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刚刚升起。

    剑雨曦悄悄地从帐篷中溜出,在身上套着一身黑衣,悉悉嗦嗦地在草丛中潜行着,手中一张罗盘散发着淡淡的荧光,嘴角露出狡黠地微笑,山神娶妻?本小姐的地头上敢不请本小姐去看看!

    “小姐,很危险的。”剑穗蹲在剑雨曦的左下方,后者吓了一跳坐在地上,然后被任不羁提了起来,“那么大的人了,没这个胆子出来找死?”

    “你们怎么发现我的?”剑雨曦看着身上的衣服,这可是死老头给自己用来跑路的可以隔绝破矩境探查的法宝,他们怎么发现的?

    任不羁指了指月亮,又指了指眼睛,一脸看白痴的表情,“大小姐,月亮底穿的一身黑,你小说看多了?你是不是没有长这玩意啊!”

    剑雨曦脸色羞红,闭着嘴,抱着腿,撇着脸,自着闭。

    剑穗瞪着任不羁,蹲在剑雨曦身边,安慰道,“小姐,任少爷不是这个意思。”

    “嗯。”任不羁点点头,剑穗看着任不羁,还好还有点人性,任不羁接着指着自己的脑子说道,“你应该是没有长这玩意。”

    剑穗努着嘴,起身就要和任不羁拼命,结果还未站起就被剑雨曦拉下去,任不羁看着剑雨曦手中的罗盘,一起蹲了下去,剑穗撇了眼罗盘,心中了然,有人来了。

    莫约一刻钟,几个小鬼扛着一根长棍,长棍上绑在一名青衫男子,朝着山上运去。

    “我杠恁们缸,哎呦,妈呀!轻点!”青衫男子被小鬼上下荡了几下,叫道。

    前头的小鬼结巴道,“你你...你说什么呢?”

    后头的小鬼长着个鸡脑袋,应该是一只鸡死后的魂魄了,“这个家伙求饶呢,说我老家那点的方言。”

    “呦,那可得好好做一顿菜了,正好山神大人还有娘娘好久没有吃人肉了。”一只兔子精蹦蹦跳跳,在那男子身边说道,一边说一边舔着嘴唇。

    青衫男子似想说些什么,可是突然紧闭着嘴,拼命地挣扎着,硬生生的把自己甩了起来,在棍子上转了个圈,爬在棍子上,然后直接吐了出来。

    “奶奶的!你个人模狗样的玩意咋那么脏呢。”鸡精赶紧停了下来,把前面的结巴鬼顿了一下,于是棍子震了一下,青衫男子又被晃了下去,不过幸好把该吐的全吐完了,这次青衫男子好受多了,心满意足地被挂在棍子上,打起了细微的鼾声。

    鸡精吐了口唾沫,绕过青衫男子吐出的东西,继续向前走去,兔子精捏着鼻子,嫌弃地扫视着男子,突然眼睛一亮,看着青衫男子腰间的酒葫芦,动手就要去拿。

    “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男子突然说道,兔子精听到后,伸出的手不由自主地缩了缩,长耳朵晃动,“你个穷酸像还是个读书的?”

    男子半睡半醒地摇摇头,“不是读书的,不是读书的,唔。”男子闭紧嘴巴,鸡精和结巴鬼心照不宣地甩了甩棍子,把男子甩了上去,让男子安心倾吐。

    男子吐完后,又挪了回去,继续道,“我是剑客,读书没意思,剑客!立不世之功的剑客懂么?!”

    兔子精白着眼,手舞足蹈,“剑修?就你还剑修!你知道前些日子一名大剑修从我们山头路过,那气势,我们山神老爷都羡慕不已,你连剑都没有,还剑修,你是个锤子剑修!”

    “老兔!你跟他说这个干嘛!”鸡精踢了踢青衫男子的屁股,“唉,你知道剑阁么?就在我们山那那那那头,那才是剑仙们的天堂。”

    青衫男子摇摇头,“是剑客,不是剑修,剑修境界高点就行,剑阁那些人包括剑无泪都是剑修,可剑客不一样,不一样。”

    “有...有啥不一样?剑客听起来还...还没有剑修好听呢?”

