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凉凉摆出一脸的大明白,“那单生意一定不好做吧。”

    “对你来说未必不好做。”老者默了默,道:“五行灵鬼绝非一般。即便是由宽宽这样才堪入门的练气修士驱驭,也足可与高阶修士一战。

    短短几分钟内,以切断灵鬼与阵令联系的方式夺走五行灵鬼,哪怕是金丹前辈也做不到。

    驭鬼宗两支流派,千年来各自授业传承,早有不同。我们这一支重炼心修体,你们这一支则专重驭鬼之术。你能不费吹之力轻易收去五行灵鬼,正是因为你们一支的驭鬼手段远超越我们这一支。”

    老者的神情是那样的笃定,语气是那样的自信。身为资深三好生,尊老爱幼是必要素质。孟凉凉怎么会打这位老人家的脸面呢。她当然是就坡下驴的默认了老者的说法——不默认,她还能把真相告诉他?!

    老者青白灰败的脸上越发流露出自信的神采。他摸摸索索的摸到桌上的茶杯,一旁的王宽宽不再挣脱姜的按压,而是赶忙的伸过手去,端起茶壶来,小心的往老者手中的茶杯里注茶。倒好了又生怕老者端不稳茶杯烫到手指,一直用双手虚护着茶杯。

    孟凉凉确定了,这位之所以在晚上戴墨镜,是因为他的眼睛不方便。

    老者颤巍巍的啜了几口茶,再开口没继续说生意的事情,转而介绍起自己来,“老头儿我姓马,道号守正,筑基初期修为,本支第二百四十九任掌宗。你可以称我为马师叔,也可以依照修为称呼道友、前辈。”

    一个称呼而已,孟凉凉没什么心理障碍,不过......

    她忍不住看了王宽宽一眼,“我要是称您为师叔,您不会把这小子托付给我照管吧?我怎么越琢磨越觉得哪里不对。”

    “正是这个意思。”马守正倒是承认的痛快,“我也不瞒你。我让宽宽找凌笑那丫头比试,存的就是份相托的心思。”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一年前,我算得自己大限将至。我一身孑然,死生皆无挂碍。只是我收了宽宽这个徒弟,还没能教导出他独当一面的本事。我收了他,将他带入到修仙者的世界,便不能丢着他不管。思来想去,也只有托付给你们。毕竟两宗原是一脉,两支本为一宗。”

    还有一点,马守正没有说出来。他这般做法无疑对不住他家祖师爷。但相比起画像上的祖师爷,身边的徒弟才是真实的。祖师爷的所思所想、所遭境遇,他无法感同身受。甚至在他看来,驭鬼宗都已经没落至此,争个正统的名头也没什么意义。远比不过为徒弟做好打算来的实际。

    马守正的神色很是郑重,郑重里带着丝毫无破绽的悲凉无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不像是来碰瓷儿的,可孟凉凉就是觉得自己被讹上了。

    她的任务是跟修仙者混熟,麻烦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情。修仙者的麻烦,她牵扯的越多、越深,任务的完成度也就越圆满。

    咬咬牙,孟凉凉说道:“在联系到师姐之前,我尽力。”

    马守正一脸欣慰,“如此我就安心了。宽宽很乖,不会闯祸的。”

    王宽宽忽的捉住马守正的胳膊,哭的更加厉害。因为嘴里满塞着鸡肉,他的神情嚎啕,哭起来的声音却是呜呜咽咽的。约莫是因为哭的真诚,即便那样子很是滑稽,也令人感觉到了他的悲伤。

    马守正肃了脸色斥责他哭哭啼啼不成样子,手却是轻轻的拍着王宽宽,大有抚慰之意。画面很是温情。

    姜看惯了悲欢,不为所动,仍就紧盯着王宽宽,不让他起身更加不让他说话。孟凉凉看的很不忍心,但也只是心里的不忍心,她没有半点让姜放开他的意思。

    开玩笑,放开这货还怎么聊正经事。

    带着十分的不好意思,孟凉凉搓搓手,打断了师徒俩的情感秀,“那桩生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马守正说道:“夜深人静,正好行路。咱们现在就过去。我说再多,也不抵你亲眼一见。不远,开发区四十九号。”

    “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孟凉凉想了想,声音陡然高了起来,“这不是昨天你们约我师姐对决的地方。”

    马守正点点头,坦然道:“没错,就是那里。本来想把凌笑丫头约去,两件事正好一起解决。个中缘由,路上解释。”他往桌上指指,又道:“五行灵鬼需配合五行阵才能发挥其威力。这阵令当是见面礼也好,当是谢仪也好。别嫌弃,收下吧。”

    他这话说的谦虚了。瞧他给牌子的模样,再瞧一旁王宽宽的神情,也知道这牌子有多珍贵。只不过五行灵鬼都已经不是五行灵鬼了,阵令再珍贵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看材质也不是什么值钱的金属,她要来干什么。

    孟凉凉没碰牌子,她看了看王宽宽,说道:“这么珍贵的东西,还是宽宽师弟自己收着。”

    果然,王宽宽很是迅速的将牌子抓到手里,收进储物袋,生怕孟凉凉会反悔、自家师父会斥责他放下。只要五行阵令还在,他就可以炼化出新的五行灵鬼,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做出弥补。

    马守正微微侧耳,默了片刻,道:“还不快谢谢师姐的转赠。”

    孟凉凉立刻出声强调,“不要谢。不是转赠,是我不收,让你们自己收起来。”

    不收和转赠,意义完全不同。必须得掰扯明白。

    马守正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再开口又说回到他心中的另一桩事上,“这便走吧。要是你们心有怀疑,我可以把宽宽留下。什么时候你回来,什么时候让宽宽走。”

    孟凉凉心里的确有疑虑,但她仍把语气捏的亲切,“师叔您这话说的见外。我怎么会留师弟做人质呢。”

    略一停顿,孟凉凉又在那亲切里多添了几分关心,“宽宽师弟的作业是不是还没做完呐?明年就要高考了吧,现在就开始买考题,你们的课程赶的挺快啊。太快了也好也不好,你得好好夯实一下,必须夯实。

    这样吧,你就在这里写会儿作业,复习一下。如果有古文阅读、古文语法的问题不懂,你可以去问厨房那位——他不太爱搭理人。不过你只要许几瓶新款洗洁精给他,他就会很愿意教你的。”

    满嘴是肉的王宽宽根本没有话语权,除了摇头就只能摇头。可惜在场的三位,两位假装看不到,剩一位是真的看不到。

    对孟凉凉这番披着关切外皮的话,马守正看破不说破。他是真心想让王宽宽留下——那地方太危险。上次去,他拼上了一条老命才护得王宽宽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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