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织和周徐纺离开帝都的次月。

    月初,周清让把婚书送到陆家。次日,陆家复了婚期:十一月十三号,宜嫁娶。

    陆声请了很长的婚假和产假,有很多工作要交接,她占用了周清让的书桌,他搬了把椅子,坐在她身边看时事新闻。

    “声声。”

    陆声从电脑前抬头:“嗯?”

    他似乎看不下去,平板还停留在十分钟的那一页内容:“我可以把我们结婚的消息公布出去吗?”

    陆声点头:“可以。”她巴不得。

    他思索了片刻,有些犹豫,便又问她:“那我可以买热搜吗?”

    陆声忍俊不禁:“可以,我帮你买。”

    她家古板的周先生居然要买热搜了。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做:“我有预感,他们一定会来。”

    叮——

    厨房煲汤锅的声音。

    周清让拿了拐杖起身:“汤好了,我去给你盛。”

    陆声拉住他的衣服:“不想喝。”

    光是今天,光是汤,她就喝了好几碗了。

    周清让轻声细语地哄:“喝一点点,嗯?”

    陆声怀的是双胞胎,体质太瘦,营养有些跟不上,医生建议先把体重加上去。可她最近害喜,别说体重上去了,不下来就不错了,周清让和陆家都变着法地给她弄吃的。

    她现在听到汤,胃里都泛酸。

    “那你喂我。”

    周清让都依她:“好。”

    汤是清汤,并不油腻,陆声喝了半碗就不喝了,她把碗推开,摸摸肚子,眼睛弯弯地看着他,目光里藏着小心思:“我饱了。”

    她晚饭也没有吃多少。

    周清让说:“再喝三口。”

    拿她当小孩儿哄呢。

    她可不是小孩,是成年人,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哄法,她说:“你亲我一下,我就喝一勺。”

    周清让失笑:“你故意的。”

    她支着下巴看他:“对啊,那你亲不亲?”

    他没法子了,红着脸亲她,她这才笑眯眯地喝汤。

    就这样亲一口喂一口,可算哄着她把一碗汤喝下去了,她像只偷了腥的猫,愉悦得不得了。

    “声声。”周清让把碗推开,扶着她的腰,“你要胖一点,以后生宝宝才能少受一些罪。”

    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陆声逗他:“我要是胖了,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我不会。”他更一本正经了,“我发誓——”

    这个老古董啊。

    陆声握住他那只发誓的手:“你怎么一点儿情趣都不懂,”嗯,她就教他,“这种时候,不用发誓,你只要把我按着亲就行了。”

    她像只成了精的狐狸,他是寺里修行的高僧,狐狸懂情趣,知红尘,高僧正儿八经,木鱼打坐。

    他似乎在想可行性,然后没有按着她亲,而是说:“桌子会硌人,不能按。”

    陆声:“……”

    狐狸也没办法了,只能在高僧打坐的坐垫旁打盹了。

    夜半月凉。

    陆声梦醒,摸摸枕边,周清让不在。

    她睡意消散,坐了起来。

    “清让。”

    “清让。”

    她在屋里喊了两人,没人答应,门缝里没有灯光漏进来,厅是暗的。

    十一月的晚上有些凉,陆声起身,披了件衣服出去,厅里只有一室的月光,书房里亮着灯。

    她推开书房的门。

    周清让抬头看门口:“声声。”他似乎有些惊慌,手还撑在助步器的把手上,双脚站立着没有动,头上大汗淋漓。

    陆声走过去,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脚还会疼吗?”

    “有一点点。”

    很疼,走起路来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你先歇一会儿。”

    陆声去浴室,装了一盆热水过来,她扶着他坐下,蹲着去挽他的裤腿。

    周清让按住她的手:“我来敷,你快去睡。”

    陆声不听,把他的裤腿卷起来,借着灯光打量:“都肿了。”她拧了热毛巾,敷在他满是伤疤的腿上,“你是不是练了很久?”

    周清让摇头:“也没有很久。”

    又骗人!

    前几天气温回升,他腿上手术的地方有些发炎了,这会儿那里红肿的不像样子,陆声看着都心疼:“干嘛这么急?又受伤怎么办?”

    他弯着腰看她:“没多少时间了。”

    “嗯?”

