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口一口的换气,黑暗中的寂静越来越让我不安,过了一会儿,我在墙角闪了一下,猫着身子,又取出一把铁壳手电打亮了丢出去。  有一点光线,心里会稍稍安稳一些,否则不等敌人动手,自己就把自己给折磨死了。

    丢出手电之后,我重新藏到墙角一堆杂物后面。暗中动手的人会是谁?我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一撮毛,猜测到敌人很可能也是五仙观的余孽。因为村上被收进那块荧幕里,这种状况跟一撮毛的一碗烩有些相似,只不过比一碗烩更高了一个层次。

    说实话,我没有对付这种敌人的把握,心里不祥的预感渐重,熬到最后,失守的很可能是我,但总不能就这样认输,能多撑一会儿就多撑一会儿。

    “别头你可千万别头”

    骤然间,一道很轻又很尖的声音,从背后钻入了耳朵,那声音飘来飘去,听着像是幻觉,又像是真的,总之很难分辨。我心头一惊,害怕这是另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惑心邪术。

    “千万别头啊要不然要不然你会被被吓死”

    那声音又响了起来,我已经躲在仓库的最里头,后面是堵死的墙,根本不可能有人。所以,我一时间就认定了这声音是虚无的,是扰乱我心神和意识的。

    可就在这声音第二次传入耳朵的同时,我感觉自己的右腿一下子被什么东西给扯住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左腿又骤然一紧,脚脖子上涨了一下。

    我两条腿下意识的用力一甩,腿上的力道好像被甩掉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生过。此时此刻,我也有点模糊,因为在这种环境下,连自己也分辨不清楚刚才生的是不是幻觉。我马上把身子压的很低,顺着墙根噌的就爬出来,迅转移到对面那一大堆被帆布覆盖的物资后面。爬过去之后,背靠着墙坐下,朝入口望去。手电筒的光柱对着入口,那边只要有风吹草动,我就能察觉。

    鬼里鬼气的声音消失了,我就觉得,对方开始针对我下手了,他没有面对面的跟我交锋,就会用各种各样的障眼术把我的精神体力都消磨殆尽。我必须要保持高度的警觉还有清晰的意识,只要稍一疏忽,被谜了心窍,那就万劫不复了。

    我这样想着,就要慢慢站起身,但身子一动,脑子就嗡的一声响。

    手电筒对着仓库入口,我这边只有非常昏暗的一点点光,在我将要起身的同时,我模模糊糊看见,自己的左脚踝上,有一个手印,鲜红的手印。

    手印很小,血红血红的,清晰的印在左脚踝上,我吓的伸手就去搓,手印的血迹好像还没有干,触手黏糊糊的,放在鼻尖一闻,血迹散着之前闻到的臭的血腥味。我一下子紧张了,唰的站的笔直,感觉一股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板就朝上蹿。

    这个带着血的手印分明意味着,我刚才所经历的,仿佛不是幻觉,真的有什么东西缠到我脚上了。

    “别头千万别头啊”

    我惊魂未定,那阵消失了的声音陡然又传入耳中。声音来自背后,我的头大了一圈儿,这时候听到飘渺的声音时,猛的就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幻觉!

    “千万别头要不然要不然你会被被吓死”

    这种声音绝对是一种折磨,跗骨之蛆一样的在耳朵边不停的晃来晃去,越听就让人感觉越冷。这声音如果不是我的幻觉,就说明有人在背后说话,我不是山杠爷那种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可我的感官一直都是敏锐的,身子已经缩到角落里了,如此之近的距离,如果真的有人,我不可能感觉不到。

    “别头”

    我很急躁,而且隐隐感觉有些害怕,声音没完没了的在响,我终于忍不住了,唰的转过头,在这个位置上,身后有什么东西,我的余光也能瞥见。

    身后空荡荡的,就是一个墙角,什么东西都没有。然而在我转过头的时候,右手猛然一紧,手腕好像被一团黏黏的东西给粘住了。手臂条件反射般的用力一抖,那团黏糊糊的东西顿时被甩掉。

    我抬起手,手腕上赫然多了一个血红的手印,手印的血迹还没有干,那股淡淡的臭的血腥味,从血迹中飘飘袅袅的散。

    我更加烦躁,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人被一只顽鬼给缠住了,鬼不杀他,就这样无休止的突然跑出来吓他一跳,然后又躲起来。

    “别头啊”

    当这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不知道第几次从身后传过来的时候,我不顾一切,随即转过身,这一次,我终于看到了身后的东西,汗毛连同头齐齐炸起,脑袋也随之大了一圈。

    阴暗的墙角,站着两个只有一尺多高的影子。好像两个还不足月的小孩儿,被活剥了皮,浑身血淋淋的站在我身后。两个血淋淋的小孩儿散着那种被我闻到很多次的臭味儿,都仰着头,血糊糊的小眼窝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别头啊”

