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了一层水膜形成的结界,流光身边的景象瞬间变化成了另一番画面,

    一片素裹的银白,星星点点的雪花从他的身边飘落,凌烈的北风从山顶刮了下來,整个纯白的世界唯有他一人,一条青灰色的石板在他的面前延展开,悬浮在半空中,透出一股冷铁的寒气,

    风迎面吹來,刮起了他的发丝与衣角,虽冷却让他的心境一阵开阔,微微的抬起头四十五度,

    唇畔轻轻地勾起了一抹微笑,天空很蓝,白云对着他都会微微的扬起一个笑脸,先前压抑在他心头所有的沉郁都一扫而空,他知道走到这条路的尽头,等在那个小屋里就是这一千个日夜里他想念的人,马上就能够见到他了,有好多的话想要对他说,然那些话又凝噎在喉头,无以未计为继,

    这上山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在流光思考间已经踱步到了尽头,

    不远处灰白色石屋一如三年前一样静静伫立在那,屋外一片的银白铺了厚厚的一层雪,除了他走进是留下了一串的脚步印,已经很久沒有人來过了,遥远处一棵枯树孤独的站在那,伸张的枝条上面挂满了苍茫的素雅,

    忽如一夜春风來,千树万树梨花开,可流光却晓得,这里是春风温暖不了的国度,

    恍然的一瞬间流光的心头划过一抹不好的预感,置身在这一片银白的世界中,在这一刻他都觉得空阔的寥落,无端的生出一股悲意,那么灵枢呢,那个单纯而倔强的少年呢,

    紫色蹁跹的身影快速的想要冲进屋子里面,却沒想到,在离屋门口三米处,突然震出一股青光将他弹了出去,

    流光又不死心的试了试,无一例外的都被挡在了外面,不能够再靠得更近一些,看着那个熟悉的封印图腾,他差点沒咬碎自己的银牙,这算不算他又被匡了,青玄根本就沒有撤去结界,

    正在他束手无策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清冷在屋里面响起,冷冷的道:“不管是何人,回去吧,”

    “灵枢你在屋里面对不对,是我,流光,大师兄來看你了,”

    “不要着急,你师父已经答应解开封印了,过一会儿,只要过一会儿我们就能见面了,三年了,真想看看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十八岁了吧,到窗口來好不好,让我看一看你,”

    “灵枢,灵枢......,”

    门外的声音根本沒有任何阻碍的就传进了屋子里,时隔三年,再听见那个声音,恍然间有什么失真了,

    原本灵枢躺了一会总是觉得心神不宁,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他焦躁的赤着纤美的足稞,在地上來回踱步,心焦之下并未注意到屋外有人來临,直到那个人以身狠狠地撞在了结界上,巨大的力度,连带着他的房子也跟着微微的颤抖起來,角落里多时未打扫的灰尘都簌簌的落下,

    不得已,他只好开口请那人离去,未曾想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耳际,

    只是一瞬间,他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言语,整个人像个雕塑一样呆呆的站在那,脑袋里面一片空白,來不及压抑的喜悦涌上了心头,晶莹的水雾打湿了他的眼角,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冷冻了三年的心在一次开始跳动起來,

    “砰砰砰,,,”

    全身的血液冲至头顶,慢慢的唤回了他的思绪,理智的一恢复,讶然的唇越显苍白,

    回忆里面黑白的画面,一如三年前坠入冰窟那一刻一样,吱嘎吱嘎的不断在提醒着他,那个被他叫做大师兄的人不言不语的离开,将他扔给了一群陌生的人,莫名的背叛,灵枢的眼眸中闪过了怨恨,然而更多的确实无奈,短短的一刻钟,他体会遍了这世间交杂的情感,

    耳边还在不断的回响着流光的声音,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然而灵枢真的沒听见,或许他也不想听见,璀璨的眸子中写满了黯然,无神的望着那道阻隔在他们之间的门,

    那只是一道普普通通的门,却阻隔在他与大师兄之间,如同心得距离,咫尺天涯,

    他仍记得就是在这个屋子里面,他们做了最亲密的事,大师兄抱着他,让他枕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在他的耳边低声对他说,永远保护他,永远不会不要他,永远不会有负于他,那些温馨甜蜜的话语即使他后來昏过去了,清醒的时候,还认真的记在脑海里,那时他年幼无知,信了,却不想只是一夜后,这人便渺无音踪迹全无,

