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如镜,晶莹剔透,萧护带着十三只到最近的山口。山上风雪和城里不同,快能把人吹走。

    三团小身子摇来摇去,她就哈哈大笑起来。

    山谷传音,“哈哈哈……轰隆!”

    “怎么了?”三团四团并不害怕,到处的找。

    萧护微勾嘴角:“雪山下面不能大笑,还好这里不会山崩。”四团:“咦?那我试试,哈哈哈哈哈……”

    高山顶上,一个白衣小小少年皱眉不悦:“父亲,他们是来找您,还是来捣乱。”旁边站着的中年男人,也是一袭白衣,面容无波,气质与冰雪一般,冷冷淡淡道:“找人吧。”

    小小少年冷冷道:“父亲不肯见他,他还不走?”中年男人漫不经心:“他不是正要走。”山下,萧护让人把成堆的东西放下,那两个水晶般的小孩子尖声尖气:“喂,我们走了,你记得快来拿呀,不然就凉了。”

    小小少年撇嘴,装出大人语气:“小孩子就会胡闹!”

    中年男人眼角扫视他:“冰骨,你想去?”他心中轻叹,小孩子需要玩伴,而身为自己的孩子,有的只是苦练。

    冰骨鄙夷的看看离去的三团四团:“只会玩,我才会见这样的小孩!”毅然转身:“父亲,我们回去吧。您不愿意见他,他们的东西一定不要!”

    “不,去拿来。”中年男人有一丝看不出来的微笑:“山上苦寒,这东西你会需要。”冰骨大惊失色:“我不要!我不怕冷!”

    中年男人淡淡:“我们岳家有祖训,我们不涉入红尘。红尘中的东西,他送来,拿拿没什么。”岳冰骨垂下头:“是。”他独自下山,走到堆放的东西前面,忍不住,往两个小女孩离去的地方悄悄飞一眼,再赶快收回。

    站在山下的岳灵看在眼里,寂寞的一笑。他自己习惯于隐士生活,冰骨还不习惯呢。

    ……

    春柳发出第一枝时,文亲王训哥儿依然觉得很好。父皇和母后都不在,训哥儿从心情上自在很多。

    有时候也想小妹妹,不过大部分时间就在太上皇太后面前玩耍,念几页书,再和伍家表兄弟打几架,很是悠闲。

    和以前一样,他几乎忘记父母的存在。话说在他从小长到大,祖父母在,大哥在,妹妹们在,父母亲等于没有。

    母亲生小妹妹时也只呆上几个月时间,训哥儿当母亲也是不多见的人。

    跑到假山上面寻找先开的花,看到一片远远的红色,“蹬蹬蹬”下去,见到伍家表哥伍二郎跑过来:“训哥儿,”他们还是这样称呼,没改过来。

    说也奇怪,训哥儿是萧护登基后到京里才见到伍家表兄弟,和他们也比父母亲要亲。他扯住伍二郎,满面笑容:“走,跟我去看花。”

    “看花是女孩子的事,我来喊你去送行。”伍二郎不让训哥儿去。

    训哥儿愣住:“给谁送行?”他小谨哥儿三周,送行也轮不到他这个孩子去送。伍二郎一拍胸脯:“给我,我大哥,还有大生哥,二生哥,三生兄弟。”

    “三郎四郎,四生表哥他们不去?”训哥儿觉得自己有些羡慕:“军中好玩吗?”哥哥都去了。

    父皇母后亲自送去。

    想到自己父母亲,训哥儿没了精神,他们最喜欢的只有大哥。和伍二郎到伍家,伍家正在乱。翠姑在客厅扎包袱,大嗓门一直不改:“大生二生三生,去了要听话!要护着大郎和二郎,看着他们不要和人打架!”

    “大郎,你不要再和大生二生三生打架了,啊。”十一公主柔声细语,却一个字不肯少说。翠姑黑了脸,十一公主也不悦。

    什么大郎和二郎打架,分明是是和你们家儿子打。

    伍大郎是十一公主最心爱的儿子,却是兄弟中长得最不好的那个。他随父亲伍思德,伍二郎长得像公主,三郎四郎随父母亲的优点,都比伍大郎长相好,可十一公主最心爱像丈夫的长子,他是长子。

    让儿子站在面前,给他耐心地整理发上簪子。伍大郎从小就皮,头发扎得再整齐,出去逛一圈回来,不是乱了,就是一头草回来。

    好在当母亲的对他最有耐性,就是骂也不肯骂狠了。如果伍二郎跟在旁边,就把老二骂一顿:“你怎么不看着哥哥?”

