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中一片愁云惨淡,三位主事人庞老,杨老头和金三多聚在一堂。相对而坐不分主次,均面色凝重,显得房间气氛格外沉闷。

    房间内青烟缭绕,好似将这片狭小的空间与外部隔绝。

    庞老道:“刑真毒素入体,孩子小身子弱。就算咱们强行将毒素逼出体外,对体魄的伤害却不能一时半会恢复。”

    “我建议带他到山梁郡修养,毕竟郡城那边草药丰富,营养也能跟得上。”

    金三多:“庞老此言秒哉……”

    ”什么时候了还有闲心做打油诗,信不信我一烟袋锅子把你门牙锤掉。“

    打油诗做到一半的金三多,硬生生被杨老头儿打断。翻了翻白眼儿无奈道:“我同意庞老的意见。”

    杨老头儿发狠道:“我没意见,不过我现在更像把奎山曲成那几个小兔崽子腿儿打折。”

    庞老安慰:“算了,事情经过他们都说的清清楚楚。不能全怪他们,这次的兽潮大有蹊跷。”

    金三多看了看天花板,一语道破天机:“水泊深处……哦,哦,言简意赅。咱们这位山神老爷蛮大的手笔。”

    杨老头儿气不打一处来,烟袋锅子敲打着椅子扶手狠狠道:“明天我出去巡山,找到这位狗屁山神,砸烂他的金身。”

    庞老阻止:“不可,有山神暗中指引,洪光山寨迟早会摸到咱们。你们两个必须坐镇山寨以防万一。”

    杨老头儿和金三多同时问:“你干嘛去?”

    庞老回了一个看傻子的眼神儿:“我当然去照顾刑真,余山那边不能走动太勤,否则容易暴露。其他人照看刑真你们放心吗?”

    剩余俩人无言以对,庞老转头看向金三多,问道:“新的落脚点建造完毕了吧?”

    金三多郑重回应:“一切建造就绪。”

    庞老点点头:“好,这次刑真和咱们在一起,一定要打造一条逃生通道,以备不时之需。咱们这些老骨头无所谓,刑真千万不能再出事儿。”

    金三多拍着胸脯:“老庞尽管放心,花费了大量的龙纹钱,逃生通道周围布满大阵,灵气充裕。量他山神老爷神通广大,也无法发现密道的存在。”

    庞老显然不放心这位账房先生,追问道:“通向哪里?”

    金三多一脸得意洋洋:“远离水泊山和山梁郡,返回青阳镇也好,离开书水国也好,皆四通八达畅通无阻。”

    庞老看着金三多不像搪塞的样子,方才满意道:“这次做的不错,事情就这样定了。刑真体魄康复,起码要一年左右。你们二人坐镇山寨多加小心,尽量保住这些老兄弟,别让他们晚年不得安生。”

    杨老头儿和金三多郑重点头。庞老见二人认真对方,心中大石落定。扔了一句:“麻烦金老准备好所需费用,今日我便带领刑真下山。”

    “哦,还有,刑水带去陪刑真玩耍。小卜侍和小东西也一并带走,给他俩找个学塾,省的在山寨里面游手好闲。”

    金三多拍手赞成:“的确的确,山寨里需要一群有文化人来支撑。”

    杨老头愤愤不平,举着烟袋锅子磨牙:“你那意思,没文化就没用了?”

    金三多缩了缩脖子不敢言语。庞老被二人气笑:“会议到此结束,准备准备带刑真下山。”

    不等二人有所表示,庞老起身帅先离去。

    杨老头在后面追问:“奎山和曲成这帮家伙,做错事就这样算了?”

    已经走远的庞老远远出传来声音:“有过必须罚,不然难以服众。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自己看着办,不出人命就行。”

    杨老头儿嘿嘿一笑,小声嘀咕:”这可是你说的,每天抓五头作恶的妖兽回来,内丹送到山下给刑真补充营养。“

    金三多激灵灵打个冷颤,随后哭丧着脸哀怨一声:“我的小金库,估计要被刑真这次一把掏空。”

    刑真足足昏迷了半月之久,这天感觉口干舌燥,想要起身找点水喝。隐约听到有两人在对话。

    “你不应该每天都来这里,现在山梁郡出查得严,太危险了容易暴露。”

    “你咋好意思说我,你的悬赏画像还在城墙上挂着。就这样大摇大摆出现在山梁郡,就不怕碰到神修一眼把你认出来。”

    “我怕什么,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山梁郡有几个人能拦得住我?”

    另一人是余山的声音,好像在跳脚大骂:“你个老不死的谁心疼你,我是担心你连累小刑真。”

    和余山对话的自然是照顾刑真的庞老,被骂了也不生气,不以为意:“不是有你在吗,你保护刑真好了。”

    余山怒气更怒:“放屁,刚刚还说怕我暴露,这就要让我这把老骨头拼命了?”

