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颤动的眼皮终于挣扎着开了一丝缝,入眼的景物慢慢清晰起来,一个跟她一样血红头发的女孩子正探究地看着她,血红的眼眸一如她的一样,“贝…贝拉?”艰难地开口,声音如同长相一样柔美,贝拉上前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暖,心底的坚冰也开始慢慢融化开,不由地放轻语气:“是的,您是我的外婆吗?”

    躺在床上的女帝艰难地点了点头,十分欣慰的样子:“终…终于…我等…等了好久。”

    看着她辛苦的样子,贝拉十分不忍,抬头看向紫衣神官:“我该做些什么可以让她不要这么辛苦?”紫衣神官摇摇头:“陛下天命已到,神主即将将她召回,但她一直在等你,好好听听她的遗言吧。”

    贝拉点点头,将头凑到女帝嘴边:“外婆,您想说什么?”

    女帝嘴唇无声的翕动,贝拉的神情则越来越惊异,片刻后,贝拉直起身,脸色肃穆,向着女帝一躬身:“孙儿臣明白,谨遵您的意旨。”

    女帝微笑地看着贝拉,气息渐渐减弱,直至全无,近身的女侍上前探过鼻息后,规规矩矩地跪下给主子磕了最后一个头,随后一头撞上了女帝的龙床,速度快到贝拉都没来得及反应,而紫衣神官却像早已料到一样,只是抱起她放到了主人的身边,用自己的披风轻轻地为她盖上。

    贝拉眼中盈满泪水,父王母后去世时她尚在襁褓中人事不知,此次好不容易知道自己还有个外婆,却又这样离开了,让她实在难以接受。

    “陛下的临终遗言应该已经告诉你了,她已走得牵无挂,以后她将会永远侍奉在神主的身边,痛苦和伤悲不会再光临她的门楣,愿她安息。”神官说完在胸前划了一个符号,以示安息,贝拉也跟着划了一个,代表她对外婆的哀思。

    主城的丧钟敲响,一声声回响在贝拉的心头,这代表她又失去了一个亲人,泪水从脸颊颗颗滚落,重重地砸在地上,砸起地上轻微的灰尘,身后,有人用手臂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温暖的触感,熟悉的味道,把头轻轻靠在身后人那日渐健壮的手臂上,压抑了许久的痛苦终于纠结着窜出喉咙:“为什么一个都不留给我?为什么?”身后的手臂渐渐收紧,柔和的声音带着一丝心疼:“还有我,我还在,陛下,别再哭了,您是不能多哭的。”利迪亚清晰地看到贝拉落下的泪中已经隐隐泛出了红色,世人万金难得的绝世良药,就这样白白地砸在了地上,他不心疼,他只是心疼贝拉,因为每一滴泪中的那点红,都是她的心头血……

    第五十章

    庞克哈萨德女帝陛下的遗体由贝拉盖棺,紫衣神官亲自将棺木送进了神王庙,而贝拉也从那冗长的祷辞中知晓了紫衣神官的名字----靛。从此,贝拉的外婆,女帝的遗体就将在巫女的守护下,在神王庙长眠。

    在将女帝的遗体送入神王庙后,檀再一次找上了贝拉。

    “根据陛下的遗诏,庞克哈萨德的未来将掌握在您的手中,公主殿下。”靛温和可谦,跟第一次见面时判若两人。

    “嗯,我会考虑。”贝拉的表情一成不变,眼神却空洞得仿佛刚才那句话不是她说出口的。

    “国不可一日无君,在下就是来请示一下公主的决定,您是打算自己即位,还是托付他人?”靛表情依然谦恭,说出的话却是咄咄逼人。

    贝拉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紫衣神官,像是在恍神,紫衣神官也不恼,只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是单纯地等着上级示下。

    “神官长大人连我的出现也能算得到,足以见得修为高深,那现在这种情形,不如请大人也算一算,我是自己登基称帝好,还是托付他人好?”嫣红的小嘴,吐出的话却让人心底一寒,靛却好似早猜到她的反应一般,依旧保持着谦恭的神情和淡淡的微笑。

    “一切只与人的主观有关的预测,在下都不会做,让您失望了。”靛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她。

    “哦?怕我砸你招牌吗?”贝拉轻轻勾起唇角,一双血红双眼此时却不再空洞,反而有些精光四射。

    “呵呵,历任神官长都是由神主大人亲自选定,招不招牌的,在下并不在乎,而且又有谁,能违抗神主的命令呢?是吗?我的公主”靛回答地似是而非,威胁的意味,却让人清晰地闻到。

    “左右不过是你们一族的事,于我却是没有多大干系,我虽承了外婆的遗诏,毕竟还年幼,也不知如何是好,不如还是请神官长大人去请示一下神主吧,如今这个局,却要怎么解,我在这里,静候大人佳音。萨修,送客。”不理会他似是而非的威胁,直接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萨修在背地里暗暗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

    靛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她,她这是要甩手不管了?

    “殿下,靛今日可是是诚心前来请示您的意思。”语气中暗含一丝恼怒,历来掌控一切,淡然处世的神官长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贝拉逼得破功。

    “大人先前不是说一切都由神主大人选定吗?神主那么高尚的存在,我辈修为浅薄,怕是见不到的,还要劳烦修为高深的大人去问一问才好,这万一决定做错了,我可怎么对得起外婆的在天之灵。”不要以为她不爱说话就当她不会说话,轻轻松松四两拨千斤,把他之前说的话整个地还给了他,顺带高帽子一顶接一顶,压得紫衣神官气恼万分却又不好发作。

    “在下先前得罪了,在下虽然言辞间多有得罪,但庞克哈萨德的臣民却并未对殿下无礼,继任国君一事还请殿下好好考虑一下,在下先告退了。”说完,不等贝拉示意,便急急地退下,他怕再不走,一会他会控制不住自己掐死这气人的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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