    伍二郎对于自己在母亲面前这种待遇毫不在意,他转过脸儿去父亲那里就变个样子。伍思德看到像公主的二儿子,就眉开眼笑,看到老大一头灰一身汗,就要揍他:“你怎么不和弟弟学学,看弟弟多干净。”

    伍大郎也一样,对父亲偏心二弟也不生气。他性子都随伍家的人,嘻嘻哈哈笑一通不放在心上。

    训哥儿和伍二郎走过来,从伍思德开始,都行了个礼,只有伍大郎还是他漫不在乎的样子,咧开嘴:“哈哈,殿下要谢我,是我把你想起来,让二郎去找你。”

    伍思德想不到让殿下来送,十一公主是不敢想,翠姑从萧护登基,对自家十三姑奶奶都诚惶诚恐,更和训哥儿不熟。

    训哥儿对舅父家也觉得亲切,见到十一舅母满面带笑对伍大郎,不知怎么的又想到自己哥哥,父母亲送他去,也是这个样子吧。

    “训哥儿!”伍三郎四郎和伍四生骑着竹马过来,台阶下招手:“走,先去玩,等下再来吃饭。”伍四生拖着鼻涕:“送行就是吃饭,送吃往大门外面一撵就行了。”

    当父母亲的还没有沉下脸,伍大郎二郎,伍大生二生三生呵呵大笑:“以后我们也不送你!”伍四生挥手:“不送就不送,训哥儿走!”

    训哥儿笑嘻嘻走了,才跨上竹马,跟他的人满头大汗跑来:“请殿下回宫,皇上皇后回京了,要见您呢。”

    “这么快?”这是训哥儿的头一个想法。第二个,他皱起小眉头:“我还在玩呢。”伍小伍飞奔过来,在厅下面就大叫:“舅,快,皇上回来要见您和林儿舅!”

    豆花从走廊一头出来,气不打一处来:“总是不改,失火了吧,你跑这么快!”伍小伍赶苍蝇一样把手甩几下:“有急事,你别说你的规矩了!”

    豆花的三个儿子伍小一,伍小二,伍小三在房间一起伸脑袋:“有事呢,别说你的规矩了!”把手上书一扔:“我们要和文王骑竹马!”

    “不许去!看书!不看书长大了都和你爹一样没规矩!”豆花缩回头骂儿子:“走路就是走路,天没有塌不许跑!你爹不懂,你们别学他!”

    她正在骂着,衣服整理完的伍大郎伸脑袋在门外:“嘘,”伍小一灵活的翻了翻眼珠子,对叉腰的母亲瞅一眼,看着呢,出不去。

    伍大郎有办法,走进来:“豆花嫂嫂,母亲要进宫见皇后姑母,您不去帮忙?”豆花一想也是,全让伍小伍气忘了,一手还叉腰,一手指着三个儿子:“不许出门,听到没有,等我回来,看到有敢出门的,我揭了你的皮!”

    她才出门,伍大郎手指窗户:“爬窗户!”伍小一从窗户往外就翻,才站住,伍小二砸他身上,伍小三:“叠罗汉?我也来!”

    扑到伍小二身上,把没有爬起来的伍小一又压趴下。伍小一用力肩头一顶,伍小二还在身上,伍小三摔到芍药花上,压倒一大片,看枝残汁流的,难救回来。

    最后一个跳出窗户的是伍大郎:“去水边,我们和训哥儿捉蝌蚪。”四个人猫着身子才要跑,豆花回房取衣服看到:“嗨,哪个出门的!”

    “没出,出的窗户!”四个小子大笑着跑开。急得豆花在后面叫:“回来,要进宫呢,弄脏衣服看你们怎么见人!”

