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西楼道:“那你还不快去。若他们还是不肯。你便去把上次抵押给我们的那个美人抢來。只要给他们一点厉害瞧瞧。我就不相信他们不肯就范。”

    “是。是。”罗根连声答应着。退出了房间。

    然而。一转眼的工夫。罗根又跑回到了房内。脸上却带着惊慌之色。道:“不好了。我在门口瞧见。吠天楼的两个小子在街上正朝着咱们 ‘清风明月轩’过來了。”

    贺西楼更是不快。道:“我们沒去找他们。他们倒还敢找上门。可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慌甚么。”

    罗根吞了一口唾沫。道:“不是只有那两个书生。还有‘万金堂’司马大小姐带來的好多人。熊大爷和邓二爷也在里面。”

    “哦。”贺西楼听到此话。也有些动容。城主府的大小姐。是在这大仓岛上少数几个贺西楼不敢招惹的人物。这次她和吠天的楼的人一同前來。定是沒有好事。不过听罗根说熊百龄和邓冉也在其中。他的心中才略为一宽。

    “不必大惊小怪。他们既來了。我们出去迎接便是。”

    贺西楼的书房在“清风明月轩”的三层。他急忙起身。带着罗根一起下楼。刚刚來到一楼。还未及出门。司马如兰和“万金堂”的一众人等就已经到了门口。

    十余名一同前來的兵士散布于门边。司马如兰走在最前。已径直闯进门來。“万金堂”的两名长老护在城主大小姐左右。熊百龄紧跟其后。而华不石和曹暮云则落在最后。副堂主熊百龄神情倒还自若。而邓冉面色则有些阴晴不定。

    贺西楼连忙抱拳道:“司马大小姐大驾光临。贺西楼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司马如兰望着贺西楼。又瞧了一眼他身边的罗根。说道:“贺大当家的不迎接我并沒有罪。不过你们‘明月会’在大仓城里仗势欺人。敲诈商家的银两。强占别人的产业。可就真的有罪了。”

    这城主大小姐果然來者不善。一进门就兴师问罪。贺西楼的心中暗暗打鼓。嘴上却道:“绝无此事。我们清风明月轩只不过是普通茶楼。小本营生。哪有甚么本事去敲诈勒索别人。大小姐可莫要听信了别人的谣言。”

    司马如兰哼了一声。道:“本小姐以前也以为你们是做的茶楼生意。不过今天來此一看。才知道不是。寻常的茶楼里怎会有这许多手拿兵刃的伙计。莫不是贺大当家在茶楼里又兼开了武馆么。”

    清风明月楼本是“明月会”的总坛所在。布设有不少帮众守卫。司马如兰一行人來势汹汹。十几人未打招呼便径直闯进门來。楼里的帮众立时涌出。这些人大多是贺西楼从泉州的“天光会”带过來的地痞流氓。个个握刀持剑。模样凶悍。与“万金堂”的众人对峙。足有二三十人之多。这等阵势。当然不是普通茶楼能有的。

    贺西楼心中暗暗叫苦。暗骂这帮家伙当真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口中却说道:“贺某一向喜好练武。他们只是在下收的几名弟子。倒是让司马小姐见笑了。”

    他说着冲那群帮众一瞪眼。道:“还不都退下去。”

    司马如兰眼见着“明月会”的帮众打手退到了旁边。说道:“贺大当家。昨日你派罗根要城东的吠天楼。去强行索要八千五百两例银。还逼着楼主签写转让产业的契约。可有这回事么。”

    贺西楼道:“吠天楼是酒楼还是饭馆。贺某都不知道。哪里会去索要甚么银两。司马大小姐定然是搞错了。”

    司马如兰蛾眉一颦。道:“吠天楼是新近开张的训狗坊。昨日罗根带着两名‘明月会’的帮众去到那里勒索银两。逼迫不成。还要强行砸楼。现在楼主华少爷和曹公子已告到了城主府。有‘易通行’的驯兽师臧冬当时亦是在场。可做人证。吠天楼内外更有多人亲眼所见。难道他们全都是污赖你么。”

    贺西楼脸上一沉。转眼盯向了罗根。道:“这是怎么回事。你昨日可去过‘吠天楼’。”

    罗师爷吓得脸色白。道:“昨日小的确是去过。那是听大当家说……”

    “混帐东西。”贺西楼不等罗根说完。已满面怒色地打断了他的话。骂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瞒着我跑到别人的训狗坊去闹事。真是岂有此理。來人啊。把这奴才给我拿下。打他一百大棍。再赶出我清风明月轩。”

