、命运的循环,灾难。

    “宛丘是空白之地?”虞子婴微愣,黑眸沉幽,似在考虑什么事情。

    “宛丘倒是临近鬼蜮国的安第斯山脉,东跨一片岩丘之地,面朝死海。”惰看虞子婴好像并不了解宛丘,便替她普及了一下宛丘的地理位置。

    虞子婴回神:“去宛丘需要多久的路程才能够到?”

    华想了想,便回道:“快马加鞭的话大约需要半个月吧。若搭舫船环绕的话,则需要十天左右路程到死海边缘的海岸,接着就朝岩丘之地跋涉大概三至四日吧,算下来,其实两边所需要的时间都基本上差不多。”

    “走陆路。”

    虞子婴沉吟了一下,便有了决定。

    华闻言,下意识地看了惰皇一眼。

    “去吧。”惰道。

    “那我立即去安排,不过……仙,呃,虞姑娘,能问一下,你为什么要去宛丘吗?”华心思活络,褐色眼眸划过一道精光,便腆着脸兴致勃勃地问了一句。

    “找人、晦气、报仇、剿敌,收利息,以上,你可以随便找一个意思理解。”虞子婴死鱼眼地看着他。

    华一噎,半晌接不下一句话。

    无论哪一个词,都带着浓浓的戾气,看来仙女这一趟去宛丘是为了掀起一番血雨腥风啊!

    惰轻然转身,先一步飞跃上黑蛟的圆扁脑袋头上,他动作间,阳光照耀下那翩飞扬的衣料白得仿佛透明,微微反光,像天使的翅膀一样。

    “上来。”

    虞子婴蹙眉,抬头看着他,却没有动。

    “难道~你打算自己慢慢地走?”

    虞子婴一听,这才一蹬,轻盈若飞地跳跃了上去。

    待虞子婴一上去站定后,惰便让她盘腿地坐在黑蛟庞大的蛇头上,蛇头容两人站着倒是还行,但齐排坐下却是不够的。

    虞子婴一时没弄懂他的意图,刚一坐下,小黑便大幅度地匍匐下身子,头身呈现成一个平坦的位置,这时它前半部身躯离地面的距离不过二米左右仰起。

    她被小黑突然的举动吸引,这时感到大腿一重,原来惰已斜下身子,脑袋就这样明目张胆地枕在了她的腿上。

    看他那动作十分地熟练跟自然,而小黑亦配合得十分默契就知道这一人一蛇没少干这种事情。

    只是以前没有她,亦没有她的腿给他枕。

    “这是我的腿。”虞子婴脸黑了。

    “暂时……借一下。”惰自顾自地调整枕姿,力求最舒适。

    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他倒是角色代入得挺快的。

    虞子婴垂下视线,冷冷地看着他:“那你打算怎么还?”

    惰一头长发吹落在象牙白的肩膀两侧,他微偏过一张水晶般清丽绝伦的面孔,黑晶潋滟般的瞳孔映出周围的一切,包括虞子婴不善压下的面容,他纤长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上下飞动。

    那一眼,简直能将人的骨头都给看酥软。

    别人酥不酥虞子婴不知道,但她的确有些软了。

    “你想让我怎么还,我就怎么还~”

    惰软趴趴地挨着她的腿蹭了蹭,声音微哑地道。

    是吗?虞子婴眼底迅速闪过一道谲光。

    “那你将虞灏云给我。”

    惰斜过眼佻起,睡意朦胧的眼眸怔了一下,似在回忆此人是谁,亦可许是在考虑衡量。

    “虞……灏云,你说的难道是那个半血脉的腾蛇皇族?”

    听他的语气,他还真没有将虞灏云放在心底,否则怎么会连名字都没记住,虞子婴相信他不是在装傻,他是真对这个名字没印象,他记得的只是对他有利用价值的腾蛇皇族半血统这个身份罢了。

    “对。”

    惰半阖羽敛:“可以,所以现在我们算是等价交换,你用这一双腿……来换那个腾蛇半血统,对吗?”

    他的声音就像从云端飘来,模模糊糊地,越来越轻。

    “不是一双腿,是暂时借给你睡,时限是在你清醒之际解除。”虞子婴的声音听起来硬邦邦地。

    而对于意识逐渐模糊的惰而言,虞子婴的声音亦好像从远处的国度飘来,他软软地阖上了眼帘,呼吸轻缓。

    “虞子婴,我有没有说过……你就像一块顽石,又冷又硬……”

    终于,因为意识在入睡前那一刻的松懈,他不知不觉地将心底的话吐露了出来。

    虞子婴闻言,一愣。

    她是顽石?又冷又硬?

    隔了一会儿,惰头顶传来了一道真的是又冷又硬的声音。

    “你现在说了……对我而言,你……”

    对你而言,我是什么……

    惰迷迷糊糊听着,然后彻底睡了过去,以致于最后一句根本没听清楚虞子婴对他的评价。

    对你而言,我是什么……

    大家猜一猜,对虞子婴而言,惰是什么?

    另,惰有嗜睡症,啥原因呢,下一章会解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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