    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袋懵了,举着枪,用刺刀横扫过去。两个血淋淋的小孩儿比猴子都灵,身子一低,几乎贴着地皮滚了一圈,我手里的枪还没来得及收来,它们已经滚到我背后。

    “别头啊”

    我也迅转过身,后退一步,后背结结实实的贴到墙壁上,望着两个血孩儿。这种东西,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但根据它们的外形,很快就想到了以前听过的一些事情。

    如果我想的没错,这两个东西,被称为血河车,也叫鬼童子。

    山里的孕妇临盆生产,生下婴儿以后,胎盘单独剥离,这种胎盘叫做紫河车,据说是大补,可以入药。从前清一直到解放前,一些城镇里的药铺会到山里来收紫河车,给的价钱还不低。不过大部分人家不会卖掉婴儿的胎盘,而是把胎盘埋掉,因为他们认为胎盘也是母体和婴儿的一部分,卖了被别人当药吃,不吉,对大人小孩都不好。

    除了紫河车以外,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孕妇来不及产子,由于种种原因,胎死腹中。这样连同胎盘带死婴的东西,就是血河车。血河车是凶兆,很被忌讳,遇到这种情况时,家里人会把血河车远远的埋在土里,有条件的人家,还得请人做三天法事,因为血河车虽然没出生就死了,但已经孕育成胎,有了魂魄,它们认得家的路,如果不好好度,就会死缠着家人。

    血河车被埋以后,只做一次法事,堆一个小坟包,以后家里人就不会再来扫坟。一些修邪术的人,到处寻找血河车,遇到小坟包,就把尚未烂掉的血河车挖出来带走“养”。据知情人说,养血河车跟养孩子一样,很细致。用鲜血混黄土,烧成泥罐子,把血河车放进去,罐口封印,每三天开一次罐,朝里面加血。养血河车所用的鲜血也很讲究,不能使用狗血驴血和鸡血,必须猪血或者羊血,满满的注入泥罐,得把血河车浸泡起来。

    这样“养鬼”的过程,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细节,被养起来的血河车就如同渐渐有了灵性,满满一罐子血,三天就被血河车吸的干干净净,需要重新添加,中途不加血,血河车会彻底腐烂。有的养鬼人受限于条件,血源不多,把血河车养上七七四十九天就取来驱使,有的养鬼人会养上三年。满三年的血河车吃饱了血,阴气戾气极重,连鬼都怕,这样的血河车,就是传闻中的鬼童子。

    想着想着,我就倒抽了一口凉气,眼前两个一尺来高的鬼童子浑身血渍,连眼窝都像是两个还未干涸的泉眼,时不时就溅出几滴血珠,这说明两个鬼童子吃血很足,至少是被养过两年以上的戾物。

    鬼童子本身就不是人,是打不死的,手里的枪顿时没有多大用处,我被迫丢下枪,拿出砍梁刀,又取了狗头灯,但犹豫几次,还是不敢点,怕火光成为明显的目标。

    “叫你别头,别头”

    两个鬼童子站在我身前,仰头看了我一阵,血糊糊的小身子骤然一动,它们和山里的猴子一样灵动,尤其在昏暗的光线下,就好像两条红色的影子,唰唰的闪来闪去,开始的时候,我的目光还不断扫视,跟随它们移动的方向挪动脚步,准备随时应对,但时间一长,眼睛明显不够用了,被晃的眼花缭乱。

    我刚一失神,一个鬼童子噌的跳起来,从背后搂着我的脖子,另一个爬到我的腰上,在皮上用力的乱抓。血河车都没有牙,但有些养鬼人用血河车杀人,会在血河车的手上装刀尖或者利刺,血河车身上有尸毒,利刺一旦刺破人的皮肉,尸毒入体,那就了不得了。

    两个鬼童子把我颤的喘不过气,顾上不顾下,扭来扭去,身子一歪,直接躺在地上来打滚,一边打滚,一边全力应付它们。两个鬼童子,就好像两条索命的鬼魂,它们的身子小,又灵活,很难招架。

    我抵挡的相当吃力,被逼的急了,反手揪住一只鬼童子,不由分说从身上把它扯下来,用力朝外一甩。鬼童子只有四五斤重,直接被甩到墙上,落地之后一阵乱叫,又颠颠的朝这边冲来。

    我一只手撑起身体,想把另一个鬼童子也抓下来,但对方绕着我的身子急的爬,骤然间,我感觉后背一疼,那明显是鬼童子手上的尖刺捅破了皮。

    我能感觉到,尖刺染满了鬼童子身上的尸毒,毒气顺着被刺破的伤口,迅蔓延进了皮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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