    伍小伍在门外听到,不耐烦道:“管好你自己,少管儿子!皇上说的话我不是对你说了,孩子们要随天性,这天性就是……”

    “皇上那是前年的话!”豆花一面换衣,一面反驳。她解开豆绿色锦袄,露出里面水红色薄袄,鼓鼓的身前。伍小伍猴急地进来,涎着脸:“豆花,咱们说好生到伍十伍,现在就是小四也没有。”

    那手伸到豆花身前。

    豆花一巴掌打落,好气转好笑:“你自己去生吧,你知道生孩子的苦吗?”伍小伍一扬头:“你哪一回生我不是陪着你,你在里面叫,我在外面也叫。”

    “你叫什么!”豆花翻眼。

    “你叫疼啊,我叫豆花你不要疼。”

    豆花把伍小伍推开,往外走道:“那你来生,我来叫小伍你不要疼。”笑着走了。伍小伍嘀咕:“我要能生还要你。”出门去把车备好,见到出来的人中,果然一个孩子也没有。

    跟训哥儿的人在外面转圈,殿下不肯立即出来,皇上可是在等着他,是一回宫就指名要见他。进去催过几回,训哥儿慢慢腾腾捉蝌蚪,嬉皮笑脸的伍大郎代回话:“就说殿下在城外面,”伍家几兄弟一起嘻嘻:“我们在城外五十里呢,往京里正赶着路。”

    训哥儿有了笑容,催他的人傻乎乎在旁边站着,心想殿下是不怕皇上怪罪的人,可是跟的人会害怕,殿下你知不知道?

    萧护对于儿子不立即来早就心理准备,从训哥儿进京他就是这样。喊一回,是磨蹭着过来,再喊一回,也许更磨蹭。

    十三喊他也是一样,不是看书,就是出门了。等看完书,找到他过来,也是一脸的不情愿见到父母亲。

    小小的年纪真的爱看书倒也罢了,可明明知道他不是,只是一个借口。

    见伍思德和伍林儿殿下求见,萧护宣他们进来。伍思德是昨天才到京里,他是当上兵马副帅后奉旨出京四处查看,带回来不少消息。

    有一个是马明武让代回奏的。马明武认为父亲辛苦一生,神算出一个皇帝,想在家乡为他立一个庙宇纪念他。

    萧护拨了不少银两,又给马明武假期。在路上遇到先帝旧臣孔道夫下狱,他的弟子们闹事。萧护又给马明武去了一封信,说文人们心不定,让马明武明查暗访,看谁是蓄谋闹事的人。

    伍思德认为马明武的话比自己的重要,先回他:“马先生说武人用剑,文人用笔。他们有话闷在心里不说也不好,请皇上开科举,举办殿试,把有名的举子们聚集到京城,让他们看看陛下数年的治理之功,听听人心所向,也许可以感化他们。”

    下面是伍思德自己的话:“谁不服抓过来关着!”

    萧护轻轻一笑,国舅还是旧脾气,与他不是国舅的时候没有改变。他微笑先道:“你们现在是国舅,不要学邹国舅。”

    “那死人学他干嘛。”伍林儿骂上了。萧护皱眉:“别提他。”伍林儿陪笑:“是是。”伍思德碰碰伍林儿,眼睛眨巴着盯着萧护,那意思是听皇上怎么说。

    伍林儿半懊恼半佩服。

    他和伍思德不一样的地方,就是伍林儿会仗义执言,而伍思德则在大小事情上,先听萧护怎么说。

    这是伍思德的机灵之处。

    两个人眼巴巴看着萧护,萧护则很随意:“哦,就听马先生的。”马明武又说到他心里了,萧护也是这样想的。

    他抓不完天下的文人,也知道文人对自己改朝换代不会低头俯就。换一个天子,在很多人心中是很大的转折。

    就是萧护自己,不是让逼得没路走,也不会有造反的心。

    让人拟旨给礼部,让他们张榜公告今年开科举,各地先举行乡试,再行会试和殿试。萧护问起伍家孩子们从军的事:“我回来才听说,公主舍得放他们去?”