    两名打手走上前來。立时抓扭双臂将罗根拿下。另有两人则拖出了大棍。罗根惨嚎道:“大当家的饶命。不要打我啊。小的再也不敢啦。”

    那大棍足有门栓粗细。以这位罗大师爷瘦骨棱棱的身板若捱上一百下。多半真就要当场“断根”了。

    贺西楼却不理罗根的哭嚎。对司马如兰道:“原來是敝轩的奴才罗根。背着贺某到吠天楼去惹事。我已下令重重责打这为非作歹的家伙。还请司马大小姐念在下不知。多多原谅则个。”

    这位贺三爷不愧是邓冉邓二爷的结拜兄弟。就连推卸责任。嫁祸手下的手段也与邓冉一般无二。

    只不过。他和邓冉也犯下了同样的错误。这位司马大小姐并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人。她已经决定要铲除掉大仓城里的这股恶势力。如今有了机会。便绝不会就此轻易放手。

    罗根被摁在地上。眼看就要屁股开花。却只听得司马如兰大声道:“且慢打他。我还有话要问。”

    “万金堂”的两名弟子听到大小姐开口。立时就抢身上前。拦住了举着大木棍正要打人的打手。罗根死里逃生。已吓得屁滚尿流。连连哀告道:“多谢饶命啊。多谢大小姐饶了小人的狗命。”

    司马如兰上前两步。走到罗根的身前。道:“饶不饶你还不一定。须得看你说不说实话。我且问你。昨日你到吠天楼去。可是受了别人的指派。”

    罗根满脸惊惶。看了看一旁贺西楼。又望了望丈许之外的邓冉。却不开口。

    邓冉站在那儿全然一模事不关己的模样。而贺西楼则瞪起双眼。死死地盯着罗根。司马大小姐就在近前。他当然不能公然开口喝止。但威胁之意从目光之中已表现得清清楚楚。如果罗根胆敢指认是贺西楼指使。贺西楼定是饶不了他。

    司马如兰聪明过人。见罗根不说话。哪里还猜不到原因。她微微一笑。道:“罗根。你既是师爷。应该懂得计算才是。你且想一想。只要说出老实话。我可以保证今日不责打你。以后还可让你留在大仓城中。就算贺西楼也奈何你不得。可如若不说。我便不管你。那一百大棍就算打不死你。今后你难道还有活路么。”

    这确实是一个十分简单的道理。罗根心中立时就已想得明白。给贺西楼当狗头师爷数年。这位“明月会”大当家的为人。有多少义气。罗根再清楚不过。就算今日为保全此人捱下一百大棍。日后贺西楼非但不会感激。反倒很可能索性杀人灭口。

    人不为已。天诛地灭。到了此时。罗根自也顾不得那么多。连忙说道:“禀告大小姐。昨天小人是奉的是贺大当家的派遣去到吠天楼收例银的。就在刚才他还命我再去一趟。非要逼迫华少爷和曹公子写下让楼的契约不可。还说若拿不到就把华少爷的夫人抓來。小的说的句句都是实话。所有的坏事全都是贺西楼叫小的去做的。小的心里虽然万分不愿。也是沒有办法。请大小姐饶命啊。”

    司马如兰望向贺西楼。道:“贺大当家。即然敢做便要敢当。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贺西楼闭口不言。事实上到了此时。他确实已经沒有什么可说。

    如果华不石、曹暮云的指证。他或许还可以抵赖推搪。这罗根乃是他的心腹师爷。在此等关头反咬一口。他就是想不认也不行了。

    司马如兰道:“我们大仓城建城之初。城主便已定立下了律法。所有到城中居住和做买卖的商户居民。全都受到保护。且须得遵守自由贸易和公平买卖的规矩。绝不允许仗势欺人。就是我们‘万金堂’也不得例外。凡有违背此律例者。沒收其城中的所有财产。赶出此城。决不容情。”

    她脸色肃然。又道:“这个律条。每个进城开办买卖之人都会被告知。贺大当家想必也不会不知道吧。”

    贺西楼脸色已变了。他自是听得很明白。这位城主大小姐的言下之意。是要按照律条。把他和“明月会”赶出大仓城。还要沒收他在城里的所有财产。这不仅意味着他这几年好容易建立起來的“明月会”的基业就此完结。而且出了大仓城。又到哪里还能找得到如此富有。可以财源滚滚來的地方。

    无奈之下。贺西楼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邓冉和熊百龄:“两位兄长。你们就不念在一场结义弟兄的情份上。替贺某向大小姐说一说情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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