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夜半,天空下起了蒙蒙细雨,旋即,雨越来越大。  、、、

    在陈都大梁南郊官道上的十里亭内,忠心耿耿的沈彧等七名宗卫在亭子内的上风处站成一排,背对着亭中坐在石桌旁的八皇子赵弘润与玉珑公主,用他们的身躯替他们挡着夜里寒冷的风。

    “下雨了?”

    玉珑公主手托香腮,睁着醉意朦胧的一双美眸望着亭子外的雨帘,仿佛喃喃自语,又仿佛在询问着赵弘润:“何时开始下雨的呢?”

    “谁知道呢。”赵弘润微微一笑。

    玉珑公主歪着脑袋望着亭子外半响,忽而问道:“子时到了么?”

    “已经过了。”赵弘润低声说了句,右手不动声色地将石桌上的酒坛子推开了,使玉珑公主伸向酒坛的手抓了一个空。

    “你做什么呢,弘润?”她有些气愤地叫道。

    “够了。”赵弘润低声说道:“皇姐你喝地够多了。”

    语气虽轻,但不容反驳。

    他起初在马车内准备的,那是可以当成饮料喝的果酒,但是宗卫们后来到野外的驿站买来的,那是温热的黄酒,虽然酒精含量并不高,入口也比较甘醇,但后劲很足,往往喝的时候没啥感觉,但是一段时间后,那绝对会使人昏昏沉沉好一阵子,哪怕是催吐,也不能解酒。

    而在等待何昕贤的期间,赵弘润与玉珑公主非但喝完了他事先准备的果酒,连带着宗卫们买来他们自己喝的黄酒,亦被他俩喝了两坛,弄得宗卫们无酒可饮,好不尴尬。

    “多么?”玉珑公主睁着仿佛充满困意的眼眸望着赵弘润,全然不像平日里那样端庄持重的样子,指着赵弘润咯咯咯地笑道:“明明是我弟弟,岁数还比我小,可是这语气呀呃就像教训妹妹似的喂,弘润,我可是可是你皇姐哟,你要听听我的,把你手上那个坛子给我。”

    望着她醉醺醺的样子,赵弘润皱了皱眉,不为所动。

    “给我呀!”见赵弘润一动不动,玉珑公主气恼地站起身来,左手撑着石桌,右手伸过来抢他手中的酒坛。  、、

    瞧着他这幅模样,赵弘润心中火起,操起手中的酒坛狠狠摔在地上。

    “咣当”

    酒坛摔碎在地上,黄酒流地遍地。

    玉珑公主俨然是次见到这位向来和和气气的皇弟怒,小脸上竟不由地露出几分惊惧,不敢相信地望着赵弘润。

    赵弘润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见她站立时摇摇欲坠,便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她。

    却没想到玉珑公主抬手打掉了赵弘润的手,跌跌撞撞地就要走出亭子,置身于雨帘之中。

    “你要去哪?”

    赵弘润心中一惊,连忙拉住她的衣袖,将她从雨中拽了来。

    玉珑公主显然是已经喝醉了,站都站不稳,被赵弘润一拉,身子一倾便不由地倒在后者怀中。

    “你放开,我要去问他,他为什么骗我。他明明许诺了,却又爽约哼,呵呵那时说得多好听啊可笑我还对他报以期待如今头想想,他真的肯抛却家门带我走么?”

    “皇姐,你喝醉了。”赵弘润将玉珑公主扶正了。

    “我没有醉,恰恰相反我很清醒我真的很恨,我恨生在宫廷,我恨身为公主我恨我有一个抛夫弃女的母亲,亦恨我有一个从未将我当女儿一样对待的父亲除了一个毫无价值的公主之衔,我还有什么?我一无所有,可即便如此,我还是必须接受身为公主的宿命,作为联姻的牺牲”

    望着她自怨自艾的模样,赵弘润不由地有些心疼,忍不住劝道:“皇姐不是还有我这个弟弟么?”

    玉珑公主愣了愣,抬起头来,表情有些复杂说道:“我也恨你,弘润。”

    “什么?恨我?”赵弘润不可思议地问道。 、、

    玉珑公主惨惨地笑了几声,喃喃说道:“我不应该恨你么?端阳节的时候,我一个人坐在水池旁,那时的我明明已经任命了,接受了这上天强加于我的不公平,可偏偏你出现了,偷偷带我离开皇宫,去感受宫外的热闹是你打开了皇宫的牢狱枷锁,把我给放了出来,我明明已经任命了的”

    “”赵弘润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为什么你要带我去雅风诗会?为什么你要替他送信?为什么你要给我那种假象,仿佛我还能留在大梁,至少还能够留在生我养我的都城,不至于被嫁往千里之外的邻邦?”

