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义勇军发现了各处日军据点的空虚,不顾过年,发动了几次进攻。

    日军和汉奸在这小镇刚住一天,就接到了各地求援。

    迟田纯平硬生生的拖到了第三天,见镇子里外实在是没有王洪的人影,只好把大部队都放了回去。

    加藤和迟田纯平都有种灰溜溜的感觉,干脆把案卷送到了关东军军部,请求全境通缉。

    军部的一个参谋看到案卷,感慨的说:“迟田是大才,可放在乡下,连眼界都变小了”。

    新通缉令很快就在安奉线、中东铁路的南段开始张贴,上面五万元的字样,晃的人心都不安分了。

    王洪两口子在这三天里,先是隔墙聊天,后来就在夜里偷偷的从密室里出来透气。等日军和汉奸撤走后,两口子就从密室搬出来住到厢房里。

    每日里,王洪和唐国友聊江湖、说武艺、互相试手交流,很快就成为了莫逆之交。赵婧之与那红红遭遇相同,一见面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川渝武术受南北影响比较大,但本地多尊峨眉派,有五花八叶之说。有古诗为证:一树开五花,五花八叶扶,皎皎峨眉月,光辉满江湖。

    五花是五个地名支派:轩辕黄帝陵的黄陵、点易洞、青城山、云顶山、青牛山。

    八叶是八个门派:僧门、岳门、赵门、杜门、洪门、化门、字门、慧门。

    王洪这是第一次细听南方的武术分类,十分新奇,只可惜唐国友仅知道这些门派说法,能练的却只有“洪门一头牛,打死不回头”大小洪拳。

    又过了两天,周围一切恢复了原样。

    王洪和赵婧之这才向唐国友一家人告辞,带上唐国友亲自下厨做的各种川味小吃,向奉天赶去。

    这里离奉天有260里地,两人有了之前的经验,小心又小心的夜行,可路上所见,各处都在张罗着过大年,便一路无阻的到了奉天。

    大年三十的晚上,两人腻歪了一下,算是庆贺又长了一岁。便在初一的夜里,赶到奉天。

    这时奉天城的城门还由日本士兵把守着,定时开门关门。通过城门时,不时的要对中国人搜身、检查物品。

    两人不知道奉天什么情况,只能趁着夜色跑到城门口看有没有通缉令。

    果然,两人并列画像的通缉令,就贴在城门边上,还一贴好几张。

    王洪无奈的跟媳妇抱怨:“咱们的赏金又涨了”。

    赵婧之无力的回答他:“抓不到就涨,我都习惯了”。

    王洪看这城墙并不高,他一个人可以翻过去,可带着媳妇拿着包,就没办法了,只好从铁路往城里绕。

    在凌晨时,两人终于躲过铁路上站岗巡逻的日军,翻过几道墙,在离火车站不远的地方进到城里。

    之前王洪跟岳父约好了,到了奉天,就在火车站外面的旅店找他们。

    可两人借着晕暗的路灯,发现,火车站边几条街上,成片的旅店。

    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人躲到了胡同里,开始化妆。

    赵婧之拼命的往老往丑往土气里打扮,王洪也装成了驼背。两人互相看着,觉得跟通缉令对不上号的时候,才开始寻找赵家人。

    王洪装做寻亲的样子,说着山东话,一家一家的寻找过去,等正街的旅店都找过了,却没打听出什么消息。

    两人找个偏僻的地方吃过午饭,又开始转到背街处开始打听。

    快到晚饭时间了,两人担心起来,是不是岳父一家进奉天时出了什么问题?

    正准备吃点东西,找个偏僻的小旅店先住下来时,却看到了赵婧之的二哥。

    原岳父找旅店时,想着他们要来,就要了个独门独院,这位置就远了些。

    赵婧之不知道是经历了杀手的心理战,还是开枪杀过汉奸,或许是跟红红交流了心得,见了家人只是流着眼泪笑,路上的凶险一句不提。

    岳父没急着问路上的情况,他心知拖了这么多天,肯定遇到了大麻烦,人没事就好,先歇下来,那些事慢慢说吧。就不等接过东西,先打发赵婧之的两个哥哥出去买酒买菜,他要置办上一桌,给女儿女婿接风洗尘。

    王洪把东西交给岳父,也放下了心,这顿酒就喝的就比较放松。

    要知道,他长这么大,顶多在年节时,才被母亲允许喝上那么一两盅。

    这次却是与岳父一家喝酒,好多规矩他也不懂。

    反正岳父叫喝他就喝,大舅哥二舅哥敬酒,他也照喝不误。

    开始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慢慢的,路上积攒的乏劲儿涌了上来,不知不觉的就迷糊了起来。

    等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王洪吓了一跳,赶紧问身边的媳妇。

    赵婧之两眼盈盈的夸他:“我男人喝多了才是个好人”。

    “好人”,王洪有点蒙,不好意思的问:“我喝多了到底怎么样?”