    “你闭嘴!”男子喝到,“你说话老子变扭,闭嘴。”

    结巴鬼就要尥蹶子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人类时,兔子精摆了摆手,“跟他置气干什么,赶紧把他给山神老爷带去,赶上饭点,回头我们也能尝一口鲜的。”

    结巴鬼觉得有些道理,便对着男子吐了口唾沫,还被男子躲了开来,结巴鬼气不打一出来,就要撸袖子和他干,结果被兔子精瞪了一眼后,老老实实地扛着棍子向前走去。

    男子嘴角微微上扬。

    “下雨了?”鸡精突然说道,兔子精皱着眉头,大月亮的,哪来的雨?可当它朝天上看去时,只见一条大河横在天上,一个牛精浑身蓝光抵挡着那条大河。

    “老爷?!”三只妖精同时惊呼道。

    任不羁注视着天空中的大河,然后起身,剑雨曦看着任不羁,急忙小声道,“你嘛呢?”

    任不羁掏着耳朵,“你真没脑子啊?你都到了别人的山头了,人家自然知道你在,不过是不想惹事才不来的,现在也该来了。”

    任不羁话语一落,只见一名红衣女鬼从土地中钻出,抹着眼泪,“公子,月前我们大婚时见过公子,可否请公子让那位大剑仙出手,抵抗那不知从何而来的大河,我夫君在此地经营百年,从未滥杀无辜,不然剑阁的各位大人也不会允许它在此,夫君是聚水牛成精,这样的河它本可逃之夭夭,但是它没有,就是为了这山上的诸多生命,求求公子助我夫君一臂之力,我们定会报答几位。”

    红衣女鬼说着说着就开始跪了下来,对着三人磕头,剑雨曦拉着任不羁的手,目露哀求,剑穗只是冷冷地瞪着这个女鬼。

    任不羁叹了口气,这丫头是真的没脑子,眼前就有一个大活人被抓住要宰了,你居然能爱心泛滥?!

    任不羁被剑雨曦晃的有点烦了,把剑雨曦甩开,指着远处的三只小妖,红衣女鬼顺着看去,一巴掌把三妖甩飞,青衫男子也被解开,躺在地上,女鬼回头继续哭求着任不羁,三妖回过神来,跟着自己的女主子一起哭求。

    任不羁撇过那青衫男子,嘴角上扬,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愉悦。

    “白叔。”任不羁轻声道。

    银白的剑气顿时浩荡如海,直接对上天空中的河,那牛精被剑气扫飞,落在地上,红衣女鬼急忙钻进地里,朝着那牛精奔去。

    可当白厚德的剑气要沾到河水时,那河水突然激荡起来,里面顿时有更多的剑气斩出,和白厚德对上,白厚德像是知道似的,眉间金纹夹着一丝血红提前张开。

    白厚德和天空的大河中的剑气不停碰撞。

    那倒地的牛精被红衣女鬼扶起,变成人形,看着远处的任不羁三人,两妖没入地下,来到三人面前,牛精脸上堆着笑容,拱手拜了拜,任不羁冷漠地盯着它们,剑雨曦倒是松了一口气,就要上前却被剑穗拉住。

    “阵法也布置好了,白叔也被那大河纠缠着,二位,獠牙该露出来了。”任不羁冷笑着,牛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浑身气势瞬间爆发,元婴的气息压向三人,剑穗的气势和其碰在一起,直接拔剑斩向牛精,牛精冷笑,手指一转,四周的树木便开始移形换影,最终形成一个阵法,使剑穗一招看空。

    剑雨曦着急起来,心中暗恨,又是因为自己!

    “本想和你们和平一下,没想到在山崖上发现了天空上的宝贝,没有准备好,着了道,多亏了各位,不然我就真的危已,现在只要等你的护道人和那宝贝两败俱伤,我渔翁得利,再一点点杀掉你们,不仅没有亏,甚至跻身到元婴中期也不是没可能!三位,去死...”