    “”

    赵弘润默然不语。

    记得当初他带玉珑公主赴他六皇兄弘昭的雅风诗会,他并没有想过在那次诗会中,何昕贤会对玉珑公主报以爱慕之心,并且,玉珑公主亦不反感何昕贤这位俊朗而文采出众的年少士子。

    为何当初何昕贤请他传递书信给玉珑公主的时候,赵弘润会考虑那么久?

    因为他知道,玉珑公主自小被关在深宫,几乎没有接触外界的机会,不管是何昕贤还是李昕贤、亦或是张昕贤,任何一个与玉珑公主保持一定时间的书信来往,玉珑公主都会对他渐渐生情的,毕竟她只是一个涉世不深的十五岁的小女孩而已,正值青春懵懂之时,只要付出时间与精力,谁都能使她倾心。

    可偏偏他赵弘润不能够,因为玉珑公主是他同父异母的姐姐。

    于是乎,赵弘润最终选择了何昕贤,他原以为这个重情重义的年少士子应该可以成为玉珑公主的理想夫婿,但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错误的。

    或许在这个时代,除了他赵弘润以外,再没有人会将感情看得那么重。

    依靠别人,果然不是什么妥善的法子啊

    赵弘润暗暗叹了口气,由衷地感慨他的想法终归还是太理想化了。

    “对不起。”赵弘润低声向眼前的玉珑公主歉意说道。

    “不”刚说一个字,玉珑公主脸上便露出了痛苦之色:“弘润,我的头好痛,越来越痛晕晕乎乎”

    赵弘润一听就晓得是酒的后劲上来了,瞧着她难受的样子有些心疼地责怪道:“我方才就叫你少喝点的!到马车里歇息会?”

    “别动别动头晕”玉珑公主甩了甩脑袋,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腹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呕意,好不容易才将它压了下去。

    她双手搭在赵弘润的肩膀上,整个人左晃一下,右晃一下,仿佛随时随地就会倒下来。

    见此,赵弘润也不敢动。

    也不知过了多久,玉珑公主仿佛是好一些了,晕晕乎乎地看着赵弘润,继续她方才想说的话:“弘润用不着跟我道歉,是我不好是我一直在抱怨才对我明白的,弘润,你对皇姐的好”

    说着,她稍稍贴近赵弘润,右手轻轻抚摸着赵弘润的脸庞,娇喘吁吁地低声说道:“从头到尾,都是弘润一直陪在我身边有时候我在想,假如你或者我,有一人并非生在宫中那就好了不过这样一来,你恐怕也不会来开导我了吧?呵”

    说着,她也不知怎么想的,轻轻在赵弘润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赵弘润愣了愣,顿时感觉嘴唇上接触到几分温软。

    他愕然地睁大了眼睛,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而就在这时,嘴唇上的那份温软消失了,只见玉珑公主双手搭着他的肩膀,低着头,呕地一声,吐了他一身。

    赵弘润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用手轻轻拍拍她的背部。

    “弘润,我头好晕好难受”

    “扶扶皇姐到马车上歇息。”赵弘润一脸木讷地吩咐宗卫们道。

    众宗卫们连忙将马车停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将玉珑公主扶上马车,让她躺好,也替她盖上了被褥。

    而在此期间,赵弘润不由地手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旋即,他低下头望着身上遍身的污秽脏物,摇摇头叹了口气。

    “早叫你少喝点了,毁我一身衣物”

    这时,宗卫沈彧下了马车,对赵弘润说道,“殿下,公主睡熟了。要不要叫人去准备些醒酒的茶?否则明日公主宿醉苏醒过来,怕是会头疼欲裂”

    旁边,其余宗卫们也是连连点头。毕竟他们那可是经常宿醉的酒徒,平时在皇宫内忍着酒虫没办法,但是只要有机会,十有**会喝地酩酊大醉,岂会管第二日醒过来头痛不痛。

    因此,这帮人对于宿醉那可是非常有经验的。

    “等雨停了再说吧先过来与我再喝会,你们方才都没什么机会喝酒吧?”

    众宗卫们笑了笑,顿时走过来围在石桌旁,毕竟他们清楚是自家殿下的酒量的。

    “殿下,何昕贤那厮爽约未至那玉珑公主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赵弘润喝了杯酒,正色说道:“为今之计,就只有跟父皇坦诚相见了反正我无论如何,都不会使皇姐远嫁楚国。”

    “若是陛下使殿下禁足呢?”沈彧犹豫问道。

    “所以说,要先将皇姐藏起来父皇找不到她,就没有使我禁足的必要。问题在于楚国的使节队伍,我得想个法子,叫他们自行退却”

    赵弘润自言自语了一番,在心中琢磨着。

    事实上,他其实并不需要考虑楚国使节队伍的事,因为再过两天,陈都大梁就会收到消息。

    那支楚国使节的队伍,还有那些来自于汾陉塞的护送魏卒,都已在雍丘附近被人截杀了。

    近两百人,无一活口!

    ps:妻乃上将军来了?这简直莫名其妙的。话说我那本书有啥违规的么?没有吧?不晓得写言情的会不会死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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