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青的突然起身,着实让不少人感到意外,旋即这诸多世家的心里,就升起了警惕了焦急之意。



    原因倒也简单,这刘青的父亲刘宝,乃是郡丞,本就算是有代郡权柄的,如果再被这儿子得了将军府的职位,父子二人联合起来,这刘家是要大兴啊!



    刘家兴盛,其他家族纵然不会衰退,但局面也要大变,更何况,谁家不想着更进一步?陈止虽没有规定时间,只是这饭后吟诗作赋的传统,都不会持续到深夜,因为那是寻欢作乐的时间,因而这人人心里都有一个时间期限,不敢拖得太久,除非人人都写得慢,但现在一有人交卷了,其他人心中的天平,立刻就失衡了。



    于是这其他人的动作也纷纷加快起来,只是这忙中出错的事,从来都不会少,动作一块,不可避免的就会发生诸多失误,很快就听一两人惊呼起来,循着声音看过去,就见他们却是一个不小心写错了字。



    但紧接着,又有人如丧考妣,原来是一个着急,没有掌握好力度,将大滴的墨汁滴落在白纸上,顿时就渗了好大一块,成了一个大黑斑,呈在白纸上,十分刺眼。



    此人见状也就明白了,今日的考评怕是就这么交代了,哪里还能不伤悲?



    不说此人,连同他的家族,来的几个人都满脸的沮丧,好在这只是一个寻常的宗族,他们心里也明白,本来自家就没有多少机会,只不过是有心一试,倒也不是非中不可,只是多多少少有些遗憾罢了。



    看着那些人的表现,那陈梓却是心中一动,随后就与身边束交道:“这么一看,这临场考评之法,却也能在无形之中,考察一个人的定力、心性,至少面对突发之事,到底是沉着应对,还是进退失措,亦可看出一二。”



    话是这么说,但陈梓也很清楚,自己等人现在是作壁上观,这心里当然没有什么压力,也可以表现的从容,如果是亲自下场,在这种关切到自身前途、家族命运的考评之中,想要做到沉着冷静,那也是不容易的。



    不亲自体验,终究是无法感触的到。



    好在这次也只是晚宴之后的考评,陈止也没有选择几个考官,在其中来回巡查,更没有公布诸多要求、规章。



    以至于不少围观之人还能小声提醒,不过他们到底是有所顾忌,知道这种事本不该外力相助,更何况还有其他家族的人就在旁边,这些都是竞争对手,自己提醒自家人,但声音可分不出亲近,被旁人听去了,反倒可能给对手提了醒,那就反为不美了。



    正因为彼此制约,又有陈止在旁,真正参与的人也不算多,因而这些世家的人还算克制,没有什么作弊之举,况且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又是头一次碰上这等场面,准备的也不充足,于是场面虽然有些混乱,却也在可控之列。



    半个时辰之后,随着最后一人将写好的卷子交给陈舵,这场考评才终于结束了,在场的人,无论是参与考评的,还是在旁边围观的,一个一个就都松了一口气。



    这考评开始的时候,场面还有些热闹,毕竟之前晚宴,本就是欢快之事,便有余韵,但随着考评的进行,这股欢快劲儿也就逐步退去,最后变成了难以言喻的紧张,这股情绪在人与人之间传播、感染,到了最后,整个院落之中,几乎是鸦雀无声,只有呼吸声可闻,在所有人的心里,都感到了压抑。



    现在,随着最后一人完成了文章,陈止笑着对众人道别,让他们回去之后能好好休息,这院子里的人,才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随后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就一一与陈止道别离去。



    这世家之人都走了,陈止的一干属下也起身过来,与陈止道别,那冉瞻还笑道:“今日还真是大开眼界,总觉得战场上刀来剑往,那真是让人心神紧绷,没想到这一次考评,也有这般感受,刚才那些世家君子们,不管是坐下来书写的,还是站着观望的,可都是脸色发青,好在算是结束了,他们回去之后,能安稳下来了。”



    “这你可就错了。”陈止闻言也笑道:“他们刚才是松了一口气,但等回去之后,立刻就要心神不宁,今夜更加难以入睡。”



    苏辽、陈梓等人一听,只是稍一品味,便就都明白过来,而冉瞻却是眉头一皱,有些不明所以,便出言请教。



    苏辽就轻笑道:“这未知之事,从来让人牵肠挂肚,若是明知有险,可能会畏惧退缩,会壮胆前行,因为总归有个结果,而最让人揪心的,却是难以确定的结果。”



    听到这里,冉瞻似懂非懂,却已然有些感触了。



    随后,众人离去。



    陈家的仆人便开始打扫院落,而陈止让人将收上来的文章整理好,放于书房,着人看管,跟着则往后宅。



    他的妻子杨氏还未休息,一直等候,陈止见了,便先告罪,又有些责备,夫妻二人自是一番温言软语,好不容易让妻子睡下,陈止却没有入睡,而是回想着今日观气的发现,在心中推演、猜测可能出现的变数。



    “十二生肖折纸,虽然不少已经有了破损,但大体还是能够传信回来,几个主要的势力我都已经有所安排,尤其是周边几家,都靠着各种便利,至少安排了一支折纸,在他们的头领人物身边,所以他们如果有什么决定,我纵不能第一时间得知,事后也能从一些行动、对话中窥得端倪,但这次遍观周遭,几家暂时都没有……不对!”



    忽然,陈止心中一动,想到了一个情况。



    “这周边几家势力来说,其实也有不同情况,如那王浚、慕容和拓跋,都算是一言堂,因为有一个威望颇高的首领,所以只要探查一人,便可知道整个势力的趋势,但有一家却不一样,就好像是有两个脑袋一样,整个势力内部撕裂很严重。”



    这个念头落下,一个名称就浮现心头——



    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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