    赵婧之说:“嗯,没有什么发酒疯,没有胡说八道,没有钻到桌子底下,也没东倒西斜的,就是眼睛睁不开了。半闭着眼睛还知道打招呼”。

    她突然笑了起来:“你闭着眼睛回到房里,还知道自己脱外衣,一粘忱头就乎乎大睡,象头憨猪”。

    王洪看她笑的这么开心,心道:还做了什么让她高兴的事吧?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两个年青人初到奉天这个大城市,歇了一天,就坐不住了。

    见岳父又去打听南下火车的情况,俩口子便想化妆一下,出去转转。

    赵婧之的奶奶看到了,止住了两个人乱试。

    老太太边说边教两人,也不用多少粉,在王洪脸上涂抹几下,王洪就变的浓眉大眼、颧骨分明,一下子就成了另一个人般。

    赵婧之倒是让奶奶想了半天,老太太说:“囡囡天生漂亮,想画丑点都不容易”,最后,硬生生的把鸭蛋般的脸儿画成了锥子脸。

    两人看的又是敬佩又是笑哭不得。

    老太太说:“有点画过了,象皮影戏的蛇精”。

    然后告诉两人不要去擦,不要出汗,别在外面待太久之类的注意事项。

    两人把枪留了下来,带上匕首防身,就手牵着手儿出去逛街。

    没走多远,就看到了一个跤场。

    里面的人身穿短身跤衣,正在练习摔跤。

    有抢手就摔的,有慢搭快摔的,有快搭慢摔的,同样的动作却因人而异。

    王洪眼睛一大,不由的停住了脚步。

    他第一次发现,这摔跤也相当的实用,近身着衣发力,要是往地上掼那一下用了重手,不比挨上重拳重脚轻松。

    武艺中,拳术分为踢打摔拿四大技。里面是有一定的技术克制,拿克摔、摔克打,好腿踢慢拳,快拳打拿法。可武艺中的摔法多是打中摔,见到这专门摔的,一眼就能看出很多门道。

    摔跤,满语称布库,正宗的说法叫角力,是正宗的八旗传统武技。也是东北老百姓喜闻乐见的民间活动,男孩子们多少都支过黄瓜架子。

    老满人还是留下了几门特别的武技:短剑一样的顺刀、直刀式的腰刀、带铁鐏的长枪、九节鞭和弓箭。

    弓箭可是老满人的看家本领。他们习惯用鹿筋做弦,用尖形的梅铽箭簇和薄而阔锴箭箭簇,重弓重箭有很威力。只是到了这时代,骑射已经没什么意义了,练的人越来越少,几近于无。

    在东北民间,练习九节鞭的人很多。每节长三至四寸,联以铁环,取下颚至地面长。不用时,可以折收于手掌或围在腰间。用时抓住鞭把,用力一抖,鞭即挺直,抡扫缠绕挂抛舞花。厉害的,可以当绳镖一样飞剌出去,收回时却又缠拿脖子腿或兵器。

    奉天除了老满人的武艺,从关内传进来的拳种也不少。

    多数是从河北和山东过来的拳师,有戳脚、翻子拳、劈挂拳、鸳鸯拳、通背拳、八极拳、少林拳、形意拳、八卦拳、太极拳、地功拳、燕青拳、太祖拳、螳螂拳、六和拳、弹腿和查拳。因为河北山东都属黄河下流,便有人称这些功夫为黄河派系。

    弹腿在北方国术圈很有名,出处是龙潭寺昆昆仑大师,因腿法快速屈伸,故称为弹腿。国术馆、精武会都拿弹腿做为入门的基本功。弹腿与另一著名拳种心意拳一样,在汉族传承中变化彼大,但传入回族后,反而保留了古风。

    东北地区也举行过国术擂台比赛。1930年小张军阀在小河沿举办的国术擂台赛,第一名是河北形意宗师尚云祥的高徒辛健侯。

    王洪只看这些人捉对摔跤,便觉得受益很大,赵婧之想跑去自己逛街,可王洪眼睛都看直了,动也不动,只好强忍着,站在路边陪他发呆。

    直到跤场里走出个人,问他:“哎,小子,想学摔跤?”

    赵婧之拉了下王洪,他这才反应过来,老实的跟对方说:“摔跤真好,我是路过的,要是长住这儿肯定学”。

    武学成长,需要大量的亲身体验,再不济也得亲眼见识,王洪正在经历着这一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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