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律一道看似简单,实则繁复,非花费苦工方有所得。就这么短短的一首曲子,王玄义直学了一个下午,却依旧弹得犹如木匠拉锯一般,若不是他知道这曲子的旋律,只怕根本就不知道弹得是什么。

    “哎,这琵琶果然难学啊!”

    “官人无需操之过急,若是你想学,我姐姐也可以教你啊!”

    “诶?真娘也会弹琵琶吗?”

    “自幼倒是跟着柔奴的师父学过一些,不过没有妹妹她弹得那般动听罢了!”

    “果然是艺多不压身啊!那我便跟真娘继续学便是了!”

    或许是这个下午过得实在是很开心吧,直到傍晚时分柔奴这才匆匆动身前往白矾楼,看到柔奴离开时的身影,王玄义的心理却感到有些自责。

    “日后若是有机会,还是要给柔奴寻一个旁的营生才好……整日在白矾楼那边卖唱为生,终究不是一件美事!”

    当柔奴走了之后,王玄义在真娘的指点下又学了好一会琵琶。直到双手慢慢的学会了配合之后,这曲子才渐渐的弹奏出了一些意思。

    王玄义学得开心,真娘她教的尽心,直到天色有些晚了之时,王玄义才向真娘告辞,随后回到了家中。

    “院判,您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啊……今日正和真娘说着话,突然想起了那一日杨楼的苏贞贞拜托我寻她师父的事情。然后我便跟着她们学了一会儿琵琶……”

    “您去学琵琶了?都弹了什么曲子啊?”

    “只学了一首,就是苏贞贞师父常弹的那首不知名的曲子。不过……我总觉得这曲子……有点像是给小儿听的……就像……就像我小时候额娘哄我睡觉时常唱的那些曲子似的……”

    “哎,说起娘来,我也有点想我娘了,好在听了院判的您的话,我跟舅舅总算是没有断了来往,要不然的话,我娘要是地下有知,那该多伤心啊!”

    王敬一边说着,便侧身躺在榻上落下了几滴泪来。王玄义见了,却是想起那北里的女受害者也是生过孩子的,却不知那孩子现在还知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已经不在人世了,心里难过的同时便暗暗地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到那女子的身份。

    王玄义心中惦记着这件事,于是第二天一早,刚一来到开封府,他便径自前往户曹去见司户参军。待双方见过礼之后,王玄义便主动说明来意道:

    “胡参军,今日前来拜访,乃是有事相求,我想请参军您代为查找一下,这半年来城内可有人家上报妻子或母亲失踪的?”

    “王院判,您这可就给我出难题了,若是您要半年的文牍,就凭我这户曹的几个人手,只怕便是扔下手头所有的事情全力帮你查找,那也是杯水车薪啊!”

    “这个,却是在下唐突了,不过若不是遇到了难题,我却又如何能求到参军您的头上……还望参军能尽力助我!”

    王玄义话音刚落便郑重起身要向胡参军行礼,那胡参军见了,那里肯受,于是便有些为难的说道:

    “哎……好吧!那我就给你派个主簿过去,帮着你翻查资料……”

    “如此便多谢了!”

    听到胡参军同意了自己的请求,王玄义不由得大喜。连忙向对方谢了又谢。而那胡参军虽然觉得此事麻烦,但是考虑到王玄义乃是状元出身,有几次三番破了大案。正是在府尹秦王面前露脸的人物。因此便也愿意用心帮忙,直找来手下机灵的主簿先去粗检资料,然后再给王玄义送去。

    只因翻查资料还需要花费许多工夫,于是王玄义便辞别了胡参军,自行回军寻院这边等候消息。就在他刚刚回到军巡院的时候,却听到几日前派往洛阳调查何家情况的缉捕使臣已然回来。于是王玄义便连忙把他叫来问话:

    “你可是探清楚这何家的情况了?何三水果然有个母亲在洛阳吗?”

    “回院判的话,何家却是有位老妇人住在洛阳,只不过听邻居说,这何三水已经有七八年不曾回来了,便是连他家大小姐,也从未回到过洛阳……”

    “哦?七八年?这也有点太不像话了!那这何三水在邻里间的口碑如何?”

    “这……据说当年在洛阳时,何三水待人和气,而且侍母至孝。不过我倒是问过那何员外家的邻居,他们好像以为这何三水现在正在蜀中经商,到不知他已经到东京来开油坊了……”

    “还在蜀地?那便是了,若是他身居蜀地,回来一趟只怕要在路上花费一年,故而七八年都不回来,邻里也不会疑他!看来,这何三水果然是有问题啊!”

    “院判?您这话是说……”

    “我只怕就像和三水在堂上说的那样。咱们抓住的这个何三水并不是真的何三水,至于他叫什么,我们还有待进一步的调查……好了,你也辛苦一趟,赶紧去使臣房交了差事回去歇着吧!”

    “谢院判!”

    那缉捕使臣得了王玄义的叮嘱,自是高兴的回使臣房交差去了。王玄义此时心中疑团不解,也不由得有些烦闷,于是他便随手拿起放在一旁的琵琶,然后拨动琴弦弹奏了起来。

    这曲子虽然是昨天学会的,但是只隔了一夜,便又生疏了许多,王玄义直到弹过几遍之后,才慢慢地又恢复到了昨晚的最高水平。恰好便在此时,王敬刚从左军巡院狱中提了之前关在此处的李外宁来见王玄义,他看自家院判正在弹着琵琶,便带着李外宁在外面候了许久。直到王玄义见到外面有人影晃动,这才放下了琵琶来对门外喊道:

    “是王敬吗?可是有什么事情?”

    “院判,李助教带到了,他说……他想谢谢您为他的徒弟洗刷了不白之冤……”

    “哦!那就都进来吧!”

    王玄义话音刚落,那李外宁便跟着王敬拘谨的走了进来,一看到王玄义,李外宁便扑倒在地,连忙磕头道:

    “院判,若不是您为我徒儿洗脱了冤屈,我徒弟只怕就要死不瞑目了!”

    “李助教请起,此乃是本官分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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