    庞老突然来了个死猪不怕开水烫:“有种你袖手旁观。”

    余山被气的吹胡子瞪眼:“你就不怕大……”

    话说一半,庞老做了个禁声手势,指了指床铺躺着的刑真。

    后者心知肚明,被发现了无法在偷听,装模作样干咳两声。

    耳边却想起两声“旺旺”狗叫声,在进行回应。

    刑真缓缓睁开眼,侧头便看到了声音来源。趴在耳边的毛茸茸雪白小狗崽,正伸出一只小爪子抓挠刑真的耳朵。

    刑真会心一笑,勉强抬起手臂摸了摸小狗崽,随后转头对两位老人诚意致谢。

    “多谢二老的照顾,刑真昏迷以来,一直感觉身边有人陪伴。原来是金老和余老,晚辈……”

    只见俩老头儿生龙活虎一般,一个健步窜到刑真旁边。打断他继续说话,同时出言安慰。

    “刚刚醒来少说些话,保存点体力。”

    刑真受宠若惊,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这俩老头儿倒是活跃异常,每次声音都是同步。

    “孩子半月没进食,一定饿了吧,你等着,给你拿吃的去。”

    刑真歉意道:“我有点儿渴。”

    “有有有,都准备好了你稍等。”两个老头兴奋过度手足无措。一会想着先拿饭,一会想着先取水。

    声音一致动作也一致,急冲冲奔向同一个地方。嘭的一声俩人结结实实撞在一起。

    同时伸出手指指点对方:“你去拿饭,我去取水。”

    “你去取水,我去拿饭。”

    结果急急忙忙的俩老头儿僵在当场,旁老一把抓住余山手指,喝令道:“先住口,我来说,你去拿饭,我去取水。”

    这样方才敲定各自该做什么,急匆匆跑出房间。

    床铺上的刑真看在眼里欣慰在心底,不禁自己问自己:“这是亲人的感觉吗?”

    可惜好景不长,刚刚转醒的刑真。第二天傍晚,就被庞老给扔到一个装满绿色药液的大缸里。

    看似平静的药液,刑真跳进去后立马沸腾。咕咚咕咚翻滚水泡,好似能把人生生煮熟。

    实则温度没有真正的沸水那般吓人,不过浸泡在里面的少年。依旧是在煎熬,饶是刑真这般毅力坚韧,也忍不住发出野兽般嘶吼。

    小卜侍和小东西也没能逃脱魔爪,庞老为他们一人准备了一个水桶。无视俩小家伙手蹬脚刨的反对,被老人拎着脖领子无情的仍进去。

    还有一个水盆,里面是小狗崽刑水。狗叫声变成了狼嚎。这个小院落,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每到傍晚时分,必然会鬼哭狼嚎一番。

    庞老每次都会在旁边盯着,看着药液一脸肉痛。那个小家伙不老实,敢私自跳出水面,老人家必然会准时出现将之摁回去。

    并且会骂骂咧咧:“小兔崽子知道药液多贵吗?在敢浪费一点,看我不把你们屁股打开花。“

    小东西嚷嚷着抗议:“刑真哥的药液比我们的浓稠,颜色也更加深。他的才值钱吧,别骗我们小孩子不懂事。”

    庞老气得脸都绿了,又是一巴掌过去,打的小东西泪眼汪汪。

    痛苦煎熬会伴随着诸多好处,对此刑真感触颇深。刚开始时,每次在药液里面出来。都会发现伤势好转很多,虚弱的体力也有大幅度回升。

    到得后来,就连热量汇聚的胎芽,也跟随着液体一起沸腾。体表高温沸煮,体内热量骤升,搞得刑真苦不堪言。

    可是少年没有想过要放弃的念头,要紧牙关一直在坚持。鬼哭狼嚎的声音倒是没断过,心底则在暗自告诉自己。

    “一定要变强,一定要和娘亲一样的高度。才可以追寻娘亲的路,找出更多的答案。”

    不止是在药液上坚持,练拳也尽最大的努力坚持。苏醒第三天,便不顾反对坚持将刑罚背在身后。

    歪歪扭扭的拳把式,同时在这一天从新架起。无怪呼爱讲故事的老头,管正口中的主人太强大遥不可及,刑真担心有生之年无法达到那种高度。

    余山铁匠铺子,傍晚时分肉香味儿扑鼻。围坐在屋内吃饭的三人,却只有两盘青菜。

    李二狗子抹了把口水,哀怨的小眼神瞪了一眼掌柜的余山,然后从新低下脑袋闷头开吃。

    封多智鬼头鬼脑凑到余山身旁:“掌柜的,锅里煮的肉好像糊了,您老应该把表面一层切掉。”

    余山笑着回应:“你想得到美,只有青菜馒头,爱吃不吃。”

    封多智悻悻然缩了缩脖子,好奇的问道:“这是给伤员的伙食吗?每天都这么丰盛。”

    余老斩钉截铁:“不是,就是一个朋友。”

    封多智疑惑更浓:“不对啊,掌柜的不是孤身一人吗?近些时日怎么无缘无故多出一个朋友。”

    余山一瞪眼:“怎么你想要造反?我结交朋友还需像你禀告不成?”

    封多智连声回到:“这说的哪里话,掌柜的误会了。就是好奇您别多想。”

    余山随手拿起一个馒头塞其嘴里:“吃你的饭吧。”

    肉自然是给刑真煮的,刚刚出锅热腾腾的,余山便迫不及待送去。出门时小心翼翼,左右观望后确定没人尾随。

    小院中正在玩耍的小卜侍和小东西,看到余山来后兴高采烈迎了上去。欢呼呐喊:“有好吃的喽,有好吃的喽。”

    就连巴掌大小毛茸茸的小白狗崽子,也跟随在两个小家伙身后,旺旺旺叫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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