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娃这几个月很少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因为自从她伤愈出院之后,就一头扑进了工作里。

    李麦当时给她安排的是一个比较特殊的职位——集团投资管理部副总。之所以说特殊,是因为投资管理部是詹天琪直接管理的。也就是说,这个在集团公司有着非常高内部地位的投资管理部,是詹天琪直接负责。

    安排拉娃到投资管理部给詹天琪当副手,当然李麦安的也不是什么好心。本来目的就是牵制和监督詹天琪,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而且当时和现在的情况也不同。

    随着公司的发展以及拉娃的成长,詹天琪很早之前实际上已经很少直接过问投资管理部的事情了。聪明如她自然是明白李麦安插拉娃过来的含义,这种微妙的感觉也是普遍存在于职场的。

    公司的规模在飞速壮大,资产在滚雪球,投资管理部就越发显得重要了。每年都有几十个亿的资金投出去,伴随着的是,拉娃在公司内部的地位水涨船高,而她也没有让李麦失望,表现非常抢眼。

    有时候李麦都在想,如果当初拉娃选择的是现在的路,也许现在也成了詹天琪式的女强人。

    想来想去,李麦唯一能想到的至少可以充当副手的人,就是拉娃。

    几个核心骨干,李闲做做监管工作还行,当个特务头子,威慑着几十家企业的高管,做生意这方面显然这厮缺少应有的天赋。田军呢,似乎天生就是一个内务总管,管管人事管管行政都很好,做生意也不行。一哥能从屠夫变成首席财务官已经激发了所有的潜能,而且财务这方面是重中之重,他能抽身。其他几个人都是各自的专业上的尖子,但上升到一个统筹的角色,都还欠点火候。

    至少在统筹协调能力方面,都比不上拉娃。这个女人当年的书没白读,头脑也似乎是为经商而生长的,只是缺少经验。

    当当副手显然没问题,也可以培养一个后备首席执行官,以后可以和詹天琪分担一下——詹天琪身上兼着集团总经理、水电水利首席执行官、汽车租赁公司执行总裁三个要职,担子有多重可想而知。

    对公司的发展来说,权力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也是不健康的。一些规模比李麦这边小太多的公司,都设立了十几个地位相等的职位相互制约,以此降低经营上的失误率。

    但是,李麦又犹豫了。

    因为拉娃和他的关系并不一般,即便拉娃不会因为和他上过床而认为自己比其他女人更有地位,更不会去影响李麦的家庭生活,但是李麦心里却做不到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关键在于——张晓雨显然不会允许李麦把拉娃安排在身边。

    张晓雨不在的那段时间里,李麦怎么搞,张晓雨都有理由去原谅,但现在已经结婚了,李麦再把持不住的话,那就是背叛。她显然是不会原谅的。

    顿时李麦纠结了,摁压着太阳穴苦思冥想起来。

    裴小帅敲门进来,呈上一份文件,“老板,渔业公司过去一年的报表到了。”

    李麦暂时不去想人选的问题,接过来,示意裴小帅坐下,翻开文件夹细细地看起来。相对而言,集团下面这么多产业,他比较看重的是海洋产业,渔业公司是很重要的一个版块。

    越看李麦的眉头皱得越厉害,调整了一下坐姿,李麦问道,“亏损十个亿,什么情况?”

    裴小帅沉声说,“咱们接收渔业船队的之前,已经存在了五个多亿的债务,接收之后的这半年,又亏损了四个多亿。债务主要是船厂那边的,很多渔船都是采取分期付款的方式支付造价,因为很多都是新船,所以这笔钱实际上接手之前没还多少。接手之后,重整架构组建公司,按照规定清理债务,因此这比债务也算到了亏损里面。”

    李麦又问,“那其他的呢?这半年怎么折腾也折腾不掉五个亿吧,哪怕所有的船都不出港。”

    裴小帅低了低头,沉声说,“老板,下半年有两个半月的休渔期,本来生产的时间就非常少,而且,那一批新船刚好到了维护保养的时间,另外,秦国华当时拖欠了三个月的工资,这也是一笔很大的支出。”

    缓缓点了点头,李麦微微苦笑了一下,“看来我是接了一个烂摊子。”

    裴小帅说道,“麦哥,渔业公司是你个人的产业,所以亏损的都是你个人账户上的钱。”

    李麦感觉牙有点疼了,再有钱也扛不住这么造啊,而且李麦的资产大部分是枪团建设集团,个人账户上也就是十来个亿,这一下就给他干掉了大部分。牙不疼就怪了。

    “我让你给我管着账户,你倒是好,一下子给我花出去了十个亿。”李麦苦笑着说。

    他当然是开玩笑的,若是信不过裴小帅的能力,他也不会把个人账户交给他去管。

    裴小帅想了想,说,“麦哥,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你说吧。”李麦点了根烟。

    “我想把你个人账户的资金都转到嫂子名下。”裴小帅说,迎着李麦的目光,他说,“麦哥,平时家里要用钱,都是我送过去,你没结婚的时候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有嫂子了,我觉得让嫂子来管理最好。”