    结丹去了,不留下只言片语,就去了,

    把他当成了什么,一间客栈么,想來便來,想走便走,即便那件事他也有错,可什么事情不能当面说清楚,要用那样的方式來对待他,逃得无影无踪,让他一个人无措的面对所有,

    想到这里,灵枢淡漠的唇边轻轻地扯出了一抹嘲讽的冷笑,三年时间,果然足够物是人非,

    现在在这个他想要忘记的他的时候,又再度突然地出现找他,流光他凭什么就认为自己还是以前的那个苏弦歌,

    又凭什么以为在他那般懦弱的逃走后,他还会原谅他,灵枢在这一刻都觉得自己也变得可笑起來,苍白的面容脆弱的令人心疼,然而他却强硬的撑起眉角,倔强的不肯认输,不肯承认,心,依然还在痛,在那个被他忽略冰封住的一角,微微的抽搐着,默默地哭泣,

    “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

    “不管这屋外有沒有那个结界,我都不想看见你流光,”

    这句话一响起,便萦绕在着天地间久久的沒有散去,合着北风呼啸的静谧,让人觉得莫名的悲凉,

    外面那个带着些许愉快的声音渐渐地消匿,灵枢不想要站在窗口快意的去看那个人此刻失落的表情,也沒有办法去想象流光此刻的表情,

    他单薄的肩膀,草草的罩了一件外衣,靠在那个漆黑的实木门上,

    无力的将头靠在了门板上,半扬起來,抿起唇,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脑海里面第一次出现了与白色不同的色彩,漫山遍野的紫罗兰,他那时小小的一只,站在青石板上,满心满眼的都是一个高挺的身影,翩若惊鸿,恍若游龙,夹杂的淡淡的温暖,他记住了那个人的道号,流光,

    “不用担心,我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

    “你会保护我么,”

    “嗯,我会保护你,用生命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在受到一点伤害,相信我,”

    “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大哥哥,我叫做苏弦歌,百草复苏的苏,弦歌的弦歌,”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沒有名字,只有师尊赐给我的号,流光,取自岁月流光,年华静好,”

    ......

    他记住了流光对他说过的话,记住了流光给过他的温暖,却沒有记住那人对他说这些话是望向他的眼神,

    “呵,岁月流光,年华又怎能静好,”

    “这些年过去了,我还是依然如此天真,还在期待些什么,还能期待些什么,”

    青葱玉白的手指轻轻地覆盖住了那张倾世的容颜,却依然掩盖不住他一脸的苍白,剔透的水滴从他沒有合拢的之间留了出來,悬在半空,滴答滴答的,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坠到了地上,

    感情这种东西,在他的眼中掺杂不了任何的灰尘,失去了就是失去了,

    屋内的人失落,屋外的人失神,北风凌烈的吹走了迤逦的眷恋,呼号着宣泄着自己的怒火,

    流光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呆呆傻傻的张着嘴,未说完的话消散在了风中,能做的只是呆呆的看着那道门,他的灵枢对他说,不想在见到他了,

    朦胧的青色封印,不知何时,在这一片静默中间消散不见,却并沒有人察觉,

    雪簌簌的又开始下了起來,天边的乌云凝聚成了一团,似乎又有一场大雪将要來临了,

    风吹的更欢快了,卷起他的衣角头发,往他的身上糊了厚厚的一层雪花,只是那人依然如同冰雕一般无知无觉,那双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一直紧紧地盯着门沒动过,

    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的山涧传來一阵嗡嗡巨大的响声,席卷着一片的安静,雪崩了,

    那个紫衣的人轻轻地动了下手指,僵硬的宛如千年的玄冰,苍白的唇无力的嘎巴了一下,却发不出來了声,他......想了三年的人就这么无情的对他说,不想再看见他,那个曾经仰着头天真的看向他的那个少年说,不想再看见他,

    为什么,

    他只想要求一个结果,一个理由,为什么,

    方才那一刻,灵枢只一句话就击碎了他所有的坚持,所有的骄傲,还有他全部的信仰,他沒有办法相信,灵枢怎么能够这么残忍说出这句话,在他满心欢喜的來寻找他的时候,

    雪地中的那抹绚烂的紫衣,如同一只凋零的蝴蝶,苍素的挥舞不起自己的翅膀,

    流光几乎是趟着地上的雪走到屋子门口的,银白的颜色上留下了两道触目惊心的划痕,那双灵枢最爱的眸子中渐渐地布满了血丝,闪烁着红光,魔由心生,狂乱的脸上尽是冷酷,唇角缓缓地勾起了嗜血的残痕,

    他那么爱小师弟,是的,他爱灵枢,情不知何其,一往而深,用尽了全力,怎么能够允许他就这样的抽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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