    十一公主还是公主,大家都叫熟悉了。

    伍思德红了脸,他早就想让儿子们去,十一公主不答应。十一公主不答应,翠姑跟风也不答应。

    翠姑有自己的小算盘,她知道自己在山里过日子比十一公主强,到京里过日子,就要事事以十一公主为准才行。

    作为妯娌,翠姑可以事事请教十一公主。可翠姑和十一公主依然不太对头,她记得自己不肯给十一公主山鸡,一定要伍思德出面才肯给,怕十一公主也这样对自己,翠姑就不问,只跟着。

    大郎二郎去,大生二生三生就去,总不会错。伍林儿也和翠姑吵过几架,翠姑是尊重伍思德,心里敬畏十一公主脸上冷淡她,不怕伍林儿。

    伍林儿拿翠姑没办法,此时见皇上问,和伍思德一起红了脸。

    伍思德支支吾吾:“早该去了。”他脸涨得跟喝醉酒似的,萧护好笑道:“一定有故事,你说给我听听。”

    伍思德吭吭半天,才说出来:“太子殿下去了,我说该去了吧。”萧护有些感动:“哦。”原来是公主的忠心。

    “我听说殿下去了,在路上给她写信,说太子去了,让儿子们去跟着太子,将来也有出息。”伍思德可怜巴巴:“皇上,他们去得晚了是不是?”

    萧护微微一笑:“不晚,我正担心太子在军中没有人陪伴,你儿子们去倒合了我的心意。不过太子是匿名去的军中,让你儿子们凡事注意。”

    “是是。”伍思德又补充上一句:“臣正是听说太子匿名去的,才想到让儿子们去侍候。公主她这一回深明大义,没有阻拦。”

    萧护忍俊不禁,打趣道:“国舅,你和公主感情好,我和十三也就放心了。”送个儿子去也成了公主深明大义,可见国舅爷在家里不太当家。

    伍思德机灵的领悟到皇上的调侃,忙道:“臣是当家的,不过只管大事情。”萧护哈哈:“欲盖弥彰,你不必说了。”

    伍林儿也嘿嘿笑起来。

    他们告辞出去后,文王殿下姗姗来迟。小身子出现在殿口,萧护不无感慨,这一个成天想的是什么。

    以为自己和十三不疼他,还告诉三团四团父母亲最疼的只有大哥。

    不疼你吗?为你还捉了几只活虎,你全忘了?

    这孩子什么记性。

    萧护不忍心责备训哥儿,温和的问上几句,把路上带的东西给他一分,让他去见慧娘。特意交待:“母后想你一路子,你去到多说让她喜欢的话。”

    训哥儿唯唯诺诺,捧着东西出来。遇到三团和四团手扯着手过来,训哥儿真心的喜欢妹妹们回来,把东西给她们看,讨好地问:“捡你们喜欢的拿。”

    “我有呢。”三团道。

    四团娇滴滴:“我有好大一堆,比二哥的多。”

    训哥儿先一阵的怪异,最少的从来是自己的。又一想,妹妹们跟着出去,当然比自己的多。弄明白前后原因,训哥儿依然不开心。

    手里捧的东西不像刚才那么喜欢,他没精打彩问:“妹妹们去哪里?”三团笑靥如花:“找父皇和我们玩。”

    四团道:“我荷包里没钱了,去要钱。”

    训哥儿愣住,妹妹们自己就去找父皇,她们几时和父皇这样亲近?训哥儿又想说上几句了:“别去找了,二哥和你们玩,早上看到新开的花,是最早开的,我陪你们去掐。”

    “不,要父皇掐。”三团四团同声反对。

    训哥儿噘嘴:“父皇最疼的是大哥,又不是你们。”

    “疼的!”三团不无得意:“父皇说,三团是三个太子哥哥面团子一样的疼。”四团添话:“四团可以和八团一样的疼。”

    训哥儿晕乎乎,八团?什么时候妹妹有这样的怪话?要是按这个推理,二面团子是两个太子哥哥那样的疼?

    不会!

    训哥儿小心眼里断然反对!

    父皇见到大哥是什么样,见到自己是什么样。他喊自己大多是文哥,训哥儿的时候都不多。喊大哥则是:“哥儿呀,”

    后面还有一个呀。

    训哥儿眼巴巴看着妹妹们走开,才想起来:“父皇去和皇祖父喝酒去了,你们去也没有人玩。”三团四团脸皱成一小把:“喝酒?”