    李麦看着裴小帅,他也明白了。裴小帅不是在推卸,而是的确是一个比较合适的方式。孤家寡人的,钱给心腹管着没什么,有家庭了,自己的钱自然得悉数上缴了。

    “你说的有道理。钱不是万能的,但绝对能表明一种态度。”李麦点头说,“你别管了,回头我把账上的钱都给她划过去。”

    裴小帅笑了笑,点了点头。

    “渔业公司的问题必须要解决了。现在是一月下旬,再有一个月就是春节。过年之前必须要把问题理顺,在六月份休渔期到来之前,进行一次远海作业。”李麦说道。

    裴小帅却是露出为难的表情,说道,“老板,渔业公司的问题,关键是没有合适的执行官。我这边管着董事局秘书部,事情多而杂,没有更多的精力放在渔业公司那边。”

    显然,李麦知道裴小帅不是在抱怨,实则他要管的事情太多了。所谓董事局秘书部,实际上就是李麦一个人的秘书团队。他的所有事情,所有要呈交到他那里的事情,都要经过秘书部,然后汇集到裴小帅手里,他再根据轻重急缓分门别类,权限之内的自行处理,权限之外的要跟踪处理。有时候一个项目核准书要经过好几位老总的签署,整个过程都需要裴小帅亲自跟踪,一直到项目进入实施阶段,还得抽时间关注进展……

    李麦又头疼了,又是人。原以为经过了上一次的大规模引进人才,自己就能安心当个甩手掌柜了,现在才发现,处处都缺人,尤其缺合适的人。

    “我这正为詹天琪的事情头疼,你这又给我同样的问题。”李麦拍了拍前额,苦笑着说。

    裴小帅笑了笑,说,“没办法,詹总怀了身孕,总得休息。”

    “唉,问题是咱们找不出更多的执行官来。”李麦说道,想了想,李麦问道,“小帅,你愿意去管理渔业公司吗?”

    “我?”裴小帅惊讶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没错,你去把这副担子挑起来。”李麦说,“长期担任渔业公司首席执行官,或者在找到合适的人之前暂时管理一段时间。都没问题。”

    裴小帅想了想,说,“麦哥,我担心我做不好。”

    “能不能做好,先试着做一做。”李麦沉吟着说,“我是不想把你放过去的,留在我身边可以帮我很多的忙。”

    想了想,李麦说,“权当历练吧,总得要有一个独当一面的经验,这对你以后的成长也有好处。就这么定了,明天你过去渔业公司那边上任。”

    裴小帅不再说什么,站起来,说道,“是!”

    李麦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虽然渔业公司老总这个位置,看上去地位不及现在的“集团大总管”高,但优点在于毕竟是一把手,而且是独立的公司。换言之,他裴小帅有了一个可以自由发挥的舞台,能唱一出什么戏,就看他本事了。

    “你去吧,把詹总请过来。”

    裴小帅退出去,不一会儿,詹天琪就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高跟鞋踩得咯咯咯直响。

    “你找我?”

    李麦扫了眼她的细高跟,示意她坐下,起身去倒了一杯开水,放在她面前,说道,“怀了身孕还穿高跟鞋,你不怕老胡看见了抽你?”

    詹天琪翻了翻白眼,“他得有那个胆儿。”说着却也是低头看了看脚下,心想,的确不能再穿高跟鞋了,多危险。

    “打算什么时候休产假?”李麦问道。

    詹天琪摸了摸自己已经开始微微隆起的肚子,说,“才三个多月,早着呢。嗯,五月份吧,钢铁城第一期工程按照计划,五月份完工,那时我休产假。”

    摇着头,李麦摆了摆手,说,“那不行。你们家那位刚刚才找过我,最多到三月份,你得开始休假。如果你不答应,我只能解雇你。”

    詹天琪眨了眨眼睛,说,“解雇我?开玩笑呢吧?”

    李麦严肃地说,“我像是开玩笑吗?你么家老胡很严肃地警告我,必须要让你三月份休假,否则把我拉黑。”

    詹天琪愣了一下,无言以对,骂了一句,“他怎么这样?太不讲道理了。现在才三个月,到了五月份也才七个月,那个时候才休息也是时间充裕得很。死心眼怎么就不明白呢!”

    李麦摆摆手说,“我看是你不明白。你是有家庭的人了,应该在家庭的事情上面多花点时间。总之一句话,要么我解雇你,要么你签了休假申请书。”

    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已经签好的休假申请书推过去。

    詹天琪无奈,只能拿起笔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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