    话未说完,四周的树木恢复原样,牛精的身影出现在剑穗身后,剑穗急忙回身一斩,却发现其眉间一点代表着它已经死了,红衣女鬼一看,立马跪地求饶,自己的夫君被人瞬间毙命,红衣女鬼若是有肠子说不定现在已经悔青了,红衣女鬼那凝实的身躯被磕的有些飘散。

    任不羁拔出岳桦,二话不说直接让其消散在天地间,然后看着不远处的山崖上。

    青衫男子一条腿荡在空中,一腿盘曲坐在山崖上,一手抵在地上,一手拿着酒葫芦,看着明月,不时痛饮一口,天空的大河不再和白厚德对峙,而是一点点汇在男子腰间,而那些水刚刚汇在一起,看的不真切,现在变成细流一看,那水如同泥沙般混浊,浑黄。

    整条浑浊的大河变成了男子腰间的三尺青锋,不停的流动,男子喝了口酒,爽快地摇摇头,对着天上的明月碰了一下,似在举杯邀明月共饮此酒。

    天上白玉盘,地上逍遥客!

    男子看向任不羁,有些邋遢的脸露出笑容,问道,

    “喝酒不?我请客,你结账。”

    白厚德看着男子,目中露出敬仰,随后又开始警惕男子,青衫男子撇了眼白厚德,脸上有些好奇,然后又收回目光,笑着摇摇头,爱练剑练剑,这才爽!

    “我买什么账?”任不羁似笑非笑,弯腰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掂量着,然后握在手中,看着山崖上的青衫男子。

    青衫男子喝了口酒,便躺在地上,摇晃着腿,看着明月,笑道,“你见死不救,买你的心账;你自作聪明,买你的思账;你知而不为,买你的行账;你知而偏为,买你的孽障,如何?”

    此话一出,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男子说的轻描淡写,任不羁嘴巴已经咧开,欣喜地看着男子,眼瞳中暗金色的光芒闪烁,把剑穗吓得护着剑雨曦连连退避三尺。

    任不羁又皱着眉,闭上了眼,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恢复原样,“见死不救,天下人自缚我为何要救?自作聪明,我本就聪明!知而不为,为什么?救人?救了他们再杀了他们?知而偏为,你我什么人?你懂个屁!”

    “我懂你。”男子贱兮兮地笑道,任不羁白了一眼,直接把手中的石子丢向男子,大吼一声,“去死吧!”

    青衫男子随意接住石子,然后对任不羁贱笑着摇了摇手指,“你不行。”

    任不羁不语置否,现在的确打不过。

    原先紧张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道体怎么样?”青衫男子突然正经问道。

    任不羁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山崖上的男子,然后一屁股坐下,自嘲般地挥挥手,“什么玩意,废物一个。”

    青衫男子突然坐起,面露激动地指着任不羁,然后在身上找了找,最后一拍脑袋,把手中的酒葫芦丢向任不羁,山崖到任不羁那里,很远,但是那酒葫芦被任不羁稳稳接住。

    “李自来,我的名字,不用记住,不过是一个爱喝酒的无名小剑客而已。”

    任不羁接住酒后闻了闻,翻了个白眼,“李自来。清风自来?我又不是什么花,你来个啥子。”任不羁晃了晃酒葫芦把它丢给天上的白厚德,白厚德闻了闻,对月而饮。

    “狗尾巴花也是花,”男子趴在崖边,笑眯眯地,模样很贱,又说道,“不喜欢喝酒?那你的人生少了很多快意。”

    任不羁耸耸肩,无奈道,“她不喜欢。”

    “仅仅只是她不喜欢?”男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任不羁不语,笑着抹过头去。

    男子翻了个白眼,又一个怕婆娘的。

    任不羁嘟着嘴,还需要什么?她不喜欢,都这样了还不够么?太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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