    陆声没听明白。

    “我们的婚礼。”热水烫红她的手,他把手覆在她手上,“声声,我不想坐在轮椅上娶你,不想你还要低下头来吻我。”

    十一月七号,央视主持人周清让与陆家三小姐陆声大婚在即的消息挂上了热搜。

    十一月十三号,周清让与陆声的婚礼在陆家旗下的酒店举行。

    二楼大堂,宾满座。

    薛宝怡没个坐相,翘着二郎腿,往嘴里扔了颗花生,问对面的乔南楚:“江织会来吗?”

    乔南楚:“会。”

    薛宝怡觉得不会:“你怎么知道会?”

    “猜的。”

    瞎几把扯淡吧。

    薛宝怡今儿个穿了身白西装,五官硬气,就是眼神有几分匪里匪气:“我怎么猜不到?”

    乔南楚指了指脑子:“这就要问你的智商了。”

    薛宝怡:“……”

    这孙子骂他傻呢。

    他才不觉得他的智商有问题,他觉得有问题的是乔南楚:“你们背地里是不是有联系?”

    毕竟乔南楚怎么着也是个干情报的警察。

    乔南楚懒得回答他这个问题。

    薛宝怡立马嗅到了:“好啊,你们俩背着我苟合。”

    苟合?

    这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乔南楚一颗花生扔过去:“不会说话就闭嘴。”

    薛宝怡头一甩:“就不。”

    他也一颗花生扔回去。

    不过,他没扔准。

    那颗花生砸在了乔南楚旁边的江孝林头上,江孝林用指腹摸了摸被砸的那一处,瞧向桌上辈分最高的薛冰雪:“薛三爷,你家的小辈不管管?”

    都是当爸的人了,还这么中二。

    是要管,薛冰雪板着一张很童颜的脸:“宝怡,你再这样我就跟侄媳妇说了。”

    薛宝怡不爽:“我怎样啊?”

    他就觉得这群孙子针对他!

    薛冰雪用教育的口吻认真地纠正他:“不是苟合,是暗通款曲,你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

    和江织“暗通款曲”的乔南楚:“……”

    薛宝怡扬眉吐气地朝对面两只“孙子”哼哼,顺便给他知识渊博的叔斟了一杯茶。

    这时,几人的手机同时响了,消息来自同一个群。

    群是方理想建的姐妹群,薛宝怡死乞白赖地非要进群,然后,不止薛宝怡,方理想索性把各位姐妹的家属也都拉进去了。

    方理想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是她们四个姑娘坐在新娘旁边照的。

    江孝林那个不要脸的:“唐想拍得最好看。”保存。

    薛冰雪不认同:“不是维尔吗?”保存。

    薛宝怡也不认同:“是我老婆。”保存。

    乔南楚看了一眼群里的照片,点了保存:“幼稚。”最好看的分明是他女朋友。他端起茶杯品了一口,问薛宝怡,“这茶怎么样?”

    干嘛突然问茶?

    薛宝怡跟着品了一口:“还行吧。”陆家用来招待宾的茶,当然不会差。

    乔南楚面不改色地评价:“比我女朋友泡的差远了。”

    “……”

    所以,他是在炫耀什么?

    是他先找茬的,薛宝怡当然不能输了,谁家还没个天下第一的小祖宗:“我家方理想打游戏牛的一批!维尔游戏段位那么厉害都被秒了,要不是方理想当了演员,肯定能去打电竞。”牛批走起来,“不当演员,世界冠军都是我家方理想的!”

    夸人就夸人,干嘛还踩人。

    这薛冰雪就不高兴了:“游戏里打人不算,维尔跆拳道特别厉害,能一个人放倒八个人,她以前还进过国家队。”

    江孝林抱着手,看戏都嫌戏太智障:“你们是小学生吗?”比什么打游戏和打人,他家唐想可是商业精英。

    薛宝怡:“哼!”

    薛冰雪也小声哼了一下。

    叮。

    群消息又响了。

    理想今天木有理想了:“唐想,你口红好好看,哪个色号的?”

    唐小姐:“tf橘调豆沙,色号忘了。”

    唐小姐:“明天我给你寄一支。”

    理想今天木有理想了:爱的抱抱心心心心

    橘调豆沙?

    那是什么颜色?

    江孝林看了看照片:“不是红色吗?”

    薛冰雪也看了看:“是红色。”

    当直男遇到直男遇到直男遇到直男……

    乔南楚懒洋洋地问了句:“口红除了红色还有别的颜色吗?”

    薛宝怡怎么着也是个娱乐公司的老板,总比他们要“懂”一点,他自信地回答:“没有啊,全是红色。”

    另外几位都表示同意。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终于达成了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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