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冰沒有看方媚儿,但是他能感受她期待的目光,楚冰微微一笑:“谁坐江山的确重要,但是有一点更重要,就是任何人坐都要比熊轩坐上去名正言顺,我想贺老爷理解楚某人的意思,”

    贺年庆听着楚冰的话微微一愣,这个回答算不上令人满意,却是轻易的将皮球一脚踢开,现在这种情况,君主之位悬空,给予了人们更多的期望、期待甚至一些蠢蠢欲动,才更有利于人们推翻熊轩,

    轻轻点头:“老夫明白,”说完,贺年庆暗暗看了一眼方媚儿,脸上略微显示一丝担忧,方媚儿和贺芝月年纪相仿,在方府的时候和贺芝月关系甚密,贺年庆也喜欢方媚儿这孩子,对她的幸福自然如同父母一样看重,他如何能不担忧,

    方媚儿理解贺年庆的意思,回以淡淡一笑,示意他安心,

    见到方媚儿如此表情,那般信任,他自是不好多言,只心中暗暗期盼,这个苦命的孩子能得到她应有的幸福,

    楚冰和方媚儿从贺府出來,依旧是一对老夫老妻的打扮,两人娴静地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就像是普通的夫妻,安静而幸福,

    “若是我只能给你这样的生活,你可愿意,”半晌,楚冰才静静开口道,声音里穿着一股沧桑的味道,方媚儿听得出來,这不仅是因为楚冰现在装扮的是一个老人,而是他们又回到了那个沉重的话題,

    嘴角勾起淡淡一笑:“你说我都到了这把年纪,还有什么事不能接受,跟你一走一辈子,挺好,”说着,方媚儿伸手摸摸花白的头发,以示她携手到白头的意愿,

    轻轻抚上方媚儿搀着自己臂弯的手,楚冰恨不得不顾一切的将她拥在怀里:“平淡一生,苦了你了,”

    是啊,或许在很多人眼里是苦了吧,本可以成为一朝皇后,母仪天下,可是到最后却是为她人做嫁衣,什么都沒有得到,如何能说不苦,可是在方媚儿眼里却完全不同,即便她也要复仇,也要夺取熊轩的江山,但是她想要的从來都不是权位和富贵,她想要的只是一份公道以及和楚冰在一起,

    轻笑两声:“有你陪我,苦也是甜的,”

    两个人静静地走着,一道斜阳,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温馨、恬淡,

    猛然间,楚冰听到一阵细微的脚步声,随后又消失不见,时隐时现,微微攥了攥方媚儿的手,示意她小心,两个人冲着人多的地方走去,

    斜阳浅照,小商贩们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方媚儿和楚冰顺着人流快步隐匿,然而跟踪的人速度亦是极快,走了很久都沒有甩开,

    “去郊外,”楚冰轻轻道,随即半搂着方媚儿,在人不多的地方飞速狂奔,而后面的人亦紧紧跟随,两人的速度竟然不相伯仲,

    郊外密林遮天蔽日,僻静到连一声鸟叫都能传的很远,显示出一股萧瑟的味道,“既然跟來了,那就出來吧,”楚冰冷冷地说道,搂着方媚儿的手不由又夹紧了几分,

    上次在九道山庄,楚冰将方媚儿推离自己的防护圈内,让她因为担忧自己而受到卜鹰的袭击,同样的错误楚冰不想再犯,所以这次他甘愿把她搂在怀里,

    听到楚冰的话,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出现在两人面前,

    “果真是你们”,來人只是轻轻一句话,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意,这个人楚冰和方媚儿并不陌生,曾经到若水仙阁为夏纯的爱讨要公道,他便是柴刹裘,

    看见柴刹裘,方媚儿不禁又想到了夏纯,同样是女人,她能懂得夏纯究竟有多爱,甘愿背叛组织,甘愿付出自己的性命,若不是爱到骨子里,她如何能做到这些,方媚儿的心酸酸的,即便是同情夏纯,可是爱终究是自私的,她无法放开楚冰的手,将她让给夏纯,同样是爱到骨子里,这种比要她命更痛的割舍,她真的做不到,

    感受到方媚儿情绪的变化,楚冰的脸色亦变得难看了几分:“难道你追上我,就只是为了说这个,”

    “当然不是,”柴刹裘冷眼看了一眼楚冰,这才道:“我早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是纯儿一直求我不要将你的消息透露给皇上,但是我实在想不明白,你究竟是有哪里好,值得纯儿死心塌地,为你付出一切,”

