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两天是怎么跟你说的?啊!”2个小时前还意气风发的唐城,此刻正缩着脖子鹌鹑一样站在张江和的办公室里,一脸怒色的张江和几乎没说一句话,就要用手指戳一下唐城的脑袋。“你唐大队长现在也是个人物了,不说排场大了,就连这脾气也大了不少。可以啊!你现在都敢大白天在闹市里开枪伤人了!是不是下次还准备去市**也开几枪啊?”
发生在小酒馆外面的事情,张江和已经知晓,虽然这事不算唐城的错,可唐城当街开枪伤人,毕竟不算什么好事情。张江和气的抓狂,可唐城却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表情,“叔,你也知道那不是我的责任,当时对方那么多人,我如果不开枪放倒他们领头的那个,可能我这会早就被送进医院里去了,你也不想看到我被人打破头吧?”
唐城这话完全就是在强词夺理,尤其在他说话的时候,脸上浮现出来的根本就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啪!”张江和没好气的在唐城脑门上拍了一巴掌,“我没说就一定是你的错,可你知不知道重庆城里现在是个怎样的局面?现在上上下下都在盯着重庆站,如果不是有楼上那位在这里坐镇,你信不信马上就有大队的士兵冲进来收拾咱们?”
唐城闻言耸了耸肩,一脸轻松的笑道,“我就是个小警察,可没有兴趣参与你们大人的权力游戏,就算这事闹到那位川地王的耳朵里,我也是占着理的。再说,人我都已经抓起来了,你总不能叫我无条件就放人吧?那以后,我还怎么从那些袍哥手里拿到线索和情报,那些人可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唐城的话让张江和好一阵没有出声,实际在他内心深处,唐城只是在局势快要失控的时候开枪打伤一个街头混混,这算不得什么大事情。而且这一个多月来,唐城的调查队可谓是尽心尽力,否则他又怎么可能接连抓获到潜伏在重庆的日本特务。“不管怎么说,以后你这当街开枪的习惯要改一改了,这里是重庆,咱们都算是外来人,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
张江和的口吻不自觉的缓和下来,唐城的表情中也少了些嬉笑,张江和的肩上担负着多少压力,唐城完全感觉得到。“先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了,我手下那些老警这几天一直在打听消息,义字头的袍哥堂口也算配合。今天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来你这里,这些汇总之后的线索,你先过过眼吧!”
说着话,唐城把带来的皮包打开,从里面取出厚厚一摞汇总之后的线索记录递给张江和。“这里一共有23张,每张纸上都记录着一条甄别之后的线索,一一核对这些线索实在是工程量太大,我那边人手本就不够用,这就只有靠你们重庆站自己了。”核对23条线索,的确需要大量的人手和时间,唐城的调查队现在还不具备这样的能力。
张江和没说话,只是伸手接过那摞东西翻看起来,等他看到第五张的时候,忽然抬头看向唐城。“没有想到吧?别说你了,就是我也没有想到,咱们可是在他那里吃了快三个月的早饭!”面对张江和探究的眼神,唐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悔和恼怒。“这个老麻子,我会亲自盯着他。”唐城伸手抽走第五张纸,张江和倒是也没有阻止。
老麻子和众多的重庆人一样,看上去只是个因为生活压弯了腰的普通人,刚来重庆的唐城和张江和,甚至在老麻子的早点摊子上,一连吃了2个多月的早饭。如果不是唐城提前在距离住所不远的地方布置了一家小饭馆,还把黑子安排在这家小饭馆里,或许老麻子的某些怪异举动,便不会被唐城注意到。
“这说明日本人非常的狡猾,这个老麻子看上去就像是重庆本地人,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些,我都以为这是你胡乱推测的结果。”相较唐城的心中不忿,张江和到表现的很是理智。“咱们的搜捕,只会令潜伏在重庆的日本特务,变得更加小心谨慎,想要彻底断绝日本人伸进川地的触角,或许咱们还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努力才能做到。”