    四团立即道:“臭臭。”

    训哥儿大乐:“那当然,走,我带你们去喝水,就不臭臭。”三团四团愁眉苦脸看看他,手扯着手走了:“不让父皇变臭臭。”

    “哎,不和我玩?”训哥儿在背后喊一声,见妹妹们头也不回去了。他心痒痒的,妹妹们忽然就和父皇这么好了,就不去母后那里,跟在后面看看动静。

    萧护和两宫太上皇坐在一起,把路上带的好酒给他们一一斟上。酒碧绿色,清冽喷香。老帅太上皇悠然:“好酒,你出去没忘记我,记你一功。”

    五舅老爷太上皇就问:“他如今是皇帝,你还拿你的大帐功劳薄记的什么功。”老帅失笑:“我时常还会忘记。”

    他当太上皇这么久,还没习惯。和萧护慢慢地说江南的事情:“这里花才开,江南早就绿了,护哥,你还记得吗?”

    萧护赔笑:“父皇,你要陪儿子在京里,你也记得吧?”老帅喝酒:“陪你陪你,这不是还在这里。”

    五舅老爷也想起来了:“我记得红香楼那舞跳得好的小红佩,回家过年该又跳上了?”萧护笑嘻嘻:“五舅父,京里也有好歌舞,等我陪你去。”

    “你忙你的大事吧。”两个太上皇一起这样说。

    老帅有了薄醉,五舅老爷也面上微红。酒倒上来,三个人只顾说话,没注意到酒颜色薄了,香味也稀薄,端起来往嘴里一送,“噗!”

    “噗!”

    两个太上皇同时喷酒:“这是什么!”

    萧护忙喝一口,也一口喷了出去。这酒怪里怪气,说酒有茶香,说是茶又全是酒味。他怒目送酒的人:“这是哪里来的!”

    送酒的人跪下来:“还是刚才放酒的地方取来的,还是刚才那一坛子酒。”萧护不相信,正在骂他,见小鬼捂着嘴笑过来,悄悄回了几句话:“您自己去看看。”

    萧护板起脸,眸子却带着想笑,起身往放酒的地方,两个太上皇跟在后面。

    走到那门外,见到跟小公主的人在。萧护打个手势让她们不要动,蹑手蹑脚到门边,听里面叽叽喳喳,三团的声音:“再加再加。”

    四团软软地嗓音:“加着呢。”

    半人高的酒坛子旁边,摆着一个椅子,椅子上站着四团,有人扶着欠着身子,小半个身子在酒坛里,有茶香出来,往里面在倒茶。

    酒香茶香中,萧护闻一闻,是太上皇常喝的云雾茶。

    三团站在旁边,指挥宫女们:“茶没了,再把皇祖父的茶拿来。”宫女们见到萧护来了,都只笑不去。三团嘟嘴:“你们不听话,我会告诉父皇的!”

    “小公主,你要告诉我什么?”萧护走进去。

    三团大叫一声:“四团快跑!”她很没义气地一溜烟儿从后门跑了,一堆人在后面追:“小公主不要跑。”

    四团扭身子回头,也大叫一声,手里的茶全倾在酒里,认为危险,就势舀一碗酒水,对着萧护一泼。

    哗啦!

    泼了萧护一脸!

    后面的太上皇也不能幸免,沾带在面上。

    宫女们吓得全跪下来:“皇上恕罪!”就没有人扶住四团,四团哎呀呀叫着,扑通摔进酒坛里,扑愣愣大叫:“父皇抱我!”

    萧护拭去脸上的酒水,把女儿抱出酒坛,父女全是一身酒水,大眼瞪着小眼。四团笑嘻嘻,父亲成了落汤鸡。萧护没忍住不笑,大笑道:“我的小公主,你这是淘的什么气?”

    偷看的训哥儿怕萧护发脾气,一步一步退出去,也拔腿就跑,心里想,我没看见我没看见!

    他就没听到四团公主甜甜地告诉萧护:“二哥说的,喝水不臭臭,喝酒会臭臭。”她睁大眼睛:“我和姐姐不要臭臭父亲。”

    两个太上皇大笑起来,老帅惋惜:“我的好茶,全让你们糟蹋了。”

    慧娘正在见命妇们,三团一阵风似跑进来,气喘吁吁:“母后不好了,四团让父皇抓住了。”慧娘好半天才弄清楚……

    嗯?四团让抓住了?她对三团挑眉:“母后也抓住了你。”三团心虚地:“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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