    脸色又沉了几分,说道夏纯,他只能想到夏芸,那个曾经自己也放在心上的女孩,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骗子,隐瞒了锦衣卫的身份,骗走了他的真心,他如何能不怨,不过这一切都被方媚儿的爱填补,也是遇到方媚儿之后,他才明了,曾经对于夏芸的感情并不是爱,或许是一种哥哥对妹妹的呵护而已,

    “我与夏纯并不熟悉,你若想知道什么,还是去问他好了,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我们告辞了,”说着,楚冰便搂着方媚儿欲转身离去,

    却在此时,听到了柴刹裘怒吼一样的声音:“站住”,

    楚冰回头,便看见柴刹裘泛着熊熊火焰的眸子,方媚儿沒有回头,但是她能感受的到那一片怒火,

    “你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对纯儿不熟悉,那曾经你们相亲相爱,你发誓要与她相守一生,照顾她、守护她一生的时候, 你怎么不说你对她不熟悉,”

    柴刹裘怒斥的声音像一颗炸弹,炸乱了方媚儿的整个心湖,她的脑子一片空白,只听到那句“你发誓要与她相守一生、照顾她、守护她一生”,一句话像是一把刀子,深深地插进了方媚儿的心里,原來,这句话他早已经对别的女人说过,而那个女人就是同样深爱着他的夏纯,

    方媚儿一时间愣在了那里,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双眼竟流出了淙淙泪水,她缓缓转头看向楚冰,只觉得整颗心都是碎的,疼的让她窒息,

    楚冰亦是被柴刹裘一句话击的回不过神來,他只盯着柴刹裘,根本沒有看到方媚儿的反应,

    而这一切看在方媚儿眼里,便是楚冰的默认,脑袋嗡嗡作响,之前额头的伤口疼的厉害,眼前一黑,方媚儿便晕了过去,

    就在她的身子脱离楚冰的刹那,楚冰回过神來,将她揽进了怀里,看着她蹙眉流泪的样子,楚冰的心里一阵心疼,

    不再理会柴刹裘,楚冰抱着方媚儿转身离开,虽然他亦想知道柴刹裘是什么意思,只是在他的心里,那些远远不及方媚儿重要,

    “夏纯就是夏芸……”就在楚冰走出十几步之后,柴刹裘冲着他的背影说道,楚冰听到柴刹裘的话,身子一顿,而后大步离开,

    和夏纯的点点滴滴涌进楚冰的脑海,从相识的狼狈,到相知的暖心,到相互萌生一丝好感,到……楚冰猛然睁大双眼,在牢房的那一夜究竟有沒有……

    楚冰不敢想,他将在怀中昏睡着的方媚儿抱的紧紧的,像是稍稍松手,她便会消失一般,

    待方媚儿醒來的时候,已经是半夜时分,在一家僻静的农家小院里,微亮的烛光在夜色中闪耀,打在窗户上,透着暖暖的温馨,再加上床边陪伴着的楚冰,是一副多么温馨的画面,可是现在这一切看在方媚儿眼里,都泛着说不出的疼,

    再次静静闭上眼睛,泪水不由顺着眼眶流下,

    楚冰将方媚儿的动作看在眼里,轻轻叫一声“媚儿”,声音亦是哽咽,

    微微翻转了身子,不再看向楚冰,方媚儿的整颗心乱糟糟的,她可以接受曾经有一个夏芸在楚冰的心里占下一角,因为她不想因为一个不在了的人失去楚冰,可如今,那个女人俨然成了深爱着楚冰的夏纯,她真的沒有勇气接受,

    一个人咬着嘴唇,强忍着哭泣声也颤抖声,身子缩成一团,躲在床内一个小小的角落里,仿佛这样就是安全,就可以逃避掉所有的现实,

    楚冰看着方媚儿的样子,心疼的无以复加,他缓缓脱去外袍,躺倒床上,将她搂进了怀里,楚冰第一次感受到,蜷缩成一团的方媚儿如此瘦小,那么脆弱,那么让人怜惜,他无法想象她是如何从野林里爬出來,追着自己走上百里去了七王府,更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在方府被灭门之后用着瘦弱的肩膀,撑起整个组织的,

    感受到怀里人儿的颤抖,楚冰又搂的紧了一些,只是方媚儿微微抗拒,又向床内移动几分,以拉开和楚冰的距离,

    “媚儿……”楚冰声音哽咽地唤了一声,或许连他自己都沒有发现,眼角已经留下了两行清泪,

    方媚儿并不回应,她不知道以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话语來应对楚冰,那个曾经和另外一个女人有过海誓山盟的楚冰,

    虽然方媚儿清楚她要的是楚冰的未來,可是一颗心偏偏就是对那段过去放不下,泪水流的更加汹涌,身子抖得也更加厉害,柴刹裘的那句话在她的脑海里挥散不去,让她一颗心疼的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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