“那是你们大人的事情,我只负责我发现的。”唐城知道张江和一直希望能先抓出一个线头,然后顺着这根线头,将整条线上的日本特务全数端掉。自己那种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行动方式,并不被张江和推崇,可唐城不在乎。“反正我是发现一个就抓一个,左右最后都是把人送来你们这边,后面的事情自然是交给你们处置的。”
唐城的倔强令张江和摇头无语,他知道在唐城心中,一直觉着只有死了的日本特务,那才算是再无危险。“这20几个目标,我估计能有一多半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们这边最好还是仔细核对一遍,如果出现错漏,最后倒霉的还是你们。”唐城离开前,特意提醒张江和,重庆站这帮人做事的时候,看着很不靠谱。
唐城返回军营,那位奇雅斋的马老板也已经被老六抓回来,唐城见到这位马老板的时候,后者已经被那些盗墓贼的惨状骇的面色苍白抖个不停。“马老板,你胆子很大啊!居然敢指使人大白天拦截袭击警察?”阴森且弥散着血腥味的审讯室里,唐城冷眼看着面如土色的马老板,被固定在椅子里的后者连跟唐城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说这货背后有大后台吗!怎么看着就是个乡下土财主一样!马老板的反应有些出乎唐城的预想,他随即扭脸看向赵大山,后者同样摇头不已。“马老板,说说吧,这事该怎么办?”唐城不想多浪费时间在这种人身上,随即选择了直接摊牌,干脆就把马老板当成真的乡下财主对待。
唐城这话明显带着敲竹杠的意思,生性贪财的马老板哪里能受得了这个,随即一反刚才的颓废和胆怯,立马冲着唐城几人叫嚣起来。几句叫嚣,自然不能唬住唐城,不过唐城也从马老板的叫嚣中,得知这货的后台居然是刘湘手下的一个嫡系亲信,唐城非但没有跟赵大山他们一样面露怯意,反倒是暗自得意起来。
“看住他,我去打个电话。”只是呼吸之间,唐城便已经想到了一个解决此事的办法,随即交代一声,便跑回办公室给姚秘书打了个电话。“姚叔,我到觉着这是个好机会,咱们可以利用此人和他背后的关系,把主动权送给川军那帮人。然后咱们暗地里发动川地的那些文人,这件事如果对方处理的不好,势必会引发舆论争议…”
唐城在电话里说到舆论争议的时候,电话那头的姚秘书就已经明白了唐城的意思,心中暗自盘算一阵,姚秘书这才终于表明了态度。“你小子可真是够阴损的,不过我估计这件事就算闹大了,最后也未必就能对那些人造成麻烦,毕竟你说的那座墓并没有太大的名气,而且墓主的后代也早就找不到了。”
找不到墓主的后代,就代表着没有苦主可以引发更大的社会舆论,而且川军那帮人在本乡本土,本就占据着主场优势。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唐城他们只是占据天时这一条,姚秘书觉着能够影响对方的因素太少了。“姚叔,我也没有说就凭这件事,就能把他们拉下马来,我只是想说把他们弄个焦头烂额还是可以的。”
马上就要进入六月,唐城知道再有一个多月,战事就将开启,一旦淞沪拉开战事,川军就将大举出川支援战局。换句话说,从现在开始到川军大举出川只剩下几个月的时间,如果能利用这件事迫使川军势力被逼向南京的那位低头认错,或许那位一贯喜欢以德服人的委员长,会看在川军已经低头的份上,不至于对即将出川抗战的川军继续扣卡装备和物资。
川军出川,之所以处处受到针对和刁难,最大的原因是川军上下骨子里就不愿意接受南京**的管制,而且川军并非委员长的嫡系。反正川军早晚都会出川抗战,只要能让川军得到真正的实惠,唐城不介意看到川军高层向南京那位低头伏小。盗挖古墓这件事,便是引爆社会舆论的一个***,唐城此刻跟姚秘书密谋的,便是如果将这件事的影响无限扩大。
“姚叔,想想孙殿英吧!虽然眼前这位要比孙殿英强势了许多,可现在的社会舆论能力也比那会强大太多。如果一贯爱惜羽毛的这位不想落得个跟孙殿英一样的下场,他自然知道该做何种选择,说不定咱们加一把劲,这位会屁颠屁颠的跑去南京向委员长当面认错也说不定!”
姚秘书并没有在电话中表露最后的决定,只是要唐城等着,街道姚秘书汇报的处座,却对唐城的建议大感兴趣。“现在的年轻人可要比咱们年轻的时候厉害多了,你看这小子出的这个主意,我听着都觉着不好应对。如果能让那位亲自去南京向校长认错,咱们情报处这次可就算